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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心里吐槽归吐槽,熊小时的动作却是一刻都不敢停。  为了抓紧时间,她甚至还咬着牙打了辆出租车,从坐上车的那一刻起心就在滴血。    好在打车的钱没白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末不能会见的缘故,今天排队见当事人的律师特别多,她赶到的时候才刚过8点不久,前面就已经有三个律师在等了。  而这家看守所向来以会见室不足出名,因此,在轮到熊小时会见的时候,她的后面已经排起了长龙,每一个看守所工作人员的眼睛里都写着三个字:请尽快。    熊小时尽量忽视工作人员催促的目光,时隔两天,在会见室里再次见到了孙茂元。  他的精神看起来很不好,初次见面时急于证明自己清白的焦急似乎快要被磨平了,只剩下了憔悴和茫然。    “我认为你不是凶手。”  熊小时坐下,开门见山。  “我今天来找你,是因为有人告诉我,他在5月1日的23点48分见过你,而他看见你的地方,离被害人的家至少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当然,一个小时的路程是约数,何阅的话也不能完全相信。但只要孙茂远愿意把案发当时他的所在地告诉她,她就能想办法去做核实。    果然,在听到她的话以后,孙茂远的眼神里浮现出了一丝激动,他动了动嘴唇,马上就要开口。  可是,接下来,熊小时所期待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就在她握好笔,已经准备好要记录地点的时候,孙茂远抿住了嘴唇,驼着背埋下了头。    熊小时放下笔。  “你不肯说,是因为郑辉吗?”    孙茂远猛地抬起头,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他的表情根本就藏不住心思,熊小时不用听他回答就知道,她说的没有错。    “你们两个人身高体重差不多,连眉尾痣的位置都很相仿。说实话,如果戴上口罩帽子,真的很容易被认错。”  她的手指慢慢地划着桌面,声音放缓,“证人指认你,一是根据身型,二是根据你眉尾的痣。而证人和被害人、和你,都没有任何利益关系,他没有说谎的必要,也就是说,凶手不是你,就是一个和你身型相仿、眉尾同样有痣的男人……”  她的话只说到半截,便抬眼看向孙茂远。    “不、不能。”  孙茂远也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磕巴地认真道:“郑总,有钱,不缺钱。”    “所以是他给了你钱?”  熊小时划动的手指停住。  “给了多少?10万?”    孙茂远咽了咽口水,闭着眼睛,艰难地点了头。    “你到底在替他做什么?”    “不、不知道。我只是,听、听、听、听话。”  孙茂远为了能解释明白,说话间脸都憋得通红,急得又开始哽咽。  “准时到,按说的,走路。不说话。就给、钱。”    熊小时:“只要你准时出现在指定的地方,听话地按照约好的路线走,并且不出声,郑辉就给你10万块钱?”    孙茂远松了一大口气,喘了喘:“对。”    走几步路就给10万块,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熊小时怎么都没办法把这件事往好的方向想。  郑辉在做的八成不是什么合法的事,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就花钱雇孙茂远冒充自己,替自己去做危险的事,或者制造不在场证明。    但这并不关熊小时的事。  孙茂远是不知情被骗了也好,是知情却为了钱去做了也罢,都和她现在在处理的案子无关。  她的任务就是证明孙茂远在这个抢劫杀人案中无罪,至于他有没有干过其他违法乱纪的事、如果被郑辉牵连而再次被捕怎么办,这些,都不在她的工作里。    她想了想:“那你应该把这件事说出来。”    “不,你必须说出来。”    她盯着他的眼睛。  “你一不是初犯,二没有自首,以现在全部的证据事实看,你所犯下的是非常严重的罪行,很有可能最终被判的会是立即执行的死刑。”    “我,我没杀人!”  孙茂远听到她的话,慌乱地几乎站了起来。  “我没杀人,为什么要、要被判、判?”    熊小时摇头:“你知道检察官会怎么说吗?你急需大量现金为母亲治病、有证人看到你从被害者楼下经过,可以证明你有作案动机和作案条件,而你也确实使用了大量来源不明的现金,并且无法回答现金来源。”  “有dna鉴定意见可证明你的毛发出现在案发现场,且是在被害人受伤出血后才掉落的,这是直接证据,真实可靠,你也无法对此做出合理的辩解。”  “你最初所交代的不在场证明与查明的客观事实和证据相矛盾,被推翻后又采取消极态度拒绝回答,也可以增强认定你作案的内心确信。”  “而这些,在你不肯交代不在场证明的前提下,我作为你的辩护律师,一条都无法反驳。最后,法院就会判定,你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用暴力手段入户抢劫他人财物并致人死亡的行为构成抢劫罪,犯罪情节特别恶劣,对社会的危害程度特别严重,判无期都算轻,一个搞不好,就直接是死刑。”    看着孙茂远颤抖的嘴唇,她放慢语气:“你看,并不是你说你没有作案,别人就会相信你没有作案。你有作案动机,你的头发又出现在现场,他们对你的怀疑是完全合理的。但想要打消他们的怀疑,也很简单,你只要告诉检察官,2017年5月1日的晚上你到底在哪儿,这件事就会变得很简单。”    可孙茂远还在犹豫。  他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浑身都在轻微战栗,牙齿不自觉撕咬着嘴唇,一下一下,把嘴唇咬的开始渗血。    熊小时怕把他逼的太紧,只能退而求其次:“这样吧,至少你告诉我,当时你在哪儿。知道了这点,我才能想办法去寻找你的不在场证据。”    “我没杀人。”  他坚决地奋力地摇头。  “他们不能,判我。”    他的情绪再次激动到崩溃。  “你们,去找,凶手!”  “去找凶手!”    熊小时的胸口都快被气炸了。  她缓了两口气,还想继续劝,但看守所的工作人员却已经在委婉地提醒她时间很长了。    感觉今天确实也问不出什么,熊小时合上本子。  “我明天还会再来。”  她站起来,用力地按着桌子:“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通知我。”    ……    走出看守所,熊小时抬头看了眼阳光,觉得头晕目眩。    现在检察院还在审查案件,孙茂远只要愿意对检察官说出自己到底在哪儿,检察院一定会动用他们的力量去调查。这是最简单的能让他无罪释放的办法,他却不肯接受。    是她说的不够清楚吗?  还是她说的不够严重?  她到底哪里做的不对,竟然说服不了一个可能面临死刑的嫌疑人去抓住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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