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赢站起身微笑道:“三小姐，我是在给妹妹庆祝她升三等丫鬟。谢谢你对舍妹的照拂。她年纪小不懂事，你还让她当了三等丫鬟，我真是感激不尽！夜深了，我再呆这里不妥当，我这就离开。” 程三小姐声音微微颤抖道:“你不要这么说，我不准你走。” 灵花颜和珠儿不约而同的咳嗽俩声。 程三小姐到底是程三小姐，缓过神来接着道:“是我打扰你们兄妹团聚了。你进了大姐的院子，我大姐的性子，唉，你也怕是难得出来一趟。我见花儿极想念你，就借着给花儿升三等丫鬟的由头，让她喊你来吃顿晚饭。我一来，你就要走，岂非让花儿空欢喜一场。”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饭菜可合胃口？” 灵花颜忙说:“回小姐，特别好吃。” 程三小姐没有作答。 灵花颜一看，程三小姐正痴痴的看着凤赢。原来程三小姐是在问凤赢，她倒自讨个无趣了。 角落里的翠儿也跟着讨好道:“小姐，饭菜可口的很。” 程三小姐此时才瞧见翠儿，顿时跟见了鬼似的，惊呼道:“你怎么在这里？”而后声音提高，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厌恶:“你怎么在这里？” 翠儿不知道程三小姐怎么突然生气了，她害怕起来:“小姐，我一直在这里。花儿升了三等丫鬟，奴婢来给花儿庆祝。”她看了凤赢一眼:“没想到灵哥哥也在。” 翠儿一声灵哥哥让程三小姐恨不得撕了她的脸皮。她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贱丫头，天天欺负花儿，花儿见了你都害怕。你今日来，是妒恨花儿升了三等丫鬟，想来找她麻烦吧？” 翠儿慌的“扑通”一声跪下道:“奴婢没有欺负花儿啊。奴婢冤枉啊。”她一边说一边慢慢往凤赢那边挪去，想让凤赢给她说句好话。 程三小姐目光凌厉，对瑟瑟发抖翠儿道:“你给我滚。” 翠儿眼泪汪汪连滚带爬的跑出房。 程三小姐转头对灵花颜道:“花儿，你送翠儿回去。” 灵花颜不乐意的很:“小姐，我并没有请翠儿过来，翠儿是自己来的，也让她自己回去吧。” 外面有点冷，还刮起了风，她才不要去外面。 程三小姐压住怒气，语气温柔道:“你就送送翠儿，她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程三小姐看向珠儿，珠儿爽利的道:“小姐，我和花儿妹妹一道送翠儿回去。” 灵花颜不情愿的“哦”了一声，怏怏的向房门走去。 灵花颜和珠儿俩人一块出门。门马上砰的关上了。 灵花颜在门口站住，听见凤赢道:“三小姐，夜已深，小人该走了。” 灵花颜听见凤赢走向门口的声音，然后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灵花颜想着是程三小姐从背后抱住了凤赢。 珠儿竖起中指放到嘴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 三小姐的声音如泣如诉传来:“灵哥哥，你不要走。我也是好人家出身的女儿，今夜如此冒味来见你，着实让人鄙夷，实情难自禁。自从上次一别，小女子心里就有了灵哥哥……” 外面好黑好冷啊！程三小姐好热情啊！谁说古人含蓄？ 俩人远远跟着翠儿，看着翠儿进屋才转回来。 珠儿指着海棠树下的一条石凳道:“妹妹，我们去那儿坐一会吧。”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一阵寒风吹过，灵花颜缩了缩脖子。她那间屋子窗户现出俩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她仔细瞧去，好像是程三小姐依偎在凤赢的身上，而凤赢推开了她。 程三小姐又扑上去了，凤赢又推开了她。 程三小姐锲而不舍的再次扑上去。 说好的卿卿我我，花前月下呢？ 灵花颜不忍再看，心中腹诽:“程三，你好端端的一个闺中小姐，不过见了个男人，就饥渴成这样。你学的礼义廉耻呢？” 过了好一会儿，程三小姐开门走了出来。 俩人急急迎上去。 程三小姐静心装扮的脸在惨白的月光下显现出一种可怕的平静，眼里依稀有着泪光，她对珠儿道:“我们回去罢。” 珠儿低眉顺眼的道:“是。”她搀扶着程三小姐的胳膊就走。 走出十几步，程三小姐猛然回头，正好和灵花颜四目相对。 程三小姐眼神空洞，充满了悲伤，整张脸几乎没有表情。她就这么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头颈旋转幅度极大的回头死死盯着灵花颜。 灵花颜咧开嘴朝程三小姐讨好的笑了笑。 程三小姐的嘴角慢慢往上翘起，仿佛也在微笑。然后，俩块嘴唇极快速的抽颤着，一根又细又长的舌头从嘴里伸了出来舔了舔鼻子，舔完鼻子居然轻佻的舔起了珠儿的头发。 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动作吗？ 而珠儿，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往前走着。 灵花颜的腿已经筛糠似的发抖了，她甚至感觉到程三小姐的舌头在风中发出“嘶嘶”的响声。她闭上眼睛，暗念道:“我魔怔了！是我自己魔怔了！定是我对凤赢有不轨心思，妒恨程三小姐，才把她想象的如此不堪。” 再次哆嗦着睁开眼，程三小姐和珠儿已经走到了海棠树下，少女身姿曼妙，哪里有骇人的一幕？ 灵花颜怔了一下，她打了个寒颤，拔腿就往屋子跑去。推开房门，见凤赢神色肃静的站在房内。 灵花颜心安定下来，坐在凳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你和三小姐说了什么？” 凤赢道:“你心跳加速，气血不稳，鬼在背后追你？” 灵花颜道:“你胡说八道。快点告诉我，你们在房内做什么？” 凤赢想了一会道:“她失心疯了。好好的官宦小姐不做，居然说要跟程刺史坦白，想要嫁给我。我现在身为一个下人，身份有别，她怎会如此轻率？我好说歹说让她打消这个荒缪的念头。她又哭哭啼啼提出要与我私奔。我以礼拒之，只说自己身份低微，恐她跟我一块受苦。她又提出要与我做对露水夫妻。咳咳，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怎么可能答应她。本来我就是想敷衍敷衍她，免得她失望之下做出过激行为。她也说理解我的难处。只是不知道为何，到后面，我感觉她好像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就像看戏似的笑吟吟的看着我。看的我好生狼狈，我一直劝说她离开，她才决定回去。临走她要求我抱她一下，我拒绝了她。”凤赢思索着，脸色慢慢凝重起来:“程三小姐这个人很不对劲！” 灵花颜不禁为程三小姐流下了俩行心酸泪。程三小姐堂堂锦衣玉食的闺中小姐，鼓起莫大的勇气，厚着脸皮来追寻自己的幸福，面对一个身份地位完全不如自己的男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自己的需求，却仍然被凤赢无情拒绝，想来程三小姐一定非常非常绝望。 桌上的菜已经冷却，油星凝固在菜上，失去了原本的色与香。唉，灵花颜本着绝不浪费的原则继续吃了起来，道:“有啥不对劲的？女子的心思本就敏感细腻的很，你一直想方设法拒绝她，她定是心中明白你无意于她，心里难过罢。” 凤赢欲言又止,在房内走来走去。良久，灵花颜已经在舔盘了，他开口道:“你不能在程三这里了。明日我跟程大小姐说说，你去她的院子做活 。不，你今夜就别住这里，随我一道出去。今晚住我的房间。” “嗯。” 凤赢道:“你不问我为什么？” 灵花颜道:“反正你又不会害我。” 凤赢叹了口气:“是我的失误。前面就不该让你一个人留在程三这里。” 他们刚到程家时候，程三小姐院子内外都没有男子，他得去程齐那边做护院。那时他隐约听得程齐荒淫娇纵，而程三小姐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就放心把灵花颜留在程三院子。现在想来，人云亦云，纯粹就不可信。 灵花颜疑惑的看着他，凤赢低低道:“我隐隐感觉程三小姐身上有一种邪恶的东西，能够激发人最大的恶念。我不知道她是身上有邪物。”凤赢沉吟道:“还是，她本身就是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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