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荒的一向以“加班”为企业宗旨的TH公司竟然给了我们三天假期,感天动地,但我就是没有运气啊,三天假期都在感冒发烧中度过,在家里躺了三天,雪芮给我端茶送水喂狗粮的,什么狗粮,当然是她跟张峰的狗粮了。 他们俩在一起我真得挺开心的,其实我有时候也在想自己是不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撮合雪芮跟张峰在一起,一方面是雪芮喜欢,另一方面是想摆脱自己对张峰的负罪感,不想太多,立足当下看,他们两个在一起是开心的幸福的也就够了。 “啊切。” “姜跳跳,你不好好躺着下来干什么。”我一抬头就看见雪芮一副的“泼妇相”。 “我下来歇会儿,你知道我躺不住的,一上午在床上躺得腰酸背痛的。”恐怕受不了长时间休息的怪物也就只有我了吧。 张峰把买好的粥轻轻放在我的桌子上,眼睛时不时地瞥我。 “张峰,雪芮是我好朋友,特别好的朋友,你一定不要辜负她。” “我不也是你的好朋友,你何曾不辜负我。” “我觉得你应该珍惜当下的人,我们只是好朋友,不是吗?” “你们俩不吃东西说什么呢,赶快趁热吃,吃完饭赶快把药吃了,上午睡一觉,晚上大概就好了,明天还得去公司卖命呢。” “我好幸福啊,遇到一个贤妻良母,只可惜有人不知道珍惜哇。”我半开玩笑得说着真心话。 大概是接连几个月的连轴转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我从下午两点一直睡到了晚上八点,一个电话把我叫醒了。 “您好,是姜跳跳吗,请您马上来一趟公司,晓勋先生出了点事情需要解决一下。”一个陌生的号码,把我从沉沉的睡眠中唤醒,我不曾怀疑冷冰冰的数字后面是一个更加冷酷的面孔。 我连忙给晓勋打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一遍又一遍打不通,我给南木打,“跳跳,我刚从釜山回来,刚下飞机有什么事情吗?” “我刚才接到电话说晓勋出了点事情让我去公司处理,我打不通他的电话。” “我也不知道,回来还没有联系他们。” 我赶紧爬下床,穿上大衣,围了条围巾就赶紧往公司赶过去,感冒的症状还没有完全消退,头昏昏沉沉的,就那样的状态到了公司,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是姜跳跳吗,我是程薇薇的助理,晓勋跟薇薇的捆绑营销出了问题才紧急叫你过来的,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吧。” “不是说晓勋出了什么事情吗?” “也就是在酒吧喝多了,没事了,已经把他安全送回去了,你也知道现在当红爱豆都爱玩。” “没出事就行,我需要准备什么资料吗?” “刚好资料室太乱了,不然你先去整理资料室,然后顺便找找晓勋跟薇薇之前跟品牌合作的文件。” 薇薇的助理把我带到了公司的资料室,这是之前我没有来过的,一打开门一股常年存放的纸略发霉的味道呛得我一直咳嗽,打开资料室的灯,才看到屋里面几排架子上摆满了集团的书跟资料。 就在我烦恼这么多的资料我应该怎么整理的时候,忽然间断电了,听见门咣的一声关掉的声音,我顺着门的方向走过去却发现门被锁死了,怎么拽都拽不开,灯的开关也没有用。我就在那一片黑暗中心灰意冷,我甚至连手机都没有拿进来。我使劲得拍打着门,“有人吗?有人吗?帮我开开门。”我敲了好久都没有人回应,我开始蹲在角落连动都不敢。 感冒还没好,头又昏又沉,我眼前开始什么都看不见,我以为夜盲症已经好了很多,但我那一瞬间真得什么都看不见,一片漆黑下我什么都看不到,我开始慌张,蹲在角落里忍不住得哭,我总是无法控制住在漆黑的夜晚,以前那些痛苦的回忆会接二连三得出现,我无法关上那个痛苦的阀门,只能任由记忆一点点将我的心淹没。 夜盲症这东西我之前只是在书里看过,一点都没想过我自己有夜盲症,之前走夜路看不清路以为是近视,后来每次走到没有光亮黑乎乎的地方都习惯性失明,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心里很绝望,你不知道你应该往哪里走,你生怕你一脚就跌进悬崖,万劫不复。 后来看医生说我的夜盲症是精神紧张导致的,医生让我认真回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黑暗当中看不见东西的,我隐约记起八岁的时候爸妈吵架把我关在屋子里不让我出去,我一个人就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听见外面叽哩咣啷他们砸东西摔东西的声音,还有接连不断地争吵声,那时候八岁的我缩在床的角落,开始浑身发抖,好像从那次之后一到漆黑不见光的地方,我就会慌张,看不见东西,浑身发抖。爸妈离婚之后,跟着爸爸生活的这十几年我一直没敢跟他说起过这件事情,自己也在找各种办法来克服,也尝试了不少都没什么用。 黑暗当中,我就那么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因为除了坐着我别无他法,我无法让断电的灯重见光明,也不能奢求阳光照进自己的心。 我开始想起妈妈离开的一幕幕场景,开始想起朋友们一个个离去的场景,我只有止不住的哭泣。 “跳跳,跳跳。” 半昏迷状态下的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我,用仅有的一点意识开始砸门,我听见有人往这边走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听见外面有人砸门,DuangDuangDuang,我感觉到有束光照了进来,有人走了进来,我听见他慌张的呼吸,一把把我搂紧怀里,当我还在猜测那个熟悉体温的主人是谁的时候,我晕倒过去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床上,雪芮吓得一直哭,我却对着她笑了笑。 “你丫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感冒了还不老实待着乱跑什么,你高烧四十度差点烧过去。”我看着她又着急又担心的样子竟然有些感动。 “我怎么会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护士打电话联系我让我赶快过来的,说是一个戴着口罩穿黑色外套的男生送过来的,马上就走了,也没说是谁。” 高烧让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是谁送我来的,那个戴着口罩,穿着黑色外套的人是谁,我都没有力气去想,只是躺着躺着又昏睡了过去。我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我在一个男生的怀里,我听见他紧促的心跳声,听见自己的嚎啕大哭,听见“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的红豆。 是不是快过春节了,这雪真是越下越勤了,我趴在窗边看着雪花一片片得飘落,有的落到地上马上融化了,还有的挂到了玻璃上,挺好看的。 “呀,姜跳跳。”我让这一声怪叫吓了一大跳。 “你感冒还没好,不在床上躺着乱跑什么啊。”我都不用回头就能想象到雪芮两手叉腰,怒气冲冲的样子。 我却很高兴得跟她说,“没事的,我已经好很多啦,我爸都没见得有你对我好。” 听到这里,我看见雪芮的脸变僵了,我好像从来没有跟她说过我家里的事情,每次她主动问起我也是很自然得把话题引到别处,这是我第一次从她面前提起父亲。 “公司我给你请好假了,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好利索了再去上班。” “遵命,小姐。” 我坐在椅子上认真的吃大小姐给我打包带回来的粥,她看着我满意得笑,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我虽然在笑着,但是眼泪却在眼睛里面打转,什么时候铁石心肠的姜跳跳变得这么温柔了。 我的故事只说给高中朋友过,但后来高中朋友背叛了我,把我的这些秘密全都散播出去了,让别人以异样眼光瞧得样子真得难堪。从那里之后,我开始变得谨慎小心,心里话就只是藏在心里,我的过去也让自己尘封在心里,等待有一天时间能够治愈自己,让那些痛苦随风散去。 那晚争吵之后,妈妈就拉着行李箱走了,再次见到她是五年后,她已经是别人的妈妈,有了自己的女儿,偶尔遇到也只是当做路人,装作不认识我罢了,说实话,不心痛是假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妈妈能这么对自己的孩子,现在我也不想理解了。爸爸呢,跟妈妈分开之后,性格好像就变了,沉闷很多,父女两个人在家里一天说的话不超过三句,高中,大学直到研究生,他从来不管我,慢慢我也习惯了,我想我的个性如此独立应该有他的功劳吧。 天不怕地不怕的姜跳跳,软肋竟然是家人。 高中时候,想不开加上青春期任性,把错误都推到父亲身上,觉得是他毁了自己的人生,就那样高中时代,大学时代我在外一个人上学,都不经常给他打电话问候,研究生的时候慢慢懂事了,也会偶尔打电话问候他,提醒他少喝酒少抽烟,他还是那样话那么少。他很少过问我的感情状况,只是有一次他云淡风轻得在吃饭的时候说,找对象最好找个近点的。我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自然也就没什么跟他说的了。 像我这样清心寡欲的人,我的朋友们都坚定得相信我一定会这样孤独终老的,连我自己都那么深深地相信着。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走进我的心里是有多难,这就像你无法轻易打开已经生锈的锁头一样。 我内心的防御机制很强,不会轻易接受一个人,雪芮也是跟我混了几年才慢慢成为我正儿八经的朋友的,我一直觉得这样是不好的,但是安全感太差怪我吗? “啊切。” “我说什么来着,你赶紧吃完把药吃了去睡觉,明天还得去给我家哥哥们卖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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