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回声大，月下桑每走一步，人字拖都会拍在台阶上发出“啪嗒”一声巨响。 何涘不在意，她本人当然更不在意。 到底是四只手比两只手效率高，第二趟就把东西都拎上来了。 月下桑把猫粮放在鞋柜旁边，坐在餐桌前去逗外带笼子里的猫，她那双无框眼镜俯视看下来一圈一圈的，也难免，近视不低于八百度了。 何涘去厨房喝水多倒了一杯，端出来放在她手边。 客套道：“吃晚饭了吗？” “还没，一会儿回去订外卖。”月下桑慢慢转着笼子，一会儿缩脖子一会儿伸脖子，十分生动的全方位观察。 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何涘去拆箱子了。 “是个公猫啊？”月下桑忽然开口，应该是看到了什么特征。 “对。还没做绝育。” “别做了，给他配个种吧。”月下桑建议。 “恩...”何涘考虑了一下：“我觉得可以。” “是吧？一群小猫崽，全是自己家的孩子，想想都治愈。” “是挺好的。”何涘表示赞同。 月下桑扭过来，胳膊搭在椅背上：“我就一直想给我们家兜兜宝贝配个种。” 何涘知道她养了只布偶猫，每天都能在朋友圈看见兜兜的美照，想不知道都难。 “然后呢？”他坐在地毯上拆箱子，眨了眨眼好奇等着下文。 何涘的眼睛是明显的内双，眼尾才露出双眼皮的那层褶，符合凤眼的种种特征。只是眼睛稍微大了些，没那么窄。 月下桑挠了挠头，满脸愁苦，像是孩子考了零分的家长。 “我给他联系过几次配种，都没成功。每次都跟人家母猫...好闺蜜似的。他可能...不太行。” 何涘没忍住，笑了出来。建议道：“实在不行人工试试？” “不太好吧。”月下桑脸都皱一起了：“我是很提倡自由恋爱的。” 俩人就兜兜的繁育大事慎重地探讨了一番，期间一起顺手组装了猫爬架，安置了食盆、猫窝和厕所。 月下桑聊起来猫的事情比平时开朗许多，连说带比划地闲扯了很多别的事情。何涘不好意思亲自下厨坑她，提议说晚饭不如去商业街解决。月下桑还想再给他安利一些别的什么，一听立马爽快答应了。 之前并没有机会聊这么多话，月下桑显然没想到居然可以跟楼上的帅哥有如此多共同话题。她更喜欢二次元的世界，那是个可以满足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而不被嘲笑的地方。上学时她有一段交不到朋友的经历，对三次元里看起来有点耀眼的那些人...虽然已经过了羡慕嫉妒的年纪，还是会敬而远之。况且此时身旁这个人...更是前所未见的... 临出门前何涘又问了一遍：“真的不回去换件衣服？” 月下桑安利在兴头上，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刚刚不是说平时也会玩玩游戏嘛？都玩过什么啊？” 何涘一边翻衣柜一边回忆了下她刚刚提到的几个...都是日文AVG啊。 “恩...沙耶之歌，弹丸论破。” “卧槽？你居然玩过沙耶の呗？”月下桑惊了。 “高中时候玩的了。”何涘找到了东西，从卧室出来， “其实你看起来根本不像玩会游戏的。”月下桑认真说：“我刚刚还以为你说的玩游戏，是那种玩玩热门网游，然后开麦骗妹子，之后约...” 还没等话说完，就把外套丢到她头上了。 “你怎么对我误解这么深？”何涘笑道。 月下桑把那件刚摘了吊牌的薄外套从头上扒下来，撇撇嘴：“你看起来就像是会同时有七八个女朋友的人。” 醒醒，姑娘，那样身体会受不了的。 何涘无奈摇摇头：“外面冷，先穿我的吧。” 刚说完又补充道：“这件是没穿过的。” 去的比较早，还不需要排队。 没想到何涘真的玩过很多游戏，月下桑有一种挖到宝的惊喜，也不管自己说的他听得懂听不懂，一顿布拉布拉。 周围的食客零零星星的没几桌，明着暗着都看了几眼这边。 组合有点奇怪。 女生看起来有点太不修边幅了：穿着橘色睡裙和人字拖就出门了，有点蓬燥的长卷发随意地扎着。从坐下开始就不停地在讲话，一直对着手机屏幕指指点点。好吧，偶尔露出来的虎牙还挺可爱的，但是那个眼镜也忒厚了点？？？ 男生看起来就...是不是演员...或者模特啊？虽然也蛮随意的：只套了件简单的深蓝色线衫，并没有系住扣子,可以看见里面白色的圆领打底。牛仔裤是稍浅一点的蓝色，卷起的裤脚和深棕色的英伦鞋之间露出了骨节分明的脚踝。头发染成了一种冷棕色，在灯光下居然看不出毛躁，但明显也不是女孩子的细软发质。 顺着女生的指引凑过去看手机屏幕的时候，垂下的眼睫毛被顶光打出一片夸张的阴影。可能是卧蚕中和了眼尾上翘带来的疏离感，笑起来时简直想让人溺死其中... 隔壁隔壁桌的小姐姐偷拍的时候忘了关声音，“咔嚓”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边的闺蜜笑的前仰后合。 何涘出门前把猫抱到了刚摆好位置的窝里，倒好猫粮和水才离开。 一叶拆了线，大伤口都长好了。倒是满身的小口子，全是拆线留下来的，那种感觉像是浑身都要发芽了，到处都痒痒的。 小黑在何涘离开不久之后跳到了阳台上，虽然不知道他从哪爬上来的，但是猫嘛，这种神奇的生物总会有办法。 他熟练地打开推拉门，进来之后用后腿轻轻一蹬，力道刚好让门在轨道里滑到尽头。 “今天还疼吗？”一来就开门见山。 一叶哼哼了两声，闭着眼并不认真回答。 直到阳台忽然传来了其他猫打招呼的声音：“你好呀。” 咦？小母猫？一叶睁开眼了。 年年不敢进屋，站在阳台向里面张望。还好他们是猫，不开灯也看得见。 看见小黑时明显松了口气，年年往前迈了两步，停在玻璃门前。 “你好，我叫一叶。”一叶从窝里爬出来，隔着门打招呼。他试着用爪子去勾门的边缘，可惜磁铁吸得很紧，打不开... 直到小黑把门打开。 啧，怎么他推门看起来那么轻松？ 门开了年年仍不肯进来，一叶只好出去。围着这个生面孔转了一圈。 是只花狸猫，典型的中华田园猫，身上有褐色的条纹，眼睛深得接近黑色。 一叶撇撇嘴。恩...姿色平平。 花狸猫小姐姐不停扭头想跟上一叶的步伐，期间开口自我介绍：“我叫年年，住在你楼下。” 她是田奶奶从老家带来的猫，一起来的还有只黄狗，叫老八。不是因为岁数大了才这么叫，老八小时候就叫老八了。 年年这个名字是奶奶给起的，老太太也没什么文化，就希望小猫能吃饱不饿就成，“年年有鱼”嘛。 阳台外响起了猫咪推推搡搡的声音，一只灰色折耳爬上来露了个头，对着阳台上三只猫没好气道：“就知道傻站着看？也不来帮帮忙？” 三只猫里除了一叶都立马就去帮忙了。 一叶打了个哈欠。爬个阳台都这么费劲，真是丢猫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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