“皇后召了你进宫?”许长泽突闻许大少夫人说明日要进宫谢恩,惊讶得停住了筷子。 许大少夫人不解,“圣旨一早就下了啊!” 许长泽想起来了,当初南王案件了了,皇上重新启用了一批老臣,也提拔了一些年轻的臣子,他便是其中之一,并且给大多数臣子的妻眷封了诰命,许少夫人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时间也是皇上在京时定的?”许长泽想苏念应该还没到自掘坟墓的时候吧! 虽然按规矩,接见命妇这种事情应该皇后自己安排时间,但是大周朝如今这一帝一后显然不能按常理推断,之前朝中某位老臣无意间说了句,“这是一对随时准备撂挑子的帝后”,众人觉得评价甚为准确。 “当时相公不是听见了吗?”许少夫人觉得许长泽今晚很不对劲,好像很抵触她进宫。 揉了揉额头,许长泽欲言又止,最后道,“恩...进宫无论见了谁,都要保持镇定,能不说话就别开口。” 许大少夫人不明所以,许长泽却已经起身净手,不欲多说。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起来梳妆打扮,穿上厚重繁琐的诰命礼服,跟一群同样受到召见的命妇在皇宫外忍着冷风等了一个多时辰,等看到翊坤宫的大门时又是一个时辰以后,有些年纪大点的命妇已经站不稳,全靠后人搀扶。 此次晋见的命妇主要是南王案结束之后册封的,所以许大少夫人很自然地遇见了顾老夫人和顾夫人,一个二品,一个三品,碍于其她人都不认识,两家又维持着表面的姻亲关系,自然是要走在一起的。 领路的太监换了三波,在翊坤宫门口的时候终于见到了穿着鹅黄色衫裙的宫女,那宫女不过十八九岁,头上簪着一支辛夷花玉簪,自我介绍,“奴婢辛夷,奉皇后娘娘之命在这里恭迎各位。” 顾夫人只觉得耳边轰的一声,忍不住抬头,正好与那宫女的目光对上,吓得赶紧垂头,手心开始冒汗。 辛夷却没有多说,带着众位命妇进了翊坤宫,一路上有不少小宫女掀起帘子,也不知道过了几重,终于停了下来。 不知是谁带了头,所有人都跟着跪了下来,以头着地,“参见皇后娘娘。” 苏念只感到无数个活的珠宝店在自己眼前晃,宽大的衣袖遮住的手指不安分地上下活动着,抬了一下眼皮,用无比威严的声说了四个字“平身,赐坐。” 简单的四个字,对众人来说却犹如天籁之音,谢了恩便以迫不及待的心情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刚坐下便有宫女端上了热茶,低眉垂眼,没有一个人敢乱动,甚至连眼神都不敢乱飘。 有宫女在一旁拿着名册一一向皇后介绍在场的命妇,念到名字的都会起身行礼,苏念耐着性子温和地问一些家中锁事,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赐给她们。 “大理寺寺承顾钊顾大人之母顾冯氏,金陵人,妻顾余氏,福州人。” “哗啦”一迭声的瓷器碰撞声突然从上方传来,众人吓得头更低了,顾老夫人和顾夫人刚站起身来,眼睛还未敢抬起来,闻声下意识地抬头,却见皇后已经端起了茶杯饮茶。 “妾身顾冯氏(顾余氏)见过皇后娘娘。”顾老夫人率先镇定下来,拉着顾夫人行礼。 “平身。”苏念将茶杯递给一旁候着的辛夷,眼角似有若无地撇了她一眼,辛夷倔强地抿了唇。 “老夫人与夫人这些年操持家务,教养子女实在是辛苦了...”苏念照旧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赐下礼物,便示意白昙念下一个人,从头到尾,顾老夫人和顾夫人都没能看见皇后的正面。 “刑部知事许长泽之妻许杨氏。” 苏念一个踉跄差点跌下座位,赵谦这是故意整她吧! 许大少夫人早就听闻皇后年纪不大,今年也不过十七岁,换做普通人家还不一定出嫁,她却已经做了三年的皇后。 随即又想到许四娘十三岁出嫁,失踪那年也不过十六岁,心中痛得厉害。借着行礼谢恩的机会悄悄抬眼看了一眼皇后,只一眼,便惊得垂下了眼,心中却是惊涛骇浪般,对于皇后的问话也就少了几分认真,好在皇后似乎是一个很宽厚的人,赐了她一些东西便让她退下了。 好不容易见完最后一个命妇,苏念留下白昙送她们离开,自己则准备起身去御书房,户部兵部几位大臣已经等候多时,突然听人传“太后娘娘到!” 刚准备起身离开的命妇们又“哗啦啦”地跪下了。 苏念神情不悦,用眼神询问身边的人,“她来做什么?” 白昙等人也一脸茫然。 太后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旁边还跟着牛皮糖一样的宇文清婉,苏念本想起身见礼,想了想,还是坐了回去,不咸不淡地叫了声“太后。” 太后一脸慈祥地免了那些命妇的礼,笑着与其中一些打着招呼,好似她才是今日的主角。 苏念看了一眼日头,想着那些大臣肯定又在骂她了。 白昙给她重新上了杯热茶,低声劝她再忍忍。 等她一盏茶快要喝完的时候,太后终于发现这里还坐着一个皇后。 面色一黑,“皇后,你好大的胆子,见了哀家不行礼,你的礼仪规矩学到哪里去了?” 苏念放了茶杯,心底烦躁的小人已经抓掉一大把头发,看向太后身边站着的宇文清婉,“宇文姑娘进来这么久还未参见本宫,妾身如何好给太后行礼?也不知宇文姑娘是不是也没学好规矩,不如太后派人好好教教她?” 虽然早听说太后与皇后不和,没想到皇后是连“母后”都不肯叫了,更重要的是,当着这么多外臣命妇的面吵起来真的好吗?众人只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太后面色一沉,正要发作,宇文清婉扯了扯她的衣袖,柔柔地走出来,弯身福了福,“清婉见过皇后娘娘,失礼之处还望娘娘见谅。” 苏念彻底放弃了端坐着身子,手肘搁在小桌上,身子往后微仰,“今日在场的都是有着诰命的夫人,见了本宫尚且要跪拜行礼,不知宇文小姐是何身份?” 若是换了往常,白昙定然要在她耳边嘀咕“娘娘,仪态啊仪态”,可是现在她着实不敢,就怕一开口,苏念就直接撩袖子冲上去了。 太后闻言大怒,宇文清婉是她带来的,而且宫里内外谁不知道她想让宇文清婉进宫,苏念此举无疑是在打她脸。 “苏念,你莫太过分!当哀家是死的吗?” 苏念微笑着,“太后真会开玩笑。” 你还不如死了! 宇文清婉抬眸看了一眼苏念,被她身上的大红色宫装刺了双眼,几乎就要落泪,柔柔地往地上一跪,一声“参见皇后娘娘”还没说完就已经捂着心口歪了身子! “清婉!你们一个个是死的吗?还不快扶起来!”太后连忙让身边的嬷嬷将她扶起来,怒瞪着苏念,“清婉身子不好,这礼就免了!” 苏念依旧微笑,“谨遵太后吩咐!” 太后一愣,才反应过来,又被这小蹄子玩弄了,虽然她本意是免了清婉的礼,但苏念这一回答,倒像是自己也不用行礼了。不过,今日过来着实有更重要的事,也就不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上与她计较。太后想,自己还是太大度了。 让人扶着宇文清婉在一旁坐下,自己也坐在了苏念右手边,道,“皇后,哀家今日来是想跟你说说后宫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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