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染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忘了那个神秘女子,他接连几次跟心目中的音律高手失之交臂,气的心中有如数只疯猫上蹿下跳,挠得他又痒又痛,哪里肯就这么罢休,他握着书卷的手捏紧,从小到大他想要什么没有,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原本只是对女子的曲子和琴技感兴趣,但现在又恼又怨的路染表示,别想随便弹几首曲子就打发了他,至于怎么惩罚一而再再而三逃跑的女子,他得好好想想。 被惦记着的沐小小毫无所觉,她正听下人回报针对各个人才的收拢进展,没错,她广撒网准备能捉几条鱼是几条,她做的隐蔽,现阶段也只是对她看上的人才示好,不怕人看出端倪,毕竟这个时候想笼络人才的可不止她一个,各方动静的遮掩下,她倒不那么显眼了。 “…已按主子的要求将康琅接入清泉寺,她的祖母也安顿在玉京内,接下来要如何行事?” 沐小小两手交握,点了点手心,她思考的时候总会无意识地做这个动作,康琅也是她的重点目标之一,此人是乡试第二,才华与路染不相上下,但身世却十分坎坷,康琅早年丧父,母亲改嫁,唯有一个老祖母辛苦将他拉扯大,原本家贫如洗的他是读不起书的,但因他少时得了一个落第秀才的赏识,表示愿意无偿教导他读书,康琅的祖母虽是乡下农妇,对他读书却是鼎力支持,全心全意鼓励他参加科举。 康琅也是争气,一面做农活照顾老祖母一面读书,这么艰难的情况竟也考了一个乡试第二的成绩,惊的当地多少人摔了碗筷,眼看他只要再中个进士,就能从此平步青云一展宏图,谁知却让当地知府的女儿一眼相中,非要嫁他为妻。 康琅无意在身无功名的时候娶妻成家,更何况那个知府女儿在当地出了名的蛮横跋扈,所以坚定地拒绝了知府的求亲。 远离玉京在当地一手遮天的知府原本就看不上这个平民,要不是看他前途无量也不会上门提亲,怎么也没想到康琅竟敢拒绝,气怒之下百般阻挠他上京参加春闱。 当地官员豪绅原本也有看好康琅,想送他一程结个善缘的,可是都畏惧知府的势力没了动作。 康琅傲骨铮铮不愿跪地求人,更不愿弯下脊梁以求知府高抬贵手,眼看前途就要断送,家里忽然来了几个自称是玉京人士的黑衣人,对康琅道,主子赏识他的才华,愿助他上京还帮能他解决后顾之忧,若是他愿意投桃报李为主子做事自然是好,若是不愿意,主子也不勉强,只当日行一善了。 康琅知道答应对方就是欠下一个天大的人情,原本他是不愿意卖身求荣的,可是他观对方行事做派,既不是施舍怜悯也没有傲慢无礼,并没有让他半点不适。所以康琅决定赌一把,赌对方主子只是看中自己的潜力,而不是别有企图,赌以他将来的主子人品,不会强人所难。 康琅实在不愿再受人欺压,他想让操劳一辈子的祖母安享晚年,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三条路,要么从此籍籍无名了此残生,要么答应知府的亲事,再要么,就是跟着这个素未谋面的主子展翅高飞,他当然知道怎么选。 “先让他安心准备春闱,即便不能金榜题名我也会为他安排去处,不必有后顾之忧。”沐小小想了想补充道,“再给他配个小厮照顾他日常起居,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都满足他。”康琅是支潜力股,沐小小相当看好他,故而不介意多在他身上花点心思。 “对了,我让你们在江南找的那几个人,可有结果?” “只有张楠愿意举家搬来玉京,条件是给他女儿寻门好亲事。”那下人快速抬头看了沐小小一眼,见她脸上并无不悦,继续说道,“至于其他几人皆言未曾听过沐云公子名号,不愿侍其为主。” 沐云正是沐小小给自己起的名号,她知道若是日后云裳阁珍品阁做大,她就要频繁与人打交道,女人的身份极不方便,大公主的身份更不方便,所以她决定女扮男装,以沐云公子的名号在外行走。 “无妨,在他们那留个印象,等四阁闻名西泽,他们自会寻来。”沐小小预备再建两阁,与云裳珍品以敛财为主的目的不同,另两阁主要为了打探传递消息,各司其职,她的势力才能更快更好的发展,至于两阁明面上做什么,她现在还没想好。 但没方向并不妨碍她在各地寻访有特殊才能的人,建立四阁的中坚力量并不是短短几日能成的,总要长久打算一步步来。 而且有的人才,现在就能帮上大忙,正比如这个张楠,他虽不擅长读书作文,但算数之能却叫人叹服,沐小小想要他来帮自己看帐,以后生意做大了,总不能事事亲为,以张楠的才能,只他一人管四阁的账目也绰绰有余。 张楠以前做生意就是把好手,身家颇丰,这次要不是为了唯一的女儿的亲事,也不会举家入京,倒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若是能让他管着四阁的流入支出,能省沐小小不少心思,但前提是他够忠诚,“让张楠把女婿的要求写下来,等他在云裳作出成绩的时候,就是他女婿上门提亲之时,待到他们成亲之时我亲自去添妆。” 不是沐小小夸海口,柔妃和大公主受宠举朝皆知,想讨好她俩却不得其门的人简直不要太多,能娶妻还搭上这两艘大船的好事,别说普通商户举人老爷,甚至四五品官员都会动心的,用不起眼的庶子或者旁支子侄的婚事换一场富贵前程,没什么不划算的。 再者她相信张楠这样的聪明人也不会肖想高门大户,那样就不是为女儿好而是把女儿推进火坑里了。不过柔妃一向小心谨慎,这种事只能偶尔为之,做的多了让羲和帝察觉就不好了,沐小小仔细盘算了一番,确定没有遗漏了,就挥挥手让人退下。 ** 接连两天阴雨绵绵,第三日天终于放晴了,路染的心情也随着阳光普照大地明朗了不少,心道今日不知那女子会不会在竹林抚琴? 正当路染收拾一番准备出门的时候,下人来报有客来访。 “是哪个不长眼色的?”路染的声音难得带了一丝咬牙切齿,为什么想平平顺顺地见女子一面就这么难? 还不等小厮回应,一道轻佻的声音响起,“表弟好生无情,表哥我千里迢迢来看望你,给你喝彩助威,你就这么对待我吗?” 路染听到这个声音,脸色更难看了三分,“王鲲,你又犯什么事了?” 他这个好表哥每次找他都是来避祸的,姨母姨夫家教严厉,王鲲又调皮,犯了错为了躲避责罚就往他这跑。 因为王鲲知道母亲对他亲近路染求之不得,母亲觉得近朱者赤,跟着路染这样的人儿子也能有长进,表兄弟感情好互相帮衬更是好事,然后时间一长就会忘记责罚王鲲的事情。 只是这却苦了小路染,王鲲在路家表面老实,暗地里就喜欢折腾路染,路染又是个闷葫芦,被戏耍了也就瞪瞪眼,王鲲就更喜欢跟这个小表弟玩闹了。 只见王鲲倚在院门上,墨发随意绑着,发丝被清风微微揉乱,一双时时含情的桃花眼光华流转,教人看得怦然心动,此时他执着折扇的手轻捂胸口,面上神情委屈,“表弟,你就是这样看待表哥的吗?表哥好伤心呀~”那声呀真是百转千回,听的伺候的小厮脸都红了。 可惜路染见他这副做派不知多少回了,根本不为所动,“我今日有急事,懒得理会你,你自己寻个房间住下吧。”说罢就绕过王鲲朝外走。 王鲲只长路染两岁,两人从小作伴,他这个表弟小时候就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长大了面瘫脸更严重了,咸少见他这样情绪外露步履匆匆的样子,唯恐天下不乱的王鲲一下子来了兴趣,让小厮自去收拾行李,自己一路追着路染而去。 路染知道王鲲跟在后面,但这个表哥姨母都管不了,别说自己了,也就不理他,只埋头赶路。 等到了竹林中央,路染选了一处竹子生长茂密,较为隐蔽的地方,就开始靠着竹竿闭目养神。 王鲲不知路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他他也不说,只好学着路染的样子找个竹子,倚在上面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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