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海

晚间四个人聚在一起开会，顺便庆祝一下项熙瑶战胜了晕船。　　　　岑朗：“恭喜项家妹子从此海阔凭鱼跃。”说完以橙汁代酒，敬了项熙瑶一杯。　　　　项熙瑶此时心情真的很不错，战胜了晕船不说，而且自我感觉已经赢得了乙方两位男士的另眼相看，一种自豪中透着些虚荣的成就感油然而生。正笑的得意，抬头看见身边的扈峰，想起这两日他对自己的不嫌弃和精心照顾，项熙瑶也冲他举了举杯子。　　　　扈峰一见她那表情就知道这是翘尾巴了，忍不住丢了个鄙视的眼神过去，瞬间给项熙瑶降了下温。　　　　经过一场大病似的晕船，项熙瑶反而对这段时间的经历产生了真实感。　　　　从不曾远离家乡的她独自在全是“陌生人”的富有亲戚家居住、学习；在知道自己有项可以不断升级的超能力的同时，知道这项能力可能终有一天会失控从而导致她的早亡；刚开始经手工作项目的时候就得到丰厚的酬劳，并有机会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这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两个月内，一件又一件，虽不至于让她迷失其中，却也多少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晕船带来的痛苦让她产生了类似于“这才对劲儿嘛，哪有这么轻松就挣大钱的好事”的想法，而这来自于痛苦刺激下产生的领悟竟然带给她了些许心安和踏实感。　　　　喝了岑朗敬的果汁，项熙瑶再次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我们早些开始吧，耽误了这么多时间我心里太过意不去了。”不等叶伯诚说话又补充道：“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再休息这一晚肯定‘某门忒’咯。”　　　　叶伯诚笑笑，“那好，按我原来的设想是这样的，我和岑朗已经反复讨论过最可能出现沉船的水域范围了，大致上选了几个下潜搜寻的位置。每次岑朗会和你们一起去，他水下经验非常丰富，你们到下面要听他的安排。”又转向岑朗，“阿朗要记得，项小姐和扈先生是刚学会潜水，尤其是项小姐，在这之前没学过游泳，千万不要让她涉险。”　　　　岑朗咧着嘴，露出半口比项熙瑶还要白还要大的牙，“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她的。”　　　　叶伯诚看着项熙瑶明显瘦了一圈的身形，“项小姐，请记得我的话，找不到不要紧，这次只是尝试一下，一定要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　　　　没想到这位香港富商这么啰嗦，项熙瑶摆出一副受教又感动的表情，“我记住了，谢谢叶先生。”　　　　项熙瑶又看向岑朗，有些犹豫地问：“嗯，如果我在水下能感觉到沉船的位置，要怎么告诉你呢？”　　　　岑朗说：“你还记得学过的潜水手语吧？到时要是有任何问题，你就按翻动手掌的方法告诉我，我会时刻订着你的。不管是发现了什么还是你觉得不舒服，我们都先返回再说下一步。”　　　　接下来他们又讨论了每次下潜的时间，可能遇见的问题，注意事项等等细节。说完项熙瑶就提出要早点休息为明天做准备，回自己的船舱了，扈峰和她同行。到了之后她请扈峰进去坐坐，虽然开了半天的门了，可被吐了两天的狭小空间里，气味还是不太美妙。　　　　“对不起了，这味！”　　　　扈峰哼了一声表示不介意。　　　　项熙瑶压低声音“你说，这叶先生一面花了不少力气把我们找来，一面又反复告诉我说找不着东西没事儿，你说他是真不在乎还是假不在乎？”　　　　扈峰：“他是个商人，看重的是长远的利益，应该是真的想和你搞好关系，不过要是能找到当然更好。来之前姑奶奶怎么说的？”　　　　“和你说的差不多。我原来还以为今晚会看见航海图、六分仪什么的，可他们就是简单地说了让岑朗领路。”　　　　扈峰少花了点耐心讲解：“这很正常，沉船的位置是人家自己的资源，就像是商业机密，你没贸然打听，做得很好。”　　　　项熙瑶受教的点点头，扈峰站起来，“你早点休息吧，明早我来叫你起床。”想了想又加了句，“没事别在船上到处逛，船上的人经常站在船边上解决小便，你可别撞上了。”　　　　项熙瑶皱着眉说：“知道了，我又不傻。”　　　　“切，谁知道你这么愣的人会不会又犯二。”扈峰说完立马钻了出去。　　　　项熙瑶：“……”她什么时候犯过二。　　　　想到终于有个机会可以证明自己不是吃白饭的了，项熙瑶真是又激动，又担心。一会设想自己不负众望，下到海里就有发现该多好；一会又觉得自己恐怕会白耽误人家这么多工夫……反反复复地把自己的脑子折腾到麻木，然后睡死过去。　　　　甲板上方刚刚结束正经事商谈的叶伯诚和岑朗把话题转到了项熙瑶，此时的二人说的是粤语。　　　　“这位项小姐人很不错，比你以往的女朋友都要有趣。”　　　　叶伯诚扒下了精明圆滑的包装，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原来你喜欢这样的，难怪一直也没见过你对谁特别用心过。太好了，我支持你们，她绝对会为你带来财富和幸福，我也能借机捞点好处。”　　　　岑朗把手里的纸团直接扔到叶伯诚脸上，“去死，我帮你在这艘快要报废的破船上做了这么久苦工，你还想让我牺牲色相替你绑住摇钱树，真是打得好算盘。”说完又飞起一脚，“你把人家小姑娘当成什么了？”　　　　叶伯诚笑着躲过他这一脚，然后整理了下衣襟和表情，“说真的，等这次事情忙完就把船买了吧，不过你先别急着满世界乱跑，我还有别的事情想求你帮忙。”　　　　岑朗轻描淡写地说：“以后再说好啦。喂，早点儿睡吧，我明天还想开开眼界，看看你说过的项家女人的特异功能是什么样子的。”　　　　第二天吃了点儿早饭，项熙瑶就开始穿上岑朗准备好的潜水衣，结果比她在香港学潜水时穿过的要紧上一些，穿好后仍忍不住伸胳膊伸腿地调整。抬头一看三位男士都正盯着她，她露齿一笑，“这衣服有点紧，亏了我平胸，多穿一会儿就能适应了。”　　　　岑朗出声大笑，叶伯诚笑得就含蓄多了，只有扈峰不笑反而拧眉瞪了她一眼，继续整理身边的东西。　　　　他们先是放下了一艘小船，装好潜水设备，然后项熙瑶、扈峰、岑朗和陈震一起下到了小船上。等所有人都穿戴好了装备，岑朗第一个下到水里，然后是项熙瑶、扈峰。　　　　自从学会了潜水，项熙瑶就发自内心地热爱上了这种运动。海底美丽的奇异景象，漂浮在水中忘记时间和所有束缚的自由感觉，让她每一次走进大海，都让她深深地着迷，不可自拔。即使是后来的下到二、三十米那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深度，项熙瑶也没产生过一丝退缩，轻松地经过了考验。　　　　因为她在水下的表现是如此的“勇敢”和专注，潜水教练Ｊａｓｏｎ一直夸张地称赞她为“潜水的天才”。　　　　这回下海，项熙瑶还是先放纵自己享受了一下海水带给她的惬意，然后开始集中注意力寻找。岑朗在前确认方向，时不时地回身查看伙伴的情况，她和扈峰按照说好地紧随其后。　　　　在海里完全丧失了时间观念的项熙瑶并没有带潜水表，她只是安心地寻找，由岑朗来决定他们的行程。考虑到项熙瑶刚刚大病初愈，岑朗没有带他们潜太久，只有半小时。项熙瑶上去后意犹未尽，大家都劝她慢慢来，反正后面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项熙瑶先是每天上、下午各潜一次，每次半小时左右；第二天还是上、下午各一次，但时间延长到五十分钟；第三天中午又增加了两次下潜。随着搜寻范围的进展，船在慢慢地前行。如是坚持到了第七天，她的心态有点崩了。　　　　在这茫茫大海上除了他们的这艘船，就都是单一的海面和蓝天。刚开始的几天她还能和船上的其他人热闹地聊天、打牌，可随着失望的次数增多，她渐渐失去了聊天的兴致，每天除了潜水，大多数时间要么在船舱里睡大觉，要么在甲板上发呆。　　　　她也曾忍不住问岑朗，会不会他们一开始就把沉船海域的可疑地点画错了，岑朗给她的答案是画错的可能性不超过百分之十，也就是说不大可能。　　　　这天她找到叶伯诚，说自己想要再增加一次下潜次数，得到了拒绝。　　　　“熙瑶，你不要这么急躁，这才过去一周而已。我说过很多次了的，找不找得到不要紧的。”一周多的共同生活，让船上的所有人都对项熙瑶熟悉了不少，叶伯诚和岑朗更是放弃了项小姐这个词，按更亲切的方式称呼她。　　　　“可是我觉得夜潜更方便我看见宝光，而且我的身体真的很好，完全承担的起。”　　　　岑朗在一旁不客气地说：“妹子你别吹牛了，看你现在，比刚上船时瘦了多少啦！你是不是好久没照镜子了？不过你穿潜水衣的时候应该能感觉到呀，是不是更宽松了？”　　　　项熙瑶：“说正经的呢，加一次夜潜又不费什么劲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别告诉我，是你的体力跟不上了！”　　　　“嘿，跟我使激将法，没用啊。诶，扈峰，你也劝劝她，别让她上房揭瓦。”　　　　哪知扈峰盯着项熙瑶看了眼，然后对叶伯诚说：“让她试一次吧，要不她不会死心的，还得天天折磨你们。”　　　　项熙瑶厚脸皮地点头附和，“对，我会天天来求你们的。”　　　　叶伯诚无奈地看着她，又转头看看向岑朗，“要不就试一次吧，就一次。”又加重语气对项熙瑶说：“你一个女孩子，这么努力，本不是坏事。但在这件事上我并不赞同你的这种激进，我希望我们的合作是天长日久的，你只要按照我的要求行事就好。”　　　　项熙瑶也表情严肃地注视着叶伯诚，语气庄重地说：“叶大哥，天长日久的合作是建立在彼此的诚意上的。我的诚意不是只靠老天爷给的天赋然后碰运气，而是要尽所有的能力，实现我的价值。”说到这里她还是露出了招牌式的大白牙一笑，“所以，你就给个机会让我展现一下我的诚意，就算不能找到沉船，至少我能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我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