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

出于对身材的惭愧，靳如意选了最保守款式的泳衣。她的游泳课程就选在了小区内自带的室内游泳馆内，此时她才知道这个住满了土豪远亲的小区里俨然就是个功能齐备的小镇。　　　　她原本还想买个游泳圈来着，被扈峰无情地否掉了。以前听会游泳的同学讲过，当初被老爸／老妈／大舅／信得过的亲人直接扔下海／河／湖／池子里，结果几下就学会浮水了，又没几下就会游泳了。所以直到穿好泳衣站在泳池边上时，她还真有点儿紧张。　　　　然后她看见穿着泳裤的扈峰朝她走来了，于是便忘了紧张。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好在全身没有让她总能联想到老式面包一样的疙瘩肉，但行走间仍能看出绷紧的肌肉里蕴藏着强大力量。真想不到，平日里包裹在时尚男装里的高挑身材实际上还挺健硕的，简直就是一副会行走的纯腱子肉。　　　　越走近扈峰越觉着项熙瑶的眼神太直白，离着还有两米远的时候双手抱在胸前，“干什么不错眼地看我？”语气里没有一丝的情绪。　　　　这种没有挑逗、没有嘲讽的平实语气让项熙瑶很容易地说出了心里话，“你体脂率很低，看上去真健康。我要么就是太胖，要么就是太壮。”　　　　“那就少吃点儿，多运动呗。”　　　　“……算了，我就这样好了。”　　　　扈峰：“又懒又馋地怎么减肥，活该胖，走吧，下水。”　　　　感觉自从杭州之行后扈峰和她倒是有点儿不那么见外了，项熙瑶顺从地跟着下到泳池里。周一的上午，泳池里只有他们俩，这让项熙瑶觉得自在了不少。　　　　她抓着泳池边的金属杆试着把身体浮起来，扈峰在一旁护着她。这个过程进行得意外的顺利，一试之下项熙瑶竟然很轻松地浮了起来，扈峰也很给面子的夸了她几句。　　　　有了良好的开端，接下来的学习也比较顺利，只用了两天时间，项熙瑶就已经能用不太标准的蛙泳动作在泳池里游个来回了，就是换气动作还不太熟。因为比较喜欢这项运动，她上、下午能分别在水里泡上三个小时。到了后来，扈峰只是在泳池边上看着，偶尔指点一下动作。　　　　一周之后，项熙瑶自认为已经掌握了蛙泳这项技术，出于兴趣，每天上、下午加在一起仍会在水里游上五六个小时。虽然她告诉扈峰不用再跟着了，可扈峰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之后，仍然尽职尽责地呆在泳池边上，虽然只是躺在椅子上玩手机。　　　　项老太太原本想从Ｂ市当地的潜水俱乐部找个教练，报个课程，哪知叶伯诚很快打来了电话，说想请项熙瑶即刻去香港做客，他来安排潜水学习。　　　　项老太太问：“你想去香港么？”　　　　项熙瑶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做出深思熟虑样，“也行，顺便也能多了解叶伯诚这个人。”　　　　项老太太点点头，“既然想去就放开了好好玩几天。”　　　　项熙瑶：“……”不是，她是真的想借机看看叶伯诚这人怎么样，虽然去玩玩没什么不好的。　　　　这回坐飞机去香港的人员只有扈峰和项熙瑶，虽然人少了，但说的话到比上次多了些。　　　　候机时，扈峰：“到了香港买个好点儿的旅行箱吧。”　　　　想要借机打开聊天话题的项熙瑶说：“你说旅行箱的优点有哪些？”　　　　“里面的东西不怕被挤压，再就是比你这个行李包好看。”语气和表情很协调地表现了适量的鄙视。　　　　点点头，项熙瑶说：“这要是以前我还上学或者毕业后进了个勉强糊口的单位的话，我会觉得有些丢人。但不知怎么，在知道自己能挣不少钱，而且兜里已经有了点儿钱的时候我反而不在乎这些了。这就好比男人的社会地位和装酷程度。”　　　　见扈峰听得还算认真，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你看，像扈老先生和叶伯诚这样在自家地盘说一不二的人，就经常都是笑脸迎人。在医院实习时也是这样，越是技术强、声望高、受器重的大夫越是和颜悦色，越是怕被人瞧不起或者生活里总有不如意的人就越喜欢板着脸装酷。虽然我也遇见个例外的情况，我们学校附属医院一个神经内科的单身中年美大叔，就总是板着脸，但人还不错，听大家传，他是怕总做各种表情脸上容易长皱纹，我们私下里推断，这人十有八九是个ｇａｙ，……”　　　　扈峰：“行了，……我一个人静会儿，你自己溜达溜达去吧。”　　　　飞机到香港已经是傍晚，接机的是叶伯诚的助理周森。这位上次来过项家的周助理还是第一次开口跟项熙瑶交谈，普通话讲得没有叶伯诚好，但是莫名地，项熙瑶就是觉得特别好听。　　　　“项小姐系第一气来ｓｉａｎｇ港呀，蜡一定妖吼吼玩玩啦。唔胃一集陪则馁们，介系唔滴门片。”　　　　项熙瑶高高兴兴地接过他的名片，又忍不住跟这位周助理多聊了几句，心情好得不得了，等到在酒店见到叶伯诚时，她脸上的鱼尾纹都笑出了三条。　　　　“看项小姐心情这么好我就放心了，这两天先让Ｊａｓｏｎ（周助理在一旁微微弯腰）陪着二位好好玩一玩，潜水教练我已经安排好了，等两天后再介绍给你们。”　　　　项熙瑶爽快地答应并表示了感谢，晚间送走了叶伯诚和周森，扈峰看着她仍然挂着笑容的脸，觉得莫名其妙地扎眼。　　　　“有什么值得这么高兴的？那姓周的说的话你能听得懂么？”　　　　不想项熙瑶竟然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咋地？瞧不起香港市民的普通话啊？要不你整两句粤语给我听听，看香港同胞们是不是角着你老好笑了。”然后又笑嘻嘻地说：“我觉得很好听，特别有味道。”　　　　扈峰一扭头，“怪胎。”　　　　项熙瑶也一翻眼睛，“少见多怪。”　　　　之后的两日过得很轻松，周森陪着他们逛了不少地方、吃了不少美食，项熙瑶也买了一个旅行箱，体重至少长了一公斤。　　　　结果两天过后，见到叶伯诚介绍的潜水教练时，项熙瑶又一次恨不得穿越回两天，不两个月以前。　　　　金发、碧眼，超模的身材，好莱坞标准的面孔。其实不少女性都是如此，见到外形优秀的异性虽然不是一见钟情，但有着至少都希望自己的外形不要太挫的虚荣心。　　　　一对二的教学，项熙瑶很快就放下了自己的那份不自在，原因是这位教练的普通话，跟那位周先森比起来也没好多少，听了就让她好放松。　　　　半天的理论课后就开始了实践，项熙瑶此行的终极目标是ＡＯＷ，进阶开放水域潜水员证书，不过先考初级的ＯＷ时就暴露了她体力弱点。在教练的建议下，项熙瑶每天增加了一到两个小时的健身时间，指导兼监督为扈峰。　　　　扈峰起先还有些怀疑项熙瑶会坚持不住，哪知两周下来，她连抱怨都很少。仔细想想就发现，这姑娘只要是和“工作”、“责任”挂上钩的事情，都会认真对待，比对自己的体重上心多了。　　　　项熙瑶心里想的则是：就算到了海上没能找到叶家的沉船，至少自己努力的样子要够足够感人。　　　　由于只想着增强体力和肺活量，并没注意身体塑型的问题，项熙瑶在大量消耗了体力的同时也大量补充了美食，最后的结果就是镜子里的她变得又黑、又壮。　　　　两周的时间里叶伯诚也抽空来看望过项熙瑶几次，每次见到这姑娘都觉得她的体型又向黑铁塔靠近了些，教练又在一边夸奖她多么努力，进步好大，叶伯诚的心里多少就生出了一些愧疚。于是三天两头地送一些护肤品、保健品来，有两次还送了名牌包和手表。　　　　项熙瑶：“我去！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干嘛对我这么上心？”　　　　扈峰：“能不想那么多不？你最近照过镜子么？”　　　　项熙瑶：“……”　　　　最后一次碰头是要出海的前一晚，叶伯诚、项熙瑶、扈峰围坐在一桌。海风习习，美食美酒在前，项熙瑶心中突然对明天要开始的征程有些踌躇。　　　　因为这份踌躇而表现出来的安静使得在场的两位男士都产生了些误会。　　　　叶伯诚：到底还是女孩子，文静的时候还是很有些好女的样子。　　　　扈峰：在高富帅面前这么会装。　　　　项熙瑶下一句话很快破除了这两位的错觉，“妈呀，我想起了个事儿，我没坐过船，明天会不会晕死？”　　　　叶伯诚：“……是我思虑不周，这样吧，明天我带些常备药，多少都会有些帮助的。”说完，表情略有抱歉，语气稍显犹豫地说：“嗯，因为目前我们叶氏内部情况比较复杂，本次寻找打捞行动最好不要让外界知道，所以我希望能尽量低调的进行，也就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得到项小姐的支持。”　　　　项熙瑶大手一挥，“千万别客气，我得到您这么多照顾，有事儿只管说就好了。”　　　　叶伯诚：“是这样的，这次行程中如果遇到外界的朋友，我的说辞会是‘陪女朋友，也就是项小姐你，出海游玩’。”　　　　项熙瑶使劲卡巴下眼睛，用力抿着嘴唇，一点头，“行，我配合。”　　　　叶伯诚听后如释重负般地露出轻松的笑容，“多谢项小姐鼎力相助，那就祝我们明天的航程一帆风顺。”　　　　三人举杯共饮。　　　　饭后项熙瑶目送着叶伯诚离开酒店，身旁的扈峰语气惋惜地说：“真是好大的牺牲呀！”　　　　项熙瑶豪气地说：“都是为了工作嘛，再说我又不会在香港呆多久，不会对我造成太大影响的。”　　　　扈峰：“……我说的又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