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夜,我遇上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一个人误闯入你的生命中本就是一场无可解释又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个人成为我生命中无可分割的一部分,遇见不同的人,改变不同的人生,那一夜,我不知道,这个陌生人会与我的命运牵扯不清,在无数黯然神伤的日子里,给予我无言的温暖。 我在泳池旁的躺椅上神伤,那夜,他的到来让我从一段很伤的回忆中挣脱出来。 他路过我身边,脚撞上我的躺椅,椅子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他停下脚步,突然问我:“一个人吗?” 那种想要清静却被人无情打扰的不悦感弥漫至心头,让我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我的第一感觉是:反感,相当反感。 灯光还是柔和了些,这个男人的脸处于背光面,看不清楚长相。 我不理会,继续闭目养神。 随后,传来身侧躺椅吱呀的声音,我知道这位陌生男人躺在了我的隔壁,由于好奇心作祟,我还是睁开眼瞄了他一眼。 他神色淡然,或许感受到了我并不友善的目光,转过脸,结果,来不及躲避,两人四目相对。 他朝我极浅一笑,一本正经说:“我只是想找个人陪一会。” 第一次碰到说这话说得特么三观正直内心磊落的人。 我回了句:“你找错地方了,这么大的酒店,公子不如求助客服比较靠谱。” 他的笑不温不热。 好像我刚刚的那句话全是废话,还是他觉得捉弄我很有意思:“这么晚一个女孩子穿着吊带裙躺在寥寥无人的泳池区,大概是我误会了。” 我看了眼身上的睡衣,下来的有些匆忙,经他的提醒后,我用双臂把自己裹紧了些。 他坐直身子脱下外面的衬衫丢给我。 我接住,有些尴尬地披在身上。 彼此沉默。 过了会,他起身离开,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有种想冲上去一脚把他蹿进泳池的冲动,莫名其妙的家伙,思春也不看看对象。 “你的衣服?”我喊住他。 他背对我,朝我比划五根手指,径直离去。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五分钟以后,这个男人一手拎着一瓶干白另一只手拿着两只晶莹剔透的酒杯再次若无其事并且很厚脸皮地回到我的视线内,五分钟前我认为他只是逗我玩玩,而此时同样蜻蜓点水的笑容竟让我后背浸出了冷汗,他对着我微微一笑,笑容如清晨的风,可飘进我眼中却比腊月寒霜还冷。 他倒了一杯酒递给我:“陪我喝一杯。” 姑奶奶也不是省油的灯,更不是随便的酒都敢喝。 “凭什么?” “凭……寂夜良辰,互相搭伴。”一副花花公子搭讪台词。 “公子你找错人了。”我婉拒。 他轻笑,再次把酒杯递过来:“真不喝?” “你很寂寞,所以到处“留情”?我特意把“留情”二字加了重音。 “是”。他倒是坦诚的让我刮目相看。 与之相论,我确实心情有些烦闷,抛开他的别有用心,他来得刚刚好。 我同意陪他喝一杯。 喝酒时,彼此沉默无交流。 我的思绪很乱很飘渺,我在为自己方才的失神耿耿于怀,同时又想起李大海的劈腿,失笑,命运太会捉弄我,同样的经历竟然在我身上发生了两次。 回过神时,身旁的他正对着杯中淡黄色的液体发呆。 他的眼神中有一抹惨淡的忧伤,这并不重要也不关我的事,更不会引起我的过多关注,只是恰到好处被我捕捉到了而已。 两杯干白下肚,脸颊有一丝滚烫感,他伸手碰触一下我的脸颊,他的动作很自然,自然到出于关心的样子。他的靠近让我第一次看清他的面容,浓墨的眸子,轮廓分明的五官,很阳光,很好看。 他问:“你不会喝酒?” 我借助酒兴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说:“你也没问我会不会喝酒。” 酒精上来,夜风掠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又问:“你很冷?” 我不说话,拿起桌上的酒瓶又倒了一点。 “我送你回去吧。”他走到我身边搀起我的手臂。 送我回去?我把他的手甩开,后退一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才不会被你达到目的,本姑娘不是酒后乱性的人,谁都不能进我的闺房。” 他笑笑,摆了摆双手,退后一步,示意你随意。 我朝他摇摇手,作了下深呼吸,离开时,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拐角处,又是那抹熟悉的影子跃入我的眼帘,我才跨出一只脚,那个人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真是神奇了,我这二十几岁的年纪还老眼昏花了。 脑袋昏昏胀胀摇回房间,四脚朝天往床上一躺,夜更静了些,在酒精的作祟下,心底揪起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楚,天知道,我默默深藏了多久,吞噬过我的灵魂。我和李大海的开始是不是也是将就、寂寞、机缘巧合?在寂寞的时间遇上了经由身边的那个人,然后决定大彻大悟,重新做人,开始新的人生旅程呢?无论我如何学习快乐,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有些难过,因为那个他,或者只是一个有点像他的侧影,都会让我忧伤。 第二天,早餐厅。 苏菲和马子出现的时候,两条手臂交缠在一起恨不得扭成天津□□花。 用完早餐出门时,有个抱着一叠资料的女职员朝我迎面撞来。 结果,资料撒了一地。 对方边道歉边俯身去捡。 见她着急的样子,我蹲下身去帮忙。 她接过资料,再次道歉,转身往行政楼跑去。 她才走,我发现餐厅门的缝隙里还有三页纸张,便捡了起来,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数字,像是财务报表之类的数据。 还有一张部门签字流转单,只剩最后一格总经理签字的地方还空着。 刚好,苏菲和马子从自助餐厅出来,见我手上拿了三张纸呆看,问:“怎么了?我们去海边逛逛吧?” 我朝女职员离去的方向望了两眼,心想,这么机密的财务报表若丢失了,难不保要吃顿批评,就对苏菲说:“你们先去吧,刚有人撞了我一下,掉了财务报表,看着很重要,我给他们酒店送去再来找你们。” 所以,我朝她离去的方向追去,她跑得实在太快,一眨眼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酒店的行政楼层很大,我不知找谁比较好,想着让人知道她掉了财务报表,肯定不太好,只好一间间找去。 直到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听到里面有个男声在问:“报表呢?最重要的两张纸去哪了?” 我一顿,往门缝里瞄了两眼。 恰见与我相撞的女职员正低头在翻一沓资料。 此时,里面有电话响起,椅子上的男人起身,朝阳台走去。 我轻叩下门,女职员朝我望来,我甩了甩手上的资料,说:“漏捡的资料。” 她的双眸瞬间放亮了,快步朝我跑来,拿过我手上的纸张低头看去,激动地说:“谢谢你,真是太感谢你了,若没有这两张表格,我就可以下岗了。” 我见走廊上背对我们的男人挂了电话,就朝她指了指:“没事,赶紧过去吧,你们BOSS貌似打完电话了。” 在他转过身之前,我快速合上了办公室的门。 午饭后,马子心血来潮带我们去了一座叫“博鳌”的小镇,一路上马子都在雄赳赳气昂昂滔滔不绝介绍这座小镇振奋人心的光明历史,所以,这一路,我一直处于雾里看花的状态,往往这种时候我会拖苏菲下水,因为苏菲也是一脸懵懂的模样。 我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在安于现状的基础上有些固执。通俗讲,就是爱钻牛角尖、死心眼,比如小时候我喜欢美少女战士,现在二十五岁我依旧只喜欢美少女战士,比如我喜欢喝砂锅粥,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喜欢同一款味道的粥,比如我喝饮料只喝一个品牌同款味道的,喝咖啡只喝拿铁半糖等等。 用苏菲的评价,我这样的性格在爱情面前可以爱得很简单,也可以伤得很彻底。我很认同“性格决定命运”的说法,我不清楚自己这样的性格有一天会不会改变,至少现在,嘴上虽说命运的不公,却没有改变自己的觉悟。 到达博鳌已是两小之后的事了,这一路耳朵一直得不到休憩,马子的兴奋程度超出我们的想象,他就像一只打了兴奋剂的知了叽叽喳喳聒噪了一路。 而我与苏菲需要干的事情就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听着马子激情澎湃的解说一边欣赏窗外的新颖事物,然后看到沿路农田里耕田的黄牛,兴奋地难以自持。 马子直摇头,恨自己怎么就带了两土包子出门,导致后来,无力再理会我们,他宁可去对着黄牛哥拉二胡也懒得与我们浪费口水。 土就土呗,我们倒习惯马子这样的打击,听得多了,就变得无所谓了。人最容易学的两件事情,不就是堕落和犯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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