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那一天,算是我的灾难日,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即将改变我的情感曲线图。 清晨,楼下嘈杂一片,我被一个梦惊醒,汗水濡湿了衣衫。 寒风凛冽的冬日,初升的太阳虚弱地洒落在窗台边的地板上。 我打了个哆嗦慢悠悠从被窝里爬起来,沙发的地上横着几个喝空的啤酒罐,我停下脚步,呆看了一会,大脑飞速运转,想起来了,是我昨晚心里愤懑,喝了些酒,我为什么愤懑,继续回想,又想起来了,公司快倒闭要裁员,我很幸运中彩了。然后,我给刚交往三个月的男朋友打电话,他说正在出差,半夜才回来,我给苏菲打电话,苏菲恰好在约会,我就去超市买了些啤酒和薯片,窝在沙发上,随意打开电视,电影频道正在播《假如爱有天意》,索性又看了一遍打发时间。 宿醉让我精神萎靡不振,几罐啤酒还能把我喝晕过去,看来我的酒量依旧没长进,摇摇晃晃走进浴室,冲了热水澡,小区楼下仍旧很吵,看了下手机,时间比想象的早一些,望了一眼窗外,是有人在搬家。 想起昨夜的梦还是会让我无比烦闷,我梦中的少年太过完美,而现实并非如此,由此认证了梦境与现实的差距果然很巨大。 当然,梦见他,已是生活中的一部分,从一开始在睡梦中哭醒,到现在坦然应对,六年,还真是一段漫长的时间。 六年,对别人而言,只是一个数字,对我而言,那是一段记忆洪流,是思念和遗忘的漫长路程。 爱情,不过就是情深意动时,经由身边的那个人,三个月前,李大海出现了,这些年,虽有过几位男士对我穷追不舍,但追成李大海这样人神共愤的,还真是头一次遇上,他热情地就像燃烧不尽的油泵,填补我内心深处孤单的角落。 其实,人生就是一条分支错乱的铁轨,相遇交织,再通往下一个方向和路口,当李大海出现时,我想啊,陈可琪终于遇上命中注定的男猪蹄了,遇一个人,改变一生,李大海虽没有多少资格改变我的人生,但是他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我的情感曲线图。 我转过身,走进厨房,几天没见李大海的人影,我决定下厨为他做一顿爱心早餐。那一日清晨,天气无比寒冷,可以用天寒地冻来形容,我兴致勃勃抱着爱心早餐往李大海家里走去,他家楼下,等红绿灯处,有对男女正激情四溢拥吻,他们吻得忘我,恨不得旁边有张床直接倒下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什么生离死别的偶像剧,让人不忍直视,又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我站在斑马线的对面,像偷窥的贼小脸羞答答泛起红晕。 绿灯“滴滴”的提示音响起,对面的两人难舍难分放开对方,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见马路对面激情澎湃的男人,不就是我冒着严寒送早餐的男朋友李大海嘛。 刚刚上涌的血气瞬间逆流而下,羞红的小脸变成惨白。 本姑奶奶什么都能忍,就是忍不了被劈腿,姑奶奶第一个男朋友劈腿,第二个还劈腿,太他娘世态炎凉了。 我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冲到马路对面,将手中的豆浆倒扣在李大海脑门上,顺便与他身边的狐狸精扭打成一团,就跟两只发了疯的花蝴蝶似的。 场面混乱,李大海急得像只火烧屁股的蚂蚁,在我们之间跳圈圈。 一轮厮打后,狐狸精指着李大海问:“你选择她还是选择我?” 李大海面露难色,小眼神像只做错事的哈巴狗唯唯诺诺望着我,刚要开口说话,被我打断:“等等,你闭嘴,什么叫选她还是我,选毛线啊,你有什么资格选择啊,姑奶奶又不是菜市场的猪肉,任你挑选的?” 李大海拉住我的衣袖,解释:“那个,我们之间有误会,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李大海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倒是头一次领教,我指着自己明亮的大眼睛说:“噢,我出门忘记带眼罩了,我没有想象啊,是它自己看到的,怪我视力太好啰,你们那激情四射的样子,八百度近视都知道在干嘛啊,用得着想象吗?” 李大海被我呛得接不上话,叫方晓婕的狐狸精还特别长脸矫正我:“不是要干什么勾当,是干完什么勾当以后还想干什么勾当。” 李大海厉声:“你闭嘴。” 我手握成拳,忍着,忍不住,忍着,忍不住,努力忍,一拳往李大海鼻梁挥去,瞬间,李大海抱着鼻子蹲在地上眼泪鼻血一起流,而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问自己,爱情是什么? 是什么?是怦然心动的激情、是白首相携的誓言、是至死而归的坚守? 原来,爱情是血流成河的灾难,必须要有粉身碎骨浑不怕的精神,才能做到烈火焚烧若等闲的洒脱,说穿了不是你出轨就是我变心,什么天长地久都是自己给自己捏造的谎言,谁信谁活该。 街上寒意更浓,我裹紧身上的羽绒服约了苏菲老地方见。 苏菲,于我而言,是六年以来唯一的闺蜜,这些年,我忘记了如何去交付自己的真心,而苏菲,是例外。 可以说,这辈子我最幸运的事情就是认识了这个女人,教会我成长告诉我人生。 初识苏菲,是在一个大雨磅礴的夜晚,那场雨大得仿佛可以吞没了世界,苏菲在路上捡到我,顺便带我回去给了我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在认识苏菲之前,我认为爱情需要一贯付出,在认识苏菲以后,我明白爱情可以是获取。 咖啡馆靠窗的位置,她翘着二郎腿背靠在沙发上。 我到的时候,服务生送来一杯现磨咖啡,恭敬地放在我面前,我胸口有团火正拼命燃烧,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把刚上来的现磨咖啡倒进嘴里,苦涩的味道盘踞着味蕾,现磨咖啡的甘苦堵在胸口,还夹杂着微微酸涩,我是喝咖啡必须加两包伴侣的俗人,从来不懂对清咖的品味。 苏菲落落大方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秀眉微蹙,注视着我一副刚从鸡窝里爬出来的形象,支起身,递给我一杯柠檬水,慢条斯理问:“受什么刺激了,一大早鸡飞狗跳的?” 我与苏菲算得上志同道合,没人生、没理想、没目标,通俗的讲就是典型的“三无”产品。 非得用一个字形容我们,那就是“俗。” 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俗到底。自从苏菲撞上了大她三岁的张良马以后,便彻底沦陷在了恋爱的沼泽中,一发不可收拾。在苏菲全心全意悔过自新的蜕变中,我化作一盏越点越费电的高瓦灯泡,跟着苏菲从闹市区步入大型商场,从路边几元一毫升的劣质香水荣升为名牌香水,开始涉足咖啡厅,开始泡酒吧,开始学习怎样装高雅,渐渐的我开始从一个十足的俗人变成了一个半俗人。 苏菲朝我摇头,眼神之中尽显失望,一脸鄙视打量我,耳环少了一只,绑在头顶的丸子头像只海胆似的,围巾一前一后一副被□□的模样。 我委屈地噘起嘴:“苏菲,李大海那个没人性的家伙竟然背着我劈腿,他妈的不是个人。” 苏菲平静地递给我一张纸巾:“我怎么告诉你的,李大海那混蛋一典型的花花公子,你非不听,非得栽了跟头才觉悟?” “我哪知道啊,他追我追得跟马蹄上抹油似的激情炸裂。” 苏菲脸上写着“活该”二字,懒得同情我。 所以,我顺手拿了张纸巾,擤了下鼻涕,留了两滴梨花泪,楚楚可怜说:“还不是怪你家的张良马,没事介绍个混蛋给我干嘛?” 李大海追了我半年,通过马子(张良马,大家都称他马子)认识的,初次见面后,就开始对我穷追猛打。 苏菲替马子辩解:“马子只是带个朋友一起吃饭,没准备介绍你们认识,那是李大海自己看上你的,跟马子有什么关系。” 听完苏菲义正严辞的护内,我的大脑有些缺氧,心里有些残缺:“还是不是我姐妹啊,在认识马子以前,在你心里我可是老大,我不接受。” 苏菲嘿嘿一笑:“有什么好伤心的,那是他活该,我保证不出三天他就后悔,死皮烂脸求原谅,凭你这小脸袋,找个男人算什么事情啊,遇上李大海这样的渣男,一朵鲜花插了牛粪,你该庆幸自己早死早超生。” 经过苏菲一番劝导,我幡然醒悟,原来李大海脚踏两条船对我而言应该是赚的,他给我上了扎扎实实的一堂课:天下乌鸦一般黑。 这边一颗心刚尘埃落定,那边又想起一件比失恋更头疼的事情,我孱弱地说:“可是,雪上加霜的是我公司裁员,我中了。” 这份工作说不上多满意,毕竟也是马子介绍的。 沉默过后,苏菲总结性发了话:“女人终归离不开一个可以照顾自己的男人。” 苏菲时不时会炫耀一下自己和马子之间至死不渝的爱情,当然,苏菲觉得用“至死不渝”也表达不完她与马子之间的绵绵情意。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们习惯了像这样靠在沙发上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温馨牌的装束让整个冬天温暖起来。 临走时,苏菲说:“过两天,我和马子要去度假,一起去吧。” 我实在不好意思答应,虽说这样的三人结伴已不止一次,可我自知自己这盏已不是超大瓦数的电灯泡,而是一典型的二十一世纪拖油瓶了。 苏菲却说:“我可以想象你冬眠的模样,你若不去也是窝在床上躺一周,还不如出去散散心。” 遇上苏菲,我极其幸运,友谊的风帆在踌躇的岁月中越扬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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