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迈巴赫在路上超速疾驰,拐进滨江路,子桑就看到了光脚站在马路中央的茹箬。 车灯打在她惊慌失措的惨白面孔上,松软长发凌乱披着,她失魂落魄的朝车子跑过去,阿澈急刹车,躲避就要撞上来的女人。 子桑下车,茹箬乱糟糟的头发,挂满泪痕的脸,表情有些神经质。 白色杭罗衬衫扣的乱七八糟,怀里毯子裹着皓儿,“子桑哥,我的皓儿....”汹涌泪水,瞬间决堤。 寂静滨江路传来她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下一刻,她抱着孩子昏了过去,子桑将她和孩子抱上车。 “阿坤,我十分钟到你们医院,茹箬和孩子出事儿了。” 到医院,阮煜坤已经带着急救人员等在门口,车子停稳,阮煜坤焦急冲上去打开车门,接过因为发烧已经无意识的皓儿。 子桑抱着昏过去的女人走下车,脸色苍白,眼神阴冷。 “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两个人都这样了?”阮煜坤心急如焚的跟着急速前行的推车奔跑。 子桑黑着脸不回应,母子两人同时被推进抢救室,子桑在外面来回踱步。 “打电话给于琛,问问怎么回事儿。” 阿澈赶紧回答,“已经联系了,他在调查聂钟明天送孩子的行程,早上出门时,皓儿有些发烧,没想到这么严重。” 十多分钟后,急救室门打开,阮煜坤是留洋回来的儿科博士,这家医院的少东家,兼儿科王牌。 他先推着孩子出来,“皓儿体温控制住了,应该只是单纯的病毒感冒。这组液体输完加上物理降温,要不了几个小时就完全退烧了。” 急救室里匆匆跑出一个护士,跟阮煜坤耳语几句,他瞬间愣住,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子桑。 “子桑,茹箬是哮喘发作已经脱离危险,可是....” “可是什么!”子桑的声音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她怀孕了,两个多月。”子桑呆若木鸡。 “现在还不能做手术,她还在发作期,现在做太危险,万一感染会有生命危险。要等她哮喘稳定了才能做人流……” 话还没说完却被打断,“我的孩子谁敢拿掉。” 阮煜坤和阿澈都愣住,茹箬不是第一个怀上子桑孩子的女人,每次都是子桑安排阮煜坤处理,这算是子凭母贵么? 下一刻,阮煜坤却不淡定了。子桑怎么确定那是他的孩子?难道他们一直都有那种关系?子桑是故意让她怀上的? 阿澈却在一旁替茹箬担心,这么好的女人,什么样的八字,让她夹在豺狼虎豹中受折磨。 茹箬和皓儿被安排在私人病房,子桑看看孩子安睡的样子,再看看茹箬梦中的扭曲睡容,心中钝痛。 “先生,于琛的电话,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子桑接过电话。 “老大,我查到了,聂钟那个王八蛋,联合聂海姘头暗地里动手脚,几次下药都是他们安排的。” “而且他们策划,明天去机场的路上,让皓儿葬身车祸,地点在往机场的一处事故多发区,一百万买了司机的命,那地方滚下去,连个全尸都没有。” 子桑听着电话那头的一字一句,拳头越攥越紧,眼神怒不可遏,“处理好,皓儿回不来,你也去跟着陪葬”。 阿澈在一旁,子桑冲冠眦裂的表情让他惧怕的后退一步,却不敢多问,只是祈求房内的一大一小快点醒过来。 半小时后,阮煜坤来房间,抱皓儿去物理降温,子桑示意阿澈跟去。等他们抱着孩子出门,子桑看着窗外下弦月。 聂海,你自己的兄弟,联手不三不四的女人算计你心上人,你却像傻子一样蒙在鼓里。 “啊....”随着一声凄厉喊声,茹箬从床上坐起,“皓儿,我的皓儿呢!” 没开灯的房间,茹箬扯了自己手上的针,从床上滚落,子桑赶忙抱起她。 昏暗视线中,茹箬哭的撕心裂肺,“孩子,我的孩子,皓儿在哪儿,聂海,你这个畜生!”她挥舞着拳头对子桑乱砸。 嗓子哭喊的变了调,为了阻止她继续失控,子桑毫不犹豫吻了上去。下一刻唇,却被茹箬死死咬住。 他的血顺着唇角滴落,印在茹箬白色衬衫上,子桑任她咬着。他抱着她,手轻轻抚摸她乱七八糟的发丝。 茹箬慢慢安静下来,嘴里的腥涩味道让她逐渐恢复意识。她松了口,子桑顺势加深这个吻。 茹箬以为要被无尽的黑暗吞噬,耳边却传来男人逐渐清晰的,温柔声音。 “sophia,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皓儿,相信我。” 子桑示意护理人员进来,茹箬手背,已被暴力撕扯变形的针头勾烂。 灯打开,她下意识的用手遮眼,勾在皮肉中的针头格外刺眼,白嫩手背皮肤裂开,针反勾在里面,血顺着洁白手腕滑落,和她衣服上子桑的血纠缠在一起。 子桑看着血腥场面眼眶湿润,他抓住茹箬的手不让她乱动。阮煜坤进来看见这一幕,也红了眼。 他连忙把孩子抱过来安慰,“皓儿没事儿,普通的感冒发烧,小孩子很容易高温,现在已经控制住了。” 茹箬疯子一样的形象,震慑了跟进来的阿澈,那个天使一样完美的女人,怎么这么脆弱呢? 茹箬嘴角挂着血痕,身上衣物乱七八糟,细嫩手背血肉模糊,层层泪痕的小脸充斥着恐惧,眼底一潭死水。 她看见熟睡的孩子,眼神逐渐聚焦,然后抱着胳膊,将脸埋在满是污渍的腿上,嚎啕大哭。 阮煜坤和阿澈看到这一幕,都不争气的将头撇向一边,子桑走过去,将她轻轻环在怀里呢喃。 “Sophia,相信我,那些让你经历了今晚的人,我会让他们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从现在起没有谁能伤害你的皓儿,我发誓。” 等茹箬平静一些的时候,阮煜坤帮她局麻,取出变成钩子的针头,消毒包扎好。子桑看在眼底,心隐隐作痛。 茹箬看看已经退烧的孩子,逐渐冷静,处理好手上的伤口,大家都退出去,房里只剩她和子桑。 “子桑哥,刚才我真的吓坏了,没有皓儿我该怎么办?”她怯懦开口。 子桑站在她面前俯身,轻柔环住她,“不会,皓儿不会有事情,你要乖。”茹箬在他怀中点头。 女人的手机铃声响起,子桑看到是聂钟,随即划开免提,“嫂子,明早十点我派人过来接皓儿。” 茹箬低着头好久,好久。“来医院接吧,孩子有点发烧,今天要住一晚观察。”她失落的回答。 “那好,我派司机直接去医院接他去机场,您把地址发给我。”她怔怔看着已经挂了的电话。 “你舍不得让皓儿走?为什么还答应。”子桑试探的口气。 “我怕,我怕聂海让我彻底见不到孩子。”她抽泣着回答。 子桑扶她躺在床上,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头,“休息一会儿吧,我吩咐他们去拿皓儿的行李和你的换洗衣服。你这副样子皓儿见了又要闹。” 茹箬点点头闭上眼,没过多久就昏睡过去。子桑看着她绞在一起的眉头,心中泛起层层心疼。他用被子将她裹好,轻手轻脚走出门。 门外,阮煜坤和阿澈靠着墙,正等他出来。“阿坤,孩子的事不要走漏风声,我亲自跟聂海说。”然后转向阿澈。 “让于琛明天把事儿办好,吩咐吴姨把孩子的行李和她的换洗衣服拿来,炖点补品,让她先压压,免得明天坚持不住。” 阿澈转身离去,子桑看看阮煜坤,“明天她还要受大刺激,你帮我准备好,不要让她出事儿。” 阮煜坤心事重重的开口,“子桑,你是认真的么?”子桑抱着双臂靠向墙壁,揉揉眉间,缓缓开口。 “我不仅是认真的,还要干脆利落把她和皓儿从聂海手里夺过来。”子桑嗔目切齿的样子,让阮煜坤后背发凉。 在他记忆里,子桑一直是个残忍的存在,目空一切,不达目的不罢休,而他会被茹箬吸引也是合乎情理的。 那么美好的她,如果他用心了,怕是会把自己能想到的幸福都给她,也只有子桑缂,才有这样的资本。 凌晨,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茹箬被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唤醒,睁开眼,子桑趴在床边。 俊秀面孔被胡茬映衬出岁月痕迹,嘴角上还残留干涸的血渍,她抬手,轻柔摸摸那伤口。 茹箬人生中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子桑缂,可她早已没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格,茹箬不知道他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吻了她。 同情么,她苦笑。如果十九岁那年,她遇到的是子桑,会不会很美好。茹箬静静看着他,直到闹钟响起。 八点多,茹箬洗漱完毕,子桑抱着换好衣服的皓儿进来。吴姨摆好带来的饭菜,张罗他们吃早餐。 皓儿乖巧坐在子桑怀里,茹箬喝着碗里的汤,看他小心翼翼哄孩子吃早饭,心里的苦涩逐渐被病房里温馨的景象抚平。 吃完饭,皓儿在她怀里滚来滚去的撒娇,柔软小身子,让茹箬更舍不得。皓儿知道每次离别妈咪都不开心,他抱着茹箬的胳膊开口。 “妈咪,我会乖乖听话,乖乖吃饭,努力长大,等我长大了就可以陪在妈咪身边,照顾妈咪。所以妈咪不要难过,要等皓儿长大哦。”茹箬眼睛有些酸。 子桑抱起皓儿夸赞,“我们的皓儿真是小男子汉,知道疼人。”说罢,他走过来揉揉茹箬头顶。 “Sophia,做妈咪的,不能比孩子还娇气,动不动就红眼睛。” 今天的茹箬不太愿意开口说话,她觉得很累,心里像压着什么东西,窗外淅沥不停的雨让她更提不起精神。 快十点的时候,接孩子的司机已经到楼下,阿澈提着行李,茹箬抱起孩子,子桑在身后体贴帮她打伞。 皓儿很乖,没有哭闹,关上车门,孩子隔着窗户,用明亮的眼睛看着她。 “不想他走就不送走,有我在。”茹箬疲惫的摇摇头,她在潮湿的空气中,看着车子开远。 她仰望阴沉的天空,站在雨中失神。子桑搂搂她的肩,沙哑开口,“今天过去就好了,相信我Sophia。” 茹箬回病房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她不想面对这种分离,希望在沉睡中渡过。 再醒,聂海的脸印在她眸子里,她扭头不看他,起身去卫生间。 子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她看着握着的手机,犹豫一下将它放在洗漱台上,没有拨出子桑的电话。 她开门走出卫生间,聂海正背对她接电话,“你说什么?孩子怎么了?......废物!” 茹箬听到在说孩子的事,急忙跑过去,“聂海,皓儿怎么了?” 聂海挂了电话,不回答,背对她站着。 “聂海!你说话!我的孩子!我的皓儿怎么了!” 她疯了一样撕扯面前的男人,聂海转过身抓住她的手,眸子躲闪着。 下一刻,茹箬呼吸急促,脸色苍白的倒下去,聂海急忙拿来喷雾剂。 等她稳定下来,聂海坐在床边,他握着她的手艰难地开口。 “皓儿的车出了事故,翻下桥了,下雨水流很急,车子没打捞上来。” 茹箬感觉自己的世界顷刻崩塌,“聂海!还我的皓儿,我的皓儿.....” 歇斯底里的哭声,掩盖了外面突发的倾盆大雨。 聂海抱住哭的撕心裂肺的女人,“若若,你别这样,孩子不在了,咱们可以再生一个。” 茹箬泪眼婆娑的看着聂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聂海,你还是人么?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硬,那是你的孩子!那是你的亲身骨肉!” 聂海看着失控的茹箬缓缓开口,“我是冷血,只要有你,我什么都不在乎,你不是要孩子?我现在就给你。” 伴随着茹箬的凄厉尖叫,和惊恐哭喊,聂海扯烂她身上的衣服俯身下去,阮煜坤冲了进来,毫不犹豫的一拳挥上去。 茹箬惊慌失措的从聂海身下爬出来,两个男人撕扯在一起,她摸了水果刀冲进卫生间,将自己锁在里面。 她蹲在一角呼吸逐渐困难,洗漱台上的电话响起,她看着子桑的号码,蹲在角落里嚎啕大哭。 划开手机,扭曲的声线,刺激着电话那头的男人,“子桑哥,我的皓儿没了,我不会让聂海那个畜生如愿。他不是要我么,我把我的尸体留给他。” 没给子桑反应时间,她挂了电话。发作的窒息中,茹箬的视线逐渐模糊,她毫不犹豫,用刀使劲划向手腕。 温热液体从腕部溢出,她要感受着切肤之痛迎接终末。 “她的皓儿,她可怜的孩子,那个她六年前,拼着命生下来的孩子,居然连未来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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