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勉强站好,行忌气势汹汹逼了过来。我打定主意要走,绝不受他欺压,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昂着下巴挑衅地看着他。 浮云一朵朵掩住了月儿光华,须臾,慢吞吞又挪了开。 “你怎知我姓名?”见他半晌不说话,我有些底气不足的打开话题。 行忌的长发微微舞动,面容清冷如霜:“若是旁人,我可能不知。但妖界之王顾倾城,我多少是听过的。” 我上下打量着他,侧过身,一股高傲的心气儿油然而生:“我是妖王,你不怕我么?” 行忌轻蔑瞄我一眼:“就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哑口无言,觉得自己被轻视的不像话,即狠狠瞪他一眼,开门见山道:“今日我必须走,你休要阻拦。” 他作出一个“请”的手势,我惊讶于他怎的突然这么爽快。狐疑时,行忌道:“我数到三,你还不走的话,就别想走了。” 他说的极慢,我刚捕到一丝光明,马上便看到他的嘴分分合合:“一,二,三。” “嗯?”他一眨眼,“你怎么还在?” 我顿时无语,一跺脚,没好气看着他,嗔道:“你玩儿我啊。” 行忌不置可否,唇角带着浅浅笑意。见我一阵发蔫,他信誓旦旦保证道:“放心,待你养好身体后,我一定让你走,决不食言。所以现在,你就跟我回去吧。” 他说的诚恳,可我半信半疑,斟酌片刻,问:“我为什么信你?” 行忌道:“自救你回来,我可曾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他一摊手,“没有吧?” 我无话可说,行忌继续补充:“你且放心,我不会为难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 他这句话可有漏洞,我马上戳穿:“可你现在就在为难我啊。” 他无可奈何,望向浩荡月光。我想他应该还会说些什么,可他不再解释,蓦地回头,一把拽过我的胳膊,说了句“我还奈何不了你了。”黑着张脸,强硬的拖着我行云而走。 我自知是逃不过去了,再反抗也是无用功,长叹一声,低头认命。 云头上的风寒冷十分,湿答答的衣衫裹在身上,更是凉意刺骨。 等回到木屋后,我已经冻的要僵住了,三步并作两步爬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行忌朝我走近几步,我鼻子一痒,控制不住的连着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 咦?这是要感冒的节奏吗,我……会生病? 行忌皱了皱眉,没再过来,反走到衣柜旁,拿出一个包袱,解开后取出几件衣服,朝我递来:“这里没有你能穿的,只有几件男人的衣服,你先换上,莫着凉了。” 我瞥了一眼他手上的衣服,堂而皇之的嫌弃道:“我不要。” 行忌颇为不悦,淡漠的语气不容置疑:“现在可轮不到你挑三拣四。” 我蜷了蜷腿,义正言辞拒绝道:“不穿就是不穿。你若是好心。请先离去,我……我会自行处理的。” 语毕,不自禁又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忽然有些脊背发凉,面前现出了一大片阴影,刚抬头,对上行忌深邃的眸子:“你若不想给我占便宜的机会,最好乖乖换了。” 我毛骨悚然,将自己捂的更紧了,缩作一团,边后移,边冲他道:“君子不乘人之危,你休得无礼。” 行忌将衣服放在床边:“那你换上。” 我小心地看着他,迫于眼前光景,一番掂量后,只得妥协道:“等你走了,我再换,这样行吧?” 行忌对我的回答很是不满,放下衣服后,二话不说,直接来扒我的被子。 我猛吃一惊,以迅雷之势躲开他的魔爪。行忌一头栽到床上,而我趁机掀开被子,头脑一热,直接将被子蒙上了他的头。 看来是斤斤计较的毛病又犯了。不想后果,先杀他几招消消心头郁气再说。 此时脑中并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他刚要起身,我不怀好意眯了眯眼,直接骑在他的背上,奋力挥了几拳。 而这无力的绣花拳头对他来说,没有起多大作用。 行忌闷声道:“你疯了!” 我挥的累了,止住动作,呼哧呼哧喘着气:“不给点颜色,你当姑奶奶好欺负啊!” 他勉强探出来一个头,回眸望向我:“起来!” 我赌气不肯退步,骄横看着他,毫无顾忌道:“想得美。” 他忽然使力翻了个身,我稍没注意,一个重心不稳,侧着倒了下去。 行忌有了绝地反击的机会,但我身手也算敏捷。当两人都仰面躺在床上时,我一偏头,就对上了他那双黑幽幽深不可测的眸子。 斗智斗勇斗运气的时刻到了,这个时候,就看谁反应快了。 我一个鲤鱼打挺,在行忌刚支着胳膊要起来时,重新将他压了下去。紧接着掐住他的脖子,威胁道:“别动。” 他伸出双手作投降状,我感觉到他喉间喉结一动,然后彻底臣服。 他若想反抗,定然是可以脱身的。我不知他为何让着我。但也没时间揣测他的意图,我只知,眼下这种情况,由我掌控方向比较稳妥。 高度警惕地藐视着他:“你可记住了,我不是心甘情愿跟你回来的。等养好了伤,我便走。但我不需要你的好心,给我十天时间,这十天,我会安心调养。在此期间,你不许打扰我。十天后,我若将养的差不多了,你就打开结界,放我走。” 行忌了然的点头,同意道:“好。” 我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几秒后,确定没什么要说的了,冷冷一哼,谨慎地松开手。 从被子上挪开,坐到床的另一侧:“你走吧。” 他坐起,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防备心理依旧强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莫要失信。” 他沉默不语,只一味看着我,眸子里有不知名的局促。 我被盯着心里发毛,也不晓得他是个什么意思,怀嗔道:“你如今后悔也晚了,快走,快走。” 说罢便去扯他的被子。 可行忌这会儿倒不急于离开了,准确来说,他似乎是有为难之处,还不能离开。 他死死抓着被子,我拽了半天也没从他手上夺走。气极之下,我脱口而出道:“怎的,你还想与我同床共枕不成?” 他沉吟着,薄唇轻启:“你别动,转过去。” 我觉得莫名其妙,但听他如此说,没心思再继续纠缠,疑惑的转过身。 等了良久,还不见他有什么动静,有点摸不着头脑,又等了片刻,实在是不耐烦了。恼火地问:“你到底什么情况?” 边说着,回头去看。 床上被子胡乱躺着,行忌却已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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