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赢摇摇头,腹部却一阵绞痛,头脑仿佛被锤子重击一般。他闷哼一声,扑倒在地。 灵花颜忙搀扶起凤赢进了屋子,屋子里昏暗的很,一扇小小的窗户用坚硬的木条订的严严实实,从木条缝隙中射出几道光。 最里面的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稻草,一床被子揉成一团堆在墙角。另外俩面墙放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凤赢直接躺在稻草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觉的好过点。 灵花颜看着凤赢绝美苍白的脸,怜悯之心迸发:“真惨啊。” 她拿出一颗金豆子塞到凤赢的手里道:“就当这是转运珠,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和以前能吃能睡能跑能跳。” 安顿好凤赢,灵花颜走出杂屋门,不远处的厨房飘来淡淡的香味。 灵花颜径直走了进去,张大婶的大儿子正做饭菜。这倒让灵花颜挺意外的,灵家村的男人很少下厨,做完事情回来都跟大爷似的等着吃,没想到这少年还会做饭菜。她估摸着这个孩子和自己一般大,热情的道:“张大哥,我来帮你做饭吧。” 厨房里张大哥眼睛都不敢抬,手足无措把锅子里的鸡蛋翻了翻道:“不,不用,你去照顾你哥哥。” 灵花颜看着锅子旁边十多张白面饼子,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忍住喉咙发出的吞咽口水的声音接着道:“大哥,那您家附近有大夫么?针和线有吗?” 张大哥头更低了道:“你去问我娘。” 灵花颜道谢往正屋方向走去,张大婶正往鸡窝掏鸡蛋。灵花颜问这附近有没有大夫。张大婶笑眯眯的道:“我们这里总共才有十五户人家,平日有点小病小痛都自己捱着,实在受不住了就找点草药吃吃。哪里能有什么大夫。” 灵花颜问张大婶借了针线,本来还想借烈酒给凤赢擦擦身子,消个毒,可张大婶为难的道:“乡下人家,有俩杯米酒都很不错,哪里可能有烈酒?烈酒又不能治你哥的伤。” 她仿佛自言自语道:“我过几天正准备去镇上呢。你要是有银子,我多走俩步路去镇上给你们带点药材回来也可以。” 灵花颜忙道:“张大婶,那我和哥哥跟你一块去吧。” 张大婶指着远处的大山,道:“你看到那座山了么?” 灵花颜茫然的看着她,张大婶叹了口气道:“我也算是劳作惯了的人,翻那座山足足要花一天的功夫,还有走二十多里路才到镇子。” 灵花颜默默的低下头,她本来想走的时候给张大婶留一颗金豆子的。但现在这情况,她不拿出来给凤赢买药材,凤赢怕是很难好起来。她犹豫了几回,把怀里一颗金豆子拿了出来,对张大婶道:“大婶,这是我娘留给我最后的一点东西现在送你。我和哥哥要在此叨扰几日,也不能白吃白住你们的。还有,要烦请大婶帮忙去镇上买点金创药,如果能请来大夫来这里给我哥哥看看就更好了。” 张大婶看见金豆子,眼睛都直了。她笑的合不拢嘴,接过金豆子咬了又咬道:“哎呦,真的是金子做的!”她问灵花颜:“你还有吗?你哥伤的这么重,这点金子怕是不够。” 灵花颜脸不变,心不跳的道:“没有了。” 张大婶紧紧捏着金豆子,嗔怪的道:“你这丫头,还怕大婶拿你的金子?你有的就是你的,难道我还能抢你的。我就随便问问。” 灵花颜道:“真没有了。”她看着张大婶温柔敦厚的脸,重复道:“大婶,真没有了。” 张大婶眉花眼笑:“你这丫头,还不老实呢。让我摸摸你的口袋。” 张大婶不待灵花颜答应,粗糙的手翻扯着灵花颜的衣服口袋。 灵花颜恼怒的抓住张大婶的手:“张大婶!” 这个大婶没有初见的时候那么可爱了。 张大婶翻找无果之后 ,给了灵花颜一大把据说可以止血止痛的草药。灵花颜仔细挑选了自己能认出的草药,放罐子里熬了起来。 她正忙里忙外,张大婶拿了一身衣服过来,让她去洗漱一番 。 灵花颜感激涕零,她全身脏的跟垃圾堆里滚过似的,痒的要命,早就该洗澡了。张大婶还真是细心体贴。她前面还因为张大婶追问翻找她金豆子而心生厌恶,现在想想张大婶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妇女,自然有些唠叨和喜欢探听别人隐私的小毛病。在灵家村时,杨氏不也很喜欢扯闲话么。 一切都很美好,唯一让她不适的是,她在沐浴的时候,张大婶非得在旁边跟她拉家常。虽然都是同性,但她也很不好意思的好不,最后张大婶还非把她的破衣服拿出去丢了。 洗漱完,灵花颜把针线用开水煮了一会,拿到杂屋说要把凤赢腹部的伤痕缝起来,凤赢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开什么玩笑?” 张大婶的衣服松松垮垮的穿在灵花颜身上,洗净后的灵花颜清秀干净,散发出少女特有的轻灵气息。凤赢脑海里一瞬间响起四个字:“豆蔻年华。”他哑然失笑,自己怕是太久没有见到女人了。 灵花颜疑惑道:“你的先祖凤大人不也曾经给别人缝合过伤口么?”莫非说书人是胡编乱造的? 凤赢想象着一根针在自己肚皮游走,肚子一阵紧缩,想想都疼。 他的先祖凤牧之确实曾经大力在大周发展一门叫外科的医术,能把人开膛破肚清除病灶再用特制的针线缝起来,外伤也可用羊肠线缝。可惜过程太过于血腥,少有人能接受。太医院现在还有少数能在人身体上穿针引线的能人,但几十年不过做过十来回手术,而且都是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所有的东西都用开水煮过,给病人喂上足量的麻沸散才敢动作。就这样,十来个病人还死了俩个。那俩人死之前,伤口溃烂,无法愈合。太医说,这叫术后感染 。 现在灵花颜大大咧咧的拿着那根锈迹斑斑的针告诉他,要给他在这肮脏恶劣的环境中缝合伤口。他身体和心里都是拒绝的。 他摇头道:“不要!” 灵花颜追问道:“为什么?” 凤赢有点恼火:“你以为缝合伤口是缝衣服?万一伤口感染,想想我好不容易逃到这儿,最后却死在你一根缝衣针手里,我死都闭不上眼睛。” 灵花颜汗颜,她前面确实是想像缝衣服般的给凤赢伤口缝起来。她是觉的凤赢体质不同于常人,应该不会出现异常情况。现在凤赢如此的抗拒,居然连伤口感染都知道。她还真小看他了,只得放弃悻悻的道:“你不情愿那算了。” 草药熬好,凤赢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吞了下去。一股暖流在腹内游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张大婶送来了一个盆子,笑咪咪的对灵花颜道:“你家哥哥生病最好吃点粥。我特意给你们熬了粥,你们去吃吧。” 灵花颜道谢端过盆子,盆子里清汤寡水的一些薄粥。做惯了家务的灵花颜一眼看出这粥纯粹是一些剩饭放点水煮了一会。想起张家大儿子做的白面饼子和炒鸡蛋,她叹了一口气,把稀粥里稠的捞出来喂给凤赢吃。 凤赢刚吃进去,马上吐了出来:“有异味。” 灵花颜尝了一口,粥馊了。 灵花颜气的涨红了脸。张大婶怎么能这样?能有人收留他们免去了风吹雨打,他们是不能要求太多,就算不能和张家人吃一样的饭菜,也不能给病人吃馊掉的粥啊? 更何况,她给了张大婶一颗金豆子。金子啊,比银子可值钱多了。 灵花颜站起身道:“我去找张大婶。” 灵花颜刚走房门,张大哥低着头端着一个碗过来,把碗往灵花颜怀里一塞,声如蚊蝇:“灵妹妹,我娘糊涂把馊粥给了你们,她尝了粥后才知道馊了,她让我把这些端来给你们。” 灵花颜满腔愤懑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她就说,张婶子那么面善和气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对他们呢? 张大哥把装馊粥的碗端了出来,对灵花颜道:“灵妹妹别生我娘的气,也别提起馊粥的事情。我爹知道了会打骂我娘的。” 一声灵妹妹叫的灵花颜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她连声道:“好的,我不会说的。张大婶本来就是无意,我又怎么会怪她?” 待张大哥一走,灵花颜拍拍胸脯对凤赢道:“幸好我还没有去找张大婶。张大婶也是无意把馊粥给了我们。若我不问青红皂白跑去责问她,肯定会伤了张大婶的心。” 凤赢看着张大哥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身影,冷淡的道:“是么?” 灵花颜点点头肯定的道:“是啊。”不知道为何,她总感觉别扭心虚。她夹起鸡蛋喂到凤赢嘴里:“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堂屋里,张家人围着桌子大口吃饼子包炒鸡蛋。 张大哥低垂着头走了进去坐在凳子上。张大田的二儿子惊叫道:“大哥,你拿了那么多饼子就都吃完了?” 张大哥打了个饱嗝 ,一股馊粥的味道涌出来。张二哥差点呕出来:“大哥,你吃屎了吗?” 张大哥默不作声,张大婶敲了张二哥脑袋一下:“没大没小!”同时递给张大哥一张饼子嗔怪道:“没有吃饱就拿,自己家客气啥 。” 张大哥看了张大婶一眼,没有接饼子,闷声道:“娘,我有事情跟你说。” 张大婶漫不经心道:“啥事?饼子你接着啊,明天还要干活,不吃饱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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