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风中,乐彤闪着万分妩媚的眼光,透露着灿烂的笑容,怡容被窒压得透不过气来,没有正眼看她,也没有说话,为避免可怕的空气,她拉起雨娟的手准备离开。 可乐彤又走拢来,低声问:“是不是为躲避甄家的祸事,而退隐在更有权势的集团里呢?” “不是,”怡容视线沉下,非常低声地说:“我只要夺回自己失去的园地。” “哪里是你自己的园地?”她讽刺地说。 “但凡你心里还有父亲,就该为芬姨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 “那么你还对仇人的儿子念念不忘,可算对得起死去的爸爸?” “仇人的儿子?”怡容似乎吃惊了,“他是谁?” “段锋琛。”乐彤似乎早已猜到她那痛苦的表情,笑着说:“出乎你的意外吧?” “......”怡容拼命摇头,她接受不了这个残忍的事实。 “爸爸遇车祸之后,段家的人为何也搬离北平?是因胆怯还是畏罪出逃?”乐彤拽住她的胳膊,咄咄逼人的口气令已心神俱乱的怡容难以招架。 “只怕是误会,段伯父不会......”怡容强作镇定,甩开她的手,快步走下桥,雨娟也跟过去。 “是不是误会,只有你亲自去问他才知道!”乐彤又提高嗓音,好像生怕她听不到。 怡容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公馆的,只觉眼泪爬痒了面颊,闷声待在庭院,痴痴的望着那立在花影下的画架,上面的油画已然完成,是她最爱的百合花。 此刻却有某种情绪冲上心头,使她毫不留恋地撕下那幅画,丢在地上,双脚不由自主地踏在它上面,口中不停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一瞬间她神经已经支不住发抖的双腿,跪坐在地,颓然沉默着,立在门下的睿凯,望着她的眼睛,说:“是因为段锋琛吗?” 怡容没有回答,微微摇头,捡起那些已撕成碎片的画,捧在手心,最后看了一眼,就洒在地上,站起身来,失神地走过去,说不出的悲哀在她心头激荡,轻轻地呼出:“我再也不会画百合了。” 睿凯愀然望着她,深深地叹息:“你果然还是为了他。” “不!”怡容颓伤地说:“无论如何,我这样无家可归的人已失去了谈情说爱的资格,我要走我自己的路,甚至于踏着他们的尸首,我也要向前走去。” 她被痛苦包围着,几乎找不到一条出路,可以让她放下仇恨。 “那么,你需要勇气,与强者合作的勇气!”睿凯的话震撼到她,使她一时竟无话可以回答。 时近中午十二点钟,报馆两层楼里依然忙得人仰马翻,打字机嗒嗒响成一片,废稿散乱一地,人人进出来去都似打仗,踏得楼梯地板咚咚作响。 孙总编急得快要上火,矮胖身影风一样卷进卷出,冲进时政部催稿,冲去□□派人,掉头又冲来编辑部丢下一句话,不等陆晋生抬头,便风风火火冲回办公室接电话。 “请问——”康镇张口才吐出一个字,总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边。 陆晋生从一堆稿子里抬起头来,停笔问他:“你是找人?” 康镇苦笑:“我是来面试的。” “面试?”罗浩也搁下了笔,仔细打量着他,又回头道:“晋生,他是不是就主编先前说得姓佟的实习生?” 晋生递过去薄薄两页稿纸,修剪得干净整齐的指甲却沾上一点墨迹,“拿去主编室。” 康镇便走近几步,十分有礼的问道:“请问主编在不在?” “你稍等一下,主编马上就过来。”晋生习惯性的擦了一下手,微微一笑,“你先坐一会儿吧。” 康镇笑了笑,略觉不自然的坐在一边。 “给我也倒一杯。”罗浩望见晋生端来咖啡,透着些孩子气的无赖央求道。 晋生无奈的笑笑,又转身倒了一杯咖啡,递到他面前,质问道:“咖啡可不是每次都免费的,你这小子该付钱给我了。” 罗浩嘻嘻笑着说:“你这富家少爷怎么还向我这个穷小子要钱?也太不够意思了,只不过一杯咖啡而已。” 两个人正说笑着,门口传来中气十足地一声暴喝,“稿子弄完没有?” 孙志宪叉腰站在门口,灰呢西服半敞,国字脸上杀气腾腾,直奔罗浩桌前,用力捶桌。 屋内其他人立刻噤声,乖乖把头埋回稿件堆中。 可罗浩已经见怪不怪,头也不曾抬一下,喃喃自语道:“主编大人,姓佟的那位已等你好久了。” 孙志宪一回头,见康镇礼貌的行了一礼,满意地点点头,和颜悦色说:“上官公子推荐的人一定不会错,来,到我办公室谈。” 罗浩重重咳嗽一声,无奈地与晋生交换了一个眼神,不料孙志宪矮胖身躯一个灵活的转身,扫了眼罗浩桌上乱糟糟的一堆稿子,摇头道:“罗浩啊,总跟人家晋生称兄道弟的,是不是也该学些人家的做事态度,工人罢工那条稿子一催再催,你拿给我的还是乱七八糟的,今天再赶不出来,你就别回去了!” “我哪比得上晋生,晋生是什么样的条件,且不说家资殷实,文藻出众,单论人品相貌那也是众里挑一的,如此才俊,我这土里土气的穷酸小子是比不了半分呐。”罗浩假装叹息,掩面垂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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