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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为辛巴的雄威而屈服,熊小时三步并两步地跟着大部队逃回看守所门口。为了控制自己不回头,忍得后脖颈都快抽筋了。  8点整,看守所大门打开,熊小时也没有精力再分心去想隔壁邻居,赶紧打起精神,跟着方老师进了看守所。    一通手续后,熊小时很快就跟着方老师走进了看守所提供的律师会见室内。  看守着孙茂远的工作人员见他们进门,随即离开退了出去,给他们留下谈话的私密空间。    而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在他们走进来的瞬间,就迫切地看向了他们。  和身份证照片上的一样,他平头,长脸,下巴微凸,左眼眉尾有一颗很大的黑痣。    “你、你们、是、律、律师?我要、要、要出去!”  听起来,孙茂远有着不算轻的结巴,尤其当他一紧张,一个词卡壳半天都蹦不出来。  但非常巧合的是,他说话的节奏,意外得和方老师的非常合拍。    “对,我们是律师。”  方政拉开椅子,坐到孙茂远对面。  ”茂远,还记得我吗?我是方媛的哥哥。    “媛、媛子姐,的哥哥?”    “是。我现在是一名律师了。”  他把名片放到桌子上,推向孙茂远。  “婶娘雇我来帮你。”    ”哥,我要出去!我要赶、赶紧出去!”  见到了熟人,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情绪激动得连桌子碰晃了。  “今天、今天是5月5号了!我要出去!出去!”    熊小时沉默地跟着坐下,看着。  对面的孙茂远急得仿佛要哭了。    “我知道,但这事不能着急。”  方政安抚着他的情绪,慢慢地问:“你为什么要赶紧出去?是有什么要办的事情吗?我可以帮忙吗?”    孙茂远犹豫地看了看方政,但最后还是急促地摇头。  他不肯回答,只是不断焦虑地重复:”我没杀人!我得出去!我、我、我……”  他的急躁加重了他的结巴,最终也没能把“我”后面的话说出来。    见他闭上了嘴,没有再说话的意图,方政换了话题,开门见山:“你想早些出去,就先要告诉我,5月1日晚上,你在哪儿?”    听到这句,熊小时立刻打起精神,耳朵竖起。    但孙茂远却依旧只是摇头,不肯开口。    方政又问了几遍,慢慢向他分析了他现在的处境和说出实话的必要性,还多次提到了他的母亲,提到他们的家乡,提到他们共同认识的亲戚朋友,情和理都兼顾了,叙旧和闲聊甚至多到让熊小时觉得啰嗦。  但最终,孙茂远还是哽咽着抓着头发,痛苦地摇头,整个人如同濒临崩溃的困兽,随时都要被压垮。    方政停下了劝说。  房间里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  熊小时在心里叹了口气,拿着模块笔落笔在她的笔记本上,看了看上面记着的问题——  Q1:孙茂远承认犯罪了吗?  Q2:孙茂远说出5月1日晚的所在地了吗?    她面不改色地按出红色笔芯,在这两个问题的后面,分别画了一个叉。  然后,她画了一个导出箭头,在箭头末尾写了两个大字:【绝望】。    方政这次来见孙茂远,抱着的也是能够劝他说出实话的希望。  但现在看来,希望是落空了。    他发愁地看着崩溃的孙茂远,然后慢慢扭过头:“小时,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边说着,他边偷偷把本子对向她,上面写着很丑的几个字:  【我没辙了,你去试试。】    熊小时:“………………好。”  她坐正,看向孙茂远:”你好,我是大悟律所刑事部的律师助理,熊小时。”边说边学着方老师的样子,把新印好的名片放到了桌面上。  然后,她露出了超级亲切的笑容:“我有几个问题想你问。你愿意回答就回答,不愿回答也没关系。”    孙茂远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慢慢松开了紧抓着头发的手。  熊小时:“可以吗?”  孙茂远看着她的笑,愣愣地点头:“好、好的。”    熊小时:“那么,5月1日的晚上,你真的不在工作的网吧里吗?”    没有料到问题是这样的,孙茂远呆了一瞬,然后摇了头:“不在。”  接着,他像是又看到了被信任的希望,第n次地艰难又努力地强调:“我、我、我没,我没杀人!”    熊小时对这句话不置可否,但她的笑容却更甜了。就像是邻居家种花的小姑娘,拿着水壶抬起头笑着跟你打招呼,让人觉得亲近又熟悉,没有一点儿的防备感。    她问:“那,5月1日的白天,你在哪儿?”    “白天?”  对熊小时的这些问题,孙茂远没有了抵触,回答也不磕巴了,“白天,睡觉。我都是,白天睡觉。我上,夜班。”    “睡到几点?”  “晚上5点。6点,上班。”    “晚上6点准时上班?”  “对、对。”    “但5月1日的晚上,你本来应该6点上班,却请假出门了?”  “是……”    “那晚饭呢?是在网吧吃的,还是离开网吧以后吃的?”  “在、店里吃的。老板发了泡……面。”    “你离开时,穿的是哪双鞋?”  “就是,现在,这双。”    熊小时低头,看向他的脚。  他脚上穿着的是一双白色胶底的帆布运动鞋,街边小摊上的仿牌货,现在已经脏得蒙上了灰色。  他期期艾艾地有些脸红:“我,只有,这双。”    熊小时抽出资料里那双沾血的鞋的照片:”那这双鞋呢?不是你的?”  孙茂远用力地摇头,祈求她的信任。    熊小时收起这张照片,又拿出了一张dna鉴定书。  “你的毛发掉在了案发现场,而且还正好落在被害人的血上面。”    “我、不知道。”    “所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这个问题。不然,别说无罪,以现在的情形,连从轻处罚都很难实现。”  熊小时顿了顿,试探着问:“或者,有没有可能,你是在被害人死后才进入了她的房间,掉落了头发?”  但她一出口,就发觉她这个问题问的并不合适。  因为,孙茂远眼睛里的光忽地熄灭了。  他低着头摇头,摇着摇着头就捂脸痛哭起来。  ”你不相、不相信我……”  “都不、不相信我……”  他猛地站起来:“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眼看局面失控 ,无法继续沟通,熊小时和方政只能提前离开。    向外走的一长段时间,熊小时都紧咬着嘴唇,如鲠在喉地说不出话。  方政倒是不停安慰她:“没事的,不要紧,别往心里去。”  但这些话也并不能让她觉得轻松。  她并不觉得她问出的问题有什么不对。  什么信任不信任?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信任吗?不是!他最需要的是能救他的办法!  她必须把那根头发出现的所有可能情况都考虑到,才能应对他的审判!  为什么好像是她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  她难道只靠一句“我相信被告没有犯罪”就能让他无罪释放吗?!!!!    和乔桐汇合后,三个人一路无言,安静且凝重地回到了律所。    “哎呦。”  看着三个人进来,田桃折着纸,边玩边出声,满满风凉话:“听说今天有人在会见室,把嫌疑人逼得嚎啕大哭,最后不得不提前结束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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