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明恼羞成怒,整个人像被逼到了谷底的皮球一样,突然就反弹了起来:“王八蛋,人渣,禽兽,你嫌弃老娘了是吗?好呀,我们现在就去把店卖掉,平分资金,分道扬镳。” 杨军说:“呸,你想得美,老子开的店,凭什么要分你一半呀?” “杨军,你千万别忘了。没有当初我那六万块钱,你有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吗?你有底气和张小东拆伙吗?” “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废话,做人得有信用,当初那六万块,说好的只是借,我还你本金就可以了,你别敲诈勒索呀。” “放你妈的屁,你当初还许诺要给老娘天荒地老,永不分离呢,现在还不是一样想把老娘踹了吗?你配提信用两个字吗?” “一码归一码,你不要混为一谈行不行?” 赵小明抡起拳头,“嘭”的一声砸在了桌子上,豪气干云地说:“姓杨的,你给我听清楚了,要么分店,要么好好的继续过日子,除此以外,你敢有任何小猫腻老娘就会跟你拼命。” 杨军被她孙二娘似的彪悍给震住了,抿了抿嘴巴,终于把心里的委屈和愤恨吞进了肚子里。电脑组装店刚花十万元进了几批货,又花两万元钱领取了营业执照,此时,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钱和她分道扬镳了。唯今之计,只能采取“拖”字诀了。 他背起包,缓和了语气说:“小明,别闹了,我要去做售后了。” 赵小明拦住他,不依不饶地说:“少给我玩心眼,你给我说清楚,到底什么意思?立即分还是继续过?” 杨军不耐烦地说:“过,过,继续过。” 赵小明视死如归似的神情立刻像打碎的坚冰一样,荡漾起一片柔情的波澜来。“真的吗?你真的不嫌弃我?” 杨军无奈地说: “不嫌弃,不嫌弃,快让开吧,别让客户等太长时间了。” 赵小明乖乖地让开了。 虽然软硬兼施地得到了承诺,可当她倚在门边看着杨军渐行渐远的背影时,却感到了深深的不安和焦虑。尤其是看到杨发财鬼鬼祟祟地从洗手间走出来时,那种不安和焦虑就更加强烈了。 洗手间靠近他们的卧室,很显然,这老狐狸已经把他们两个人的争吵悉数听走了。 看来,用不了多久,她不会生育的消息将会以飓风的形式横扫杨军家的每一个角落了。 虽然不愿意,不甘心,可是,凭她的力量,已经阻挡不了命运那张狠辣的大手了。直觉告诉她,用不了多久,天会翻,地会覆,她呢,也会像碍眼的垃圾一样被他们驱逐出去了。 这种女性的敏感,曾让她像个智多星一样避开了很多的危险。可此刻,她无力地缩在角落里,不闪,不避,只是任凭厄运一步步地向她逼进。 * * * 在夜总会,有一条永不褪色的硬性规律:只要你足够美,足够辣,足够风情,足够狡猾,钞票就跟长了腿一样追着你,甩都甩不掉。安小米就是这样,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捧着钞票等着孝敬她的孝子贤孙。但遗憾的是,和南无的一场感情让她有了洁癖,哪怕是有人搬了座金山到她面前,她都不愿为他宽衣解带。 不是刻意的要为谁守身,只是本能地抗拒,连逢场作戏都进行不下去。 似乎,早已离他而去的南无在她的身体里上了一把锁,人走了,钥匙也丢掉了,所以,她的身体再也不能为任何人打开了,只能慢慢生锈,腐蚀,然后枯萎。 实在在躲不过去了,她就陪客人喝酒,一瓶一瓶地灌,直到把对方灌到断片为止。也有碰瓷的客人,一箱啤酒都进肚了,居然还跟不倒瓮似的屹立不倒。一旦碰到这种情况,她往往就会下死手,偷偷下点安眠药,让对方给死猪一样,瞬间就睡的人事不知。 当然,下安眠药这种事风险太大,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绝不会铤而走险。 既想对男人捧上来的钞票来之不拒,又不想让他们揩自己的油,这就跟既想当□□却又想立牌坊的心理一样,本身就是一种难以协调的自相矛盾。但安小米却逆天而为,总想依赖着自己的小聪明把矛盾稀释,从而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 安小米的最终目的也很纯粹,那就是钱,大把大把的钱,她要用那些钱,重新买小洋楼,买小汽车,没有爱情傍身的女人,也只能用那些身外之物来充当自己的铠甲了。 记不清有多少个晚上了?她像个幽灵一样游荡到早已经易主的小洋楼前,叹息着,缅怀着,悔恨着……,有几次,她甚至想按响门铃,祈求主人让她走进院子,再看一眼曾被她视为最终归宿的家。。 可是,她没有勇气,她害怕人家再以扰民罪把她扭送到派出所去。 有天晚上,夜总会来了一个神秘客人,什么头牌红牌的小姐统统不要,非点安小米这个妈咪出台不可。 安小米斜睨着来者,眉眼低俗,长相平庸,一看就不是那种肚子里有料的有钱人。刚要一口拒绝,那人却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粗声大气地说:“只要你跟我走,这里面的二十万块钱就归你。” 安小米盯着那张薄薄的卡片,哈喇子就差点流了出来。富豪大款她见多了,但像这种一出手就是二十万的财神爷还真是不多见。 但她毕竟是一个练达通透的精明女子,深知太过完美的好事背后,一定藏着一个龌龊下流的阴暗秘密。因此,短暂的失神后,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莞尔一笑说:“对不住老板,说的直白一点,本人只拉皮条,不卖身。” 香港人又加大了筹码,说:“三十万,跟我走。” 安小米怔了一下,随即便严肃地说:“老板,三十万块钱泡一个女人太不划算了,要不这样吧,你出两万块钱,我陪你喝酒行不行?啤酒,红酒,白酒随你挑,我们不醉不休……。” 香港人满脸鄙夷:“安小姐,我是个直爽的人,欲擒故纵那一套在我这里没有用,下安眠药在我这里更不管用,我再问你一遍,跟不跟我走?” 安小米一看自己的惯用伎俩都被拆穿了,也索性不再和他周旋了,施施然地坐在沙发上,翘起嫩白如玉的大腿,抑扬顿挫地说:“对不住了大佬,老娘已经金盆洗手了,只拉皮条,不卖身。” 香港人收起卡片,意味深长地看了安小米一眼,转身离开了。 但这一眼,却让安小米无端地心慌起来,就跟好端端地徜徉在温暖的阳光之下,却冷不丁地被拖到了阴水沟一样。 * * * 自从真相像泡沫一样被那位医师戳破以后,杨军反而不再像从前那样动辄就和赵小明针锋相对了。他对她,多了几分客气,礼貌,当然,也可以说是疏离和冷漠。 赵小明心里很清楚,迄今为止,自己已经全盘皆输了。唯一的侥幸是:杨军并没有决绝地撕开最后的那层情分,毫无商量余地地逼她离开。 仗着那一丝侥幸,她七拼八凑地找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自欺欺人地继续当她的老板娘。她还像原来那样气势凌人,但仔细观察,却跟纸老虎一样,多了几分难以掩盖的色厉内荏。 最先注意到这一点的,是阿书。因为前科,她每天都被杨霞冷嘲热讽地频频挤兑,乍一抓到这个可以一雪前耻的良机,怎么肯轻易错过? 之前,对她已经不再信任的赵小明根本不给她兴风作浪的机会,可现在,她就跟折断了桅杆的小船一样,任何人的靠近都会让她有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 阿书殷勤地递过去一杯热水,说:“小明,你怎么了?最近看上去似乎很累的样子?” 赵小明赶紧挺直了脊背,强装笑颜地说:“没有,估计是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 阿书故意压低了声音,说:“听说,你和老板之间出现了问题……。” “胡说八道……,我们好着呢……。谁说的?谁说的?” 明显有些心虚的声音,明显有些过激的反应,此刻的赵小明在别有用心的阿书眼里,就跟一只破绽百出的小丑一样。 她不失时机地凑近她,神神秘秘地说:“小明,我要告诉你了,你可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行吗?” 赵小明点点头:“好。” “是杨霞,她告诉我,说她哥,以及她们全家,现在都瞧不上你了,还说她哥原来的女朋友,比你漂亮很多倍……。” 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流,顿时把赵小明的五脏六腑给冻僵了。她开始抑制不住地发抖,哪怕是抱紧了面前那杯热气腾腾的茶杯,牙齿仍然在“咯咯”地打颤。杨军,杨军的妹妹,杨军的家人,果然已经在嫌弃自己了,怎么办?怎么办? 阿书一看目的达到了,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退到一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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