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的人是你,是你梁玉石!懂吗?” 这些天总会不经意地想起那天无痕的话。他,为什么会担心自己呢?玉石有些不明白,又好像有点明白,却有些不敢相信。 石无痕身为傲龙堡的二当家,不仅长相俊美,为人圆滑且又心思细密,精于谋略,擅长布局,在生意场上阅人无数,很容易就能猜透对方的心思。这样的他,又怎会在意平凡的自己?终究不过是她想多了罢了。 用力甩掉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玉石抬头望着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现在,她要做的就是静静地蛰伏,养好伤势并等待时机,一举灭掉朱炳金。 在玉石养伤的这段时间里,伏龙城里接连发生了几件事。 先是城里出现了一个采花大盗,在朱炳金的授意下,由城里几大商行当家各显神通,来抓捕这名采花大盗。谁若是立了头功,将来城中瓦市的经营权就交由谁来负责。后来虽然采花大盗被慕容复抓获,可无介拼死救下秦秋雨,终是获得了美人芳心。 采花大盗一事刚刚平息,又发生了少女失踪案。 说起来,这件事着实蹊跷,不过短短数天里,就有五六名未出阁的少女离奇失踪,其中还包括傲龙堡一名管事的女儿。无论他们的家人和官府如何搜寻,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些少女在失踪前,并未发生任何奇特的事情,唯一可以肯定的,她们都是在城外那条小河附近失踪的。 一时间,城外那条小河成了让人谈之色变的所在,即便是在大白天,也无人敢靠近。 经过近一个月的静养,玉石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无痕来给她换药时也说,敷完这副药之后就可以拆夹板了。 “对了,刘管事的女儿找到了吗?”拉好衣袖,玉石突然问道,这些日子以来,她对少女失踪一案还是挺在意的。 放下卷好了的绷带,无痕斜眼瞅了瞅她:“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捕头了,这些事交给官府就好。” “都这么些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找到,我看你们伏龙城的捕快也不怎么样。”不是玉石自夸,在景昌当了这么些年的捕头,大大小小的案子也破获了不少,还得了个“江南十大名捕”的称号。若不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加上有伤在身,成天都被无痕给盯着,她还真想去查一查这个案子。 “那也用不着你操心。”无痕说着蜷起手指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记:“你现在只需要乖乖地把伤养好,其他的事,等你好了再说。” “你!”捂着被他打的地方,玉石气呼呼地瞪着嘴角含笑的无痕,这人真是,说话便说话嘛,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玉石哥哥!”欢快的叫声闯了进来,不等他们回头,王秀清就端着一张笑脸活蹦乱跳地闯进了玉石的房间。见无痕也在这里,她脸上的笑僵了僵,歪着头道:“无痕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当然是来给你玉石哥哥换药的啊!”无痕一边说,一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王秀清是清河牧场王管事的女儿,她自小在牧场长大,养就了活泼率真的性子,和石家兄妹也算是青梅竹马。石家人都知道,秀清是喜欢无痕的,可是无痕呢,总是嫌她太过呱噪,倒是没有生出半分的儿女私情来。 这次秀清来傲龙堡,本来是要看望她的无痕哥哥的,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堡里居然来了一个长相清隽,待人温和又贴心细致的玉石哥哥。一来二去,玉石哥哥让她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所以,她就把无痕哥哥给抛到脑后,开始每日围着玉石哥哥转。 “玉石哥哥的伤还没好么?”秀清上前小心翼翼地抓住玉石受伤的胳膊,掀起一点点衣袖,就看到里面缠绕着的白纱,不禁蹙起眉头看着旁边的无痕道:“是不是你包扎得不好,还是这药没有效?怎么这么久了都不见好啊?” 小丫头还真是会胡乱栽赃啊!无痕颇冤枉地看了玉石一眼,见她正没心没肺地偷笑不止,气恼地对秀清道:“玉石这是伤了筋骨,要想痊愈自然会慢些。不懂不要在这儿瞎说!好了好了,不要打扰你玉石哥哥休息,赶紧回去吧!” “什么呀?我才刚来呢!哎、哎哎,你别拉我啊……” 不理会秀清的挣扎和叫嚷,无痕拎起秀清的衣领,半拖半拽地把人给请了出去。 玉石在旁边看戏看得很欢乐,真是一物降一物!精明如石无痕,也敌不过坦率无心机的秀清。 两人走了之后,屋里顿时就清净下来,也让玉石有时间思考一些事情。思忖半天,她还是决定到那条如今让人谈之色变的小河边去瞧瞧。 因为之前无痕下过死命令,守门的侍卫对玉石的动向格外关注,听她要出堡去走走,也不敢拦着,只是她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跑去跟无痕报备。 “这么不听话,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儿心么?”听完侍卫的话,就已经猜到她要去哪里,无痕放下手上的事,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时值正午,又是夏末秋初交替之际,此时节的阳光虽是耀眼,却并不再强烈,反而透着些温和。玉石在河边慢慢走着,仔细查看着四周的情况。啧,不知为何,总觉得此处透着些怪异,可是具体怪在哪里,她又不太说得上来,只能一边走一边琢磨。 这里太安静了,除了水流声和风声之外,什么声响都听不到。 若非知道此处诡异,倒是个可以静心沉思的绝佳之处。 顺着河边来回走了一会儿,玉石发现这条河其实并不宽阔,却十分的蜿蜒曲折。抬眼就能将河对岸的情形看得清楚,可是再往前是什么样子,只能绕过前面的小山包才能知道。 就在玉石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前的时候,就听得身后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待她回头循声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刚才那一声“玉石”,她听得真切,加上多年习武,她的听力比常人要好上许多,绝不会听错。可为何当她回头却看不到任何人影?还是说,唤她的并不是人? 正奇怪着,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不多时,只见无痕策马而来。见她有些怔愣地瞧着自己,当即翻身下马,拉过她仔细打量,确认无恙之后,立刻黑了一张俊脸:“你一个姑娘家跑这儿来做什么?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我就是想来看看……”沉浸在刚才的怪异事件中还没完全回过神,玉石也不跟他争,有些木讷的应道。 察觉出她有些不对劲,无痕又仔细瞧了瞧她,伸手抚上她的额头试探:“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也不太好。” 被人捏住下巴抬起脸来的玉石一挥手,结结实实地把无痕的手给拍开,却不由得红了脸:“干嘛?我没事,好得很。” 瞧了眼被她打红的手背,又瞧了眼她通红的俏脸,无痕嘴角一勾,道:“既是好得很,为何又在这里发呆?可是在想什么人?” 懒得跟他啰嗦,玉石送了无痕一对大白眼,转身就准备往回走。 “等等。”被人拽住的玉石满脸不解地抬头,无痕却是一副不甚在意,云淡风轻的模样:“天色不早了,还是骑马回去吧。” 骑马?一匹马,两个人,难道要她和他同乘一匹? 见她蹙眉犹豫,无痕下巴一仰,挑衅道:“怎么,不敢啊?” 谁说她不敢了?“切”了声,玉石挣脱无痕的手,利落的翻身上马,然后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扭过脸去不再理他。无痕微微低头,不让人看到他嘴角上那抹得逞的笑。 一双长臂将她环在怀里,紧紧握住缰绳,无痕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坐稳了。”随即策马而去,脸上是抑制不住得意又开怀的笑。 待他们走后,清风吹过河面,泛起了粼粼波光。 突然有东西从河底慢慢浮了上来,仔细一看,竟然是头发! 又黑又长又浓密的头发,将河面覆盖起来,变成了漆黑一片。直到过了约半盏茶的时间,河面才又渐渐恢复成了清澈的模样。 用过晚饭,玉石借口自己疲乏得很,便早早地回了房。白天的事情让她一直放心不下,那个唤她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在河边骤然听见,紧张之余一时间竟没能想起,这会儿静下来,她倒是依稀记起些往事来,莫不是那人来了? 可是,她怎么会突然来了伏龙城?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说,她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玉石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窗外的圆月低声道:“木兰,是你么?你们在那边可还好?” “我们都很好。阿茶,还有吏哥也很记挂你呢。” 身后突然响起的应和声,让玉石猛地一转身,就看到木兰浅笑着看着自己。冲过去一把抱住来人,玉石高兴地又笑又跳:“真的是你,原来我没有听错,真的是你啊!” 木兰其实是个摆渡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差。 记得年幼时,爹爹非要把自己当做男孩来养,可她一时间改不掉那些女儿家的习惯,经常挨爹爹的板子。那时的她并不明白,为何爹爹要这样对待自己,为何会这般狠心? 看到躲在角落里哭唧唧的她,赵吏哄了半天问清楚了缘由,当即笑着跟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隔天就把木兰找来了。从那天起,每天晚上木兰都会来,教她女扮男装,教她读书习武,教她该如何做一个“男人”。 整整七年,木兰用七年的时间,把玉石培养成了一个武功高强,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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