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咸不淡

顾帅一直留在这里，他们俩就不咸不淡地处着，又像是相处多年有默契的情侣。若说是情侣，严格起来也不算，除了亲过几次，顾帅倒是没有进一步做什么，宋颖自己当然就更不会要求。　　　　顾帅接到顾母的电话，倒不惊讶，顾母是直接下命令的，说应老爷子要求，顾程两家一起吃个饭。顾帅得回去一趟。顾家和程家是世交，上上一代的顾老跟程老是从弹雨枪林里过来拜过把子的战友。在顾帅和顾然那段假订婚之前，两家人都希望顾帅和程心瑜在一起。程心瑜比顾帅小4岁，出国留学刚回来。样貌好，家世好，高学识，懂礼数，又是知根知底，这样子的媳妇顾母是喜欢到心坎里去了。顾帅这么多年一直单身，虽说偶尔有个绯闻，也未见他正儿八经往家里带过一个女孩。顾母更是着急撮合二位，一心想着尽快抱儿孙。谁知程心瑜刚回来，顾帅便说出差个一两个月。顾母这次电话，直接下了死命令，必须回家！　　　　顾帅一向是尊重母亲的，因顾母生了他难产，身体一直不好。两家人许久没聚，这趟顾帅也没理由拒绝说不回去。　　他点了一支烟，站在阳台上，一直看着外面的天空，沉默。宋颖走过来，站在他身边，也没说话。年纪长，烟也抽得更凶。　　见她站过来，顾帅熄灭了烟，“我今天回去一趟，房子给我留着。”　　“还过来？”宋颖真觉得捉摸不透顾帅过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不然呢，别忘了我那块地还没收购。”　　“你住大强哥的房子，还想着过来收购他的地，这样未免有点过分？“宋颖如实表达自己的看法。　　“不管是房子还是地，我都会付真金白银。他那个果园一年能挣几个钱，若是征了地，项目建立起来，每年吸引旅游的人数，给这里镇上人民创造的价值远比那个果园强1千1万倍。”其实顾帅说的也没错，他是商人，看中效益。　　“不是人人都想要钱的。“在这一点上宋颖不会让步，果园是张大强的根，是张大强的命。　　“但大部分人会爱钱。我不跟你争论，张大强的地我暂时不会有商量的余地，这是公司的计划与策略。若博世不做，也会有别的地产公司来要这块地。我不在，你别跟张大强搞什么幺蛾子，等我回来。”　　“什么搞幺蛾子，现在是你们无理取闹要拿地。土地的所有者应该有权拒绝征地。”宋颖听了来气，声音也大了起来。　　“我无理取闹？告诉你，这块地我要定了。”顾帅低头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说。　　“难道不是吗？你也没权这样子做。”宋颖生气，脸涨得有点红。“为什么一定要这块地？”　　“就凭你反对，就凭你在乎张大强那劲。”顾帅说完，转身而去。宋颖听到了顾帅的路虎开动的声音。　　每次离开都是这样子不欢而散。　　　　顾帅回去的第二天，就出事了。　　张大强的果树，有几个流氓来捣乱，把果子敲掉了不说，还扬言着要砍树。威胁张大强要把土地让出来，不然果树一棵不留。张大强上去阻止，被打了一身。青的紫的，看到张大强倒地不起，那些流氓才散去，说明天还来。　　宋颖从学校赶过来大强家的时候，张大强真的是伤得惨不忍睹，整个眼睛都被打肿了。舅婆正在给他擦药，手脚都是淤青。小强站在旁边，战战兢兢不敢说话，只拉着他父亲的衣角。　　　　宋颖拉过孩子，抱在自己怀里，坐了下来“怎么突然有人捣乱？报警了吗？”　　“报警没用，也就警告一下，那帮流氓的头跟上面有亲戚关系。若是报警，就怕是果树都没了。真是造孽，怎么遇到这种事。”舅婆唉声叹气。　　“大不了果树没了就没了，我打工去。土地我一定不会给的。”张大强大声吼，舅婆揉得重了一点，手又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宋颖，那个顾先生回去了，这事是不是他们公司干的吧？”舅婆说完，张大强也回过头来看着她。大家都等着给答案。“我不知道。”宋颖是真不知道，她和顾帅不欢而散，他前脚一走，第二天就出事，她直觉不是他干的，这样龌龊事他不会干，但也保不定是手下人安排的。　　“若是他干的就太过分了。“　　“是啊，是啊”　　家里聚集的人都你一言我一口声讨顾帅，说他道貌岸然假装过来度假还住大强的房子，谁知是禽兽不如。资本家很多时候在普通大众的眼里，就是个会欺世的，不大讨人喜欢。宋颖听大家都骂顾帅，心里很不好受，但目前她的立场，也没理由反驳。　　　　第二天宋颖跟着张大强去了果园，想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若是争辩起来，她或许可以帮着跟那些流氓理论。　　谁不知道流氓是不讲理的。　　“你们这么做是非法的，打人，破坏果园都是刑事责任，要判刑坐牢。我们可以去告你们。”宋颖义正言辞跟那些个流氓讲。　　“告我们，好怕啊。”一个矮个子的站出来讲，几个流氓又哈哈大笑，猥琐的很，说完又用大刀砍树。宋颖和大强都连连退了几步。　　站在前头的高个儿，看似老大，他往前走到宋颖跟前，揪住她下巴，□□地说：“长得不错，若是愿意跟我，我可以给你保留1棵树，让你吃香喝辣，跟着大强有什么好，还得当后妈，你们说是不是。姑娘，别站错队了！”　　那班流氓又大笑。　　“我呸。”宋颖忍不住往那人脸上吐了一口水。流氓是激不得，“臭娘们，敬酒不喝喝罚酒。”一巴掌就打在了宋颖脸上。　　宋颖受着这巴掌，嘴角出血了。她捂着脸，恶狠狠瞪着那人，眼里都是火。　　张大强见她被打了，忙把她拖到身后护着。　　　　流氓还想往前，公安局倒是终于来了几个人，“干嘛，都散了散了。是不是要坐牢？”　　那些流氓见不是惹事的时候，一步一回头，不久也散了。　　　　“没事吧。”大强担忧地问宋颖。　　“我没事。”宋颖回他。哪能没事，整半边脸都肿了。张大强见她受委屈了，满是歉意，又觉得自己太没用，“小颖，是不是，是不是那个顾先生？或者你有他电话吗？我，我打电话跟他说说？”张大强小心翼翼问宋颖。若真是那位姓顾的干的，张大强想宋颖肯定也不好受，原想着他们也是尤其般配的一对。　　　　“不用了。”　　　　宋颖不想问，若真是他做的又如何，商人耍各种手段都是有可能的事。只是她心里总暗示自己顾帅断不是那样卑鄙的人。但若去问了，他承认了，她要怎么做。难道顾帅会为了她停止这一切？他说了，这块地他势在必得，她了解顾帅，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必定会拿下。　　　　就这样子闹了几天，大家都筋疲力尽，张大强几近处于崩溃的状态，又不得不强撑着为自己维权。担心那班流氓对小强下手，宋颖已经跟学校请了假让孩子停课在家。　　　　张大强的果园已经惨不忍睹，剩下的果子都没了，棚子也被毁了。大半的果树都被砍了。张大强的亲戚们见这样子，也都连连叹气，也无可奈何。张大强找不到镇长，没权没势的，只能看着自己的心血被毁。　　他坐在自己的门口，望着天，一脸绝望。小强安安静静坐在父亲的身边，没说话。这孩子乖得让人心疼。宋颖打算回城找自己律师的朋友看看，她这些日子这些流氓的所作所为都有拍照留证据，大不了告到市里去，也要维权。她就不信，现代社会，还能由得这些恶霸在世间无法无天横行霸道。　　　　她刚想收拾东西回城，镇长找上了张大强。就几句话，1是让张大强别做钉子户，这是利于镇上的好事，希望同意征地，政府及房地产公司都会给相应的补助。2是张大强土地证件不全，政府要收回这块地。这一趟无疑对大强是晴天霹雳，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颖，小颖，我该怎么办？”一个大男人，站在宋颖面前掉泪了。宋颖心里也难过的很，看着张大强哭，她也想哭，这几天受得委屈全涌出来，她还挨了人生中第一个巴掌，至今嘴角都没好。　　“大强哥，你的土地证，快拿出来给我看。”宋颖强打起精神，现在是不能乱。　　“没有，小颖，丢了，上次那个顾先生来，我找过，没找到。”张大强说，“以前我放在我柜子里用一个小箱子锁着，我一直记得在里面，可是上次我找，没找到。”“我该怎么办？”　　看来这班人是有备而来，宋颖不敢想象，若真是顾帅做的，那么跟他来这里住的时间对的上了。　　　　宋颖气急了。断断没想到顾帅能这么卑鄙对待她。那么这段日子的相处算什么？算什么？她也顾不上大强，慢慢地往自己的房间挪步。撑不住了，真是够了，眼泪直掉。宋颖此刻是心如刀割，痛得心肺要裂开的感觉，她抓住自己的胸口慢慢蹲下来，开始抽泣。　　　　这些日子她不断猜测顾帅来的目的，她还以为，傻到还以为这人过来多少是因为她。宋颖忘了，顾帅一直是个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商人，那样子凉薄的人，又有娇妻在怀的人，如何可能为了她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