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老太太的最后一句话犹如一根尖利的针,残忍地扎破了项熙瑶幻想世界中的彩色泡泡。 项熙瑶想起了在医院里实习时看到被诊断为得了绝症的患者,不曾想如今自己也有机会畅谈一下得了绝症的体验。 想到了绝症她就打算好好了解一下该病的临床表现和预后情况。 “那位前辈具体怎么早亡的呢?是什么诱因导致她的能力提升的?她也是只能看见玉石的光么?还有她也是二十多岁才发现有这种能力的么?” 项老太太摇头,“时间太久远了,具体情况已经不可能知道了,只知道她的能力越来越强,不光玉石、彩宝,到后来各种矿石、沙土甚至泥土、砖瓦在她眼中都能发光,且光芒越来越强,连闭眼后都能看见。她不再能鉴别珍宝,也不能在普通的环境里生活,否则就如同盲人一般,生活在强光之中的盲人,不仅看不见东西,还会被强光照的眼痛、头晕。虽然家里人竭尽所能照顾她,她还是早早地衰弱离世了,死时不过三十岁左右。” 项熙瑶:“只有过这么一个例子么?” 项老太太点头,“只听说过这么一个,就是你带着的玉兰花坠子的原主人。” 项熙瑶:……给我的时候就想到会有今天这出儿么吗?想了想又问:“她后来有没有摘除掉眼球试试?” 在场所有人集体一愣,项老太太愣了好半天才摇头:“不知道,那是两三百年前的人和事儿了。” 项熙瑶忽然就感觉到轻松了很多,表情也放松了下来。周围人也都敏感地觉察到了这点,扈国栋亲切地说:“丫头你别太担心了,说不定你的情况和以前完全不同。” 项熙瑶点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样本数量太少,不能就这么定下结论。要是我也英年早逝了,倒是能给以后有类似情况的项家女孩儿一点有意义的参考价值。” 在场的两位老人家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项熙瑶心里不是不慌,只是在这些“外人”面前她有种要撑住的意念。 想到外人之后也就想到了家里的两个“内人”,“嗯,这件事就别让我爸妈知道了。” 项老太太心情复杂地看着她,上身前倾,语重心长地说:“根据你这两次能力的变化过程,我有个猜测。你的能力提升似乎是因为接触到了比较特殊的玉器,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今后要是不再接触到任何有可能引发你能力提升的东西,你可能就会一直平安下去。所以如果你不想再涉险,我们完全能够理解。” 项老太太说这番话的时候扈国栋在一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也跟着点了点头。 项熙瑶低头沉默了一阵儿,继而放慢语气说:“我,还是想,再试试。不说项家,首先,就说对我自己而言,这是个机遇,是个我以前一直渴望的让生活变得,不那么枯燥的机遇;其次,我英年早逝的几率也不是很大,退一步讲,就算真的发展到有危险的地步,我到那时再找个没有珠光宝气的世外桃源藏起来好了,总比现在什么都没做,就把自己吓得缩回去要好。索性安心地继续干下去,做好了也能给父母多留下些养老钱。长这么大,我还没养过家呢。” 项熙瑶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有条有理,又有情有义,忍不住暗地里给自己点个赞。 项老太太和扈国栋用目光交流了几秒钟,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肯定的回答。 扈国栋:“好孩子,咱们两家一定会尽力护你周全。如果你哪一天不想再做了,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帮你安排最好的出路。” 项老太太点头:“正是,这么多年了,项、扈两家早已经不全靠着项家女的这点儿本事吃饭了,有你的加入是锦上添花,可你若想要过回原来的生活也是随你心愿。” 项熙瑶郑重地感谢道:“谢谢大姐和扈老先生的支持关爱。” 项老太太:“我稍后会跟叶家人再沟通一下,不久以后还要给你挑选中人,数量和人选都要多加斟酌,老扈,有时间咱们两家商量一下这事。” 扈国栋:“确实,我把其他那几位管事的都叫来,届时再好好商讨。”想了想又说:“扈峰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搬到你那去住吧。” 项老太太:“好,我也回去帮他准备一下。熙瑶情况特殊,以后还是跟我一起住比较好。”又对项雅琳说:“雅琳,你们以后也要多沟通,多互相帮助。熙瑶的基础知识差你太远,不是一两年就能学好的,必要时需要你替她补漏。” 项雅琳简洁地说:“是。” 三言两语被决定了搬家的扈峰一言没发,正在适应这种重点关照的项熙瑶觉得自己还得好好捋捋思路。 于是这天夜里,在项熙瑶纠结着要不要把脖子上的吊坠收起来的时候,扈峰在收拾着东西,项老太太在跟项雅琳私下谈着话。 “雅琳,告诉姑奶奶你怎么想的。”毕竟是多年来看着长大的晚辈,项老太太对项雅琳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 “我没什么想法,姑奶奶您放心吧,我知道您的意思。我又不是小孩子,嫉妒别人的糖块比我的大么!再说她那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换成是我,都要睡不好觉、吃不下饭了。”项雅琳在老太太面前除去了端庄、职业化的外表,有些娇嗔,还有些孩子气。 “唉,你一直都是这么聪明、懂事,姑奶奶心里很是高兴……” 同一时刻的叶伯诚,刚和自己的助手周森在酒店的餐厅里用完晚餐。 周森:“叶总早些休息吧,我们订的是明天上午八点半的班机。” 叶伯诚:“取消吧,我过一会儿就给项家的那个老太婆打电话,顺利的话明天还要走趟项家。”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扈峰就拖着行李搬到了项老太太家,项老太太把他安置在了项熙瑶的头上,三楼的一件空屋里,而且是亲自跟上去帮他收拾东西。 “昨晚熙瑶帮着阿金已经连夜打扫了一遍,被褥都是新的,家具、家电和日用品有缺的就告诉阿金或者大力,让他们帮你添。你跟你爸说好了么?” “说了。”想着自家那个一直少言寡语的爹在听完他的话后,只是很酷地说了句“知道了”,扈峰就觉得搬到这来住也许更好,至少更有人气些。 像是知道了他在想什么,项老太太放柔了声音说:“没事儿也经常回去看看他,住的也不是很远。收拾好就下楼吧,叶伯诚一会儿要来。” 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把几件换洗的衣服挂进衣橱,扈峰就下楼了。下到二楼正好遇见项熙瑶从房间里出来,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配着牛仔裤。 扈峰眉毛一拧,“一会儿叶伯诚不是要来么?你就穿这身儿?” “啊,不行么?这不是在自己家里么?”项熙瑶还真没考虑这么多,她的衣服基本都是这类休闲校园风,最拿得出手的还是项老太太给她的两条裙子。 “那走吧,去下面问问姑奶奶怎么说。” 晃晃悠悠走到楼下,项熙瑶往客厅中间一站,问:“大姐,我这身儿衣裳用换不?” 项老太太看了看,“也不用了,不过熙瑶以后有时间了多出去逛逛,别总闷在家里,去给自己多买点儿好看的衣服、裙子,女孩子不怕衣服多。” 项熙瑶想着项雅琳每次出场时的时尚精致,感觉那应该就是项老太太的“女孩子不怕衣服多”理论的教育结果了。 扈峰则想着昨天听到的那位英年早逝的前辈,觉得对项熙瑶来说,这点儿随心所欲还真不算什么。 听着一老一小两个女人讨论了一会儿着装心得,扈峰无聊的拿出手机看新闻。 项熙瑶借机偷瞄了他两眼,这个身高目测一米八,腰围不比自己粗多少的帅哥以后就要和自己共住一个屋檐下了。 昨晚阿金已经告诉了她扈峰的身世,他们一家原本不在这里住,大概在扈峰十岁左右时失去了母亲,他爸爸就带着他搬回了本家。那是个沉默的男人,一直没有再娶,靠在扈家名下的一家运输公司当司机养大了儿子。干的年头多了,终于熬上了一个主任的名头,可儿子的学业一直没抓太紧,中学毕业后被扈家安排去念了几年武校,又当了几年武\警,现在被项家请来给她做护卫。 此时项熙瑶倒不是在幻想什么粉红色的美景,她只是在担心,担心这么一个又帅、又酷的年轻异性给自己做护卫,会不会不甘心,会不会只是为了钱,又或者只是为了扈家的命令,那可真是委屈了他。所以看来,自己还是要努力赚钱,给人家点儿实惠的补偿吧。 叶伯诚又一次在九点过后出现在门口,他身后的助手仍然提着一个手提保险箱。坐下后也没多废话,他直接道出了来意。 据他说,叶家是做船运发家的,早在三十年前,叶家最有希望的继承人不是叶伯诚的父亲,而是他的大伯。当时叶家实力比现在还要强上许多,不过麻烦也更多。出于一些不便透露的原因,叶伯诚的大伯决定离开香港,到台湾去另寻发展。当时他是乘船离开的,带走自己心腹的同时,船上还装有不少的“家底”。 叶家人也曾动过打捞沉船的念头,但一是由于失事海域较大,寻找起来并不容易,二是因为后来叶家内部的纷争一直不断,暂时也顾不上这件事。 这次他带来的香炉就是那批家底中被漏装的一件,原本他只想知道一下家中尘封已久的老东西还有多少价值,再顺便试探一下能否和项家重新搭上关系,不成想发现了项熙瑶这种能隔物鉴宝的能力。后经和项老太太协商,他打算请项熙瑶去海上兜兜风,顺路到当初他大伯出事的海域来一次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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