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宝珠落地后还有些恍惚,李怀玉撑着墙壁,将苏宝珠护在两臂之间。 李怀玉小声与苏宝珠说道,“长公主,一点点往前挪。” “哦、哦。”苏宝珠低着头应答,假装没碰着李怀玉吐息的热气。 苏宝珠贴着墙壁,一点点往前走。她脑子乱得很,开始胡思乱想,也是很破坏气氛,“对了李怀玉!小古说后来他们越过廊道便不见人影。他们不会……把那妇人抛湖里了吧?” 苏宝珠自己吓自己,脚下忽然抖了抖。李怀玉将手臂下移到她腰间,以防她不小心往后摔。苏宝珠本就不惧怕什么神灵鬼怪,只是早上挖坟见了头骨,夜里又有湖中女尸这一说法,让她不寒而栗。 李怀玉似是也觉得奇怪,脚下慢了些。他往四周打量,“莫不是有暗道?” 苏宝珠见前头一片黑暗,不由得丧气,“就算有,这么黑。我们也不好找啊。” 李怀玉点头,还是决定挪着送苏宝珠过去。两人小心前行,走到路的尽头,是片长着杂草的草丛,李怀玉挪到苏宝珠前头开路,用脚压着一尺高的杂草,让苏宝珠好踩些。 两人小心往前挪动,隐约见着前头有光。他们来到一排常春矮树后,李怀玉伸手压下苏宝珠脑袋,虽然是令苏宝珠俯身的一个动作,却没让苏宝珠感觉到用力。 汪汪狗吠声传来,苏宝珠吓得不敢动弹,生怕发声,会有条恶狗扑过来。 前头是个院子,赵家管家牵着条狼狗,看着便是好大一只。他伸手打狼狗脑袋,“好了,安静点!回去就给你吃的。” 狼狗似乎已经发现了李怀玉和苏宝珠,急得不停绕圈。若不是管家牵着,这会可能已经扑过来了。管家忙着跟人说话,一时没顾上狗。 “夫人,您放心,不会再让她跑出去的。” “小心点,多留神。现在府尹大人也在,若被发现,就不止老爷的事了。” 苏宝珠诧异的看向李怀玉,李怀玉此时也是眉头紧蹙。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适才宴席之上匆匆露面的赵夫人。 不是说赵夫人身子不好,久不出门?当时见面,赵夫人让婢女搀扶着,脸色苍白,显得格外虚弱。可现在,人却在院子里站着,说话中气十足,不像是久病之人。 “是、是,小的明白。只是,老爷说想在别院多陪陪夫人,许是还要多住几天。” “我自会劝老爷回去。你把人看好就行,其它不用你操心。” “是,小的明白。”管家面露难色,却依旧应答。 赵夫人似乎满意了,便转身回去。管家跟着一同离开,狼狗不肯走,管家似有怨气,朝它撒气,“还不听话了是不是!回头饿死你!” 管家不顾狗吠声,硬将它带走。院子的小木门被管家从外拴上。李怀玉听着管家离去的脚步声,等人走远了,才起身拨开矮树,搀扶苏宝珠从里出来。 院子只余木门上的一个灯笼,视线昏暗,黑暗的角落里,仿佛会忽然跑出什么可怕的东西。苏宝珠紧跟李怀玉,李怀玉上前取了灯笼,将目标移向院子唯一的一间屋子。 借着灯笼亮光去看,那屋子十分破旧,不似有人住的样子。可有门窗紧锁,还有木板钉着,李怀玉正欲上前,苏宝珠连忙拽住他。 苏宝珠很是担心,“李怀玉,你小心点。要不、要不明天再来吧……” 谁知那里头是什么,万一是好几只恶狗,可不是闹着玩的。 “臣看一眼。”李怀玉来到窗户前,戳破窗户纸,往屋子里头看。只是里面太黑,伸手不见五指,除了模糊看见桌椅轮廓外,什么也没有。 李怀玉离开窗户,正欲跟苏宝珠商量。苏宝珠没忍下好奇心,也跟着趴到窗户上,借着小洞往里看。 苏宝珠见李怀玉不说话,本也没抱希望会看到什么。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刚靠上去,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便和她对上了。 “啊!”苏宝珠吓得连忙退开,大叫出声。 苏宝珠扑到李怀玉怀中,李怀玉下意识松开灯笼,将苏宝珠拉拽到身后。苏宝珠慢一步反应自己看到了什么,扑到李怀玉怀里埋着脑袋,“李怀玉!有人!” 李怀玉一手握着长剑戒备,一手圈抱着苏宝珠。他蹙紧眉头,仔细观察窗户。灯笼里的亮光渐渐昏暗,李怀玉连忙提起,后退将苏宝珠护到木柱旁。 李怀玉将手中灯笼交给苏宝珠,“您在这等着。” 李怀玉说完,便走到窗户旁。李怀玉用手肘击打窗户,显然是特意找位置。窗户虽然用木板钉着,但已经有些年头,李怀玉用手掰了几下,便将木板拿开。李怀玉怕动静太大被人发现,撞了几下,才将窗户撞开半扇。 苏宝珠胆子不小,还提着灯笼想上前给李怀玉照亮。她刚将灯笼移过去,敞开的半扇窗户里忽然爬出一个人。她伸长脑袋,头发凌乱,像个疯婆子一般。 李怀玉速度极快,一记手刀便将其击晕。 苏宝珠心有余悸,却在李怀玉看向他时,不由得朝他傻笑。 李怀玉和苏宝珠回到屋中,翁小古扛着被打晕的妇人,和阿香一同,将她绑在椅子上。翁小古此前看得没错,这妇人虽然披头散发,看着像是疯婆子,可衣裳华丽,后宅妇人打扮。只是,她年纪比预想的要大,发间隐约有些银丝,脸上也不少皱纹。许也五十好几。 翁小古怕她醒来乱喊,寻了块布塞她嘴里。 阿香看屋里多了个疯婆子,对一时嘴快,惹是生非的翁小古可是不满。阿香开口向苏宝珠说道:“主子,您的裙子……” 苏宝珠低头一看,裙摆不知何时,已经弄得脏兮兮的。 “主子,奴婢伺候您更衣。换身干净的衣裳。” 苏宝珠点头应允,她与阿香往里屋走去。翁小古站着不知何去何从,李怀玉便将他的佩剑往他胸前一横。 翁小古隐约觉得今夜的李怀玉有些不大一样,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当年在宫中任职的时候,驸马爷就没少这样给他摆脸色。那时他在李怀玉手下当差,最怕就是见他冷脸。 翁小古接过自己的佩剑,识相走出门外。 苏宝珠一心问话,阿香怎么劝都没用。阿香见天色已晚,便出主意让一杯凉茶,泼醒了被绑妇人。 那妇人猛地惊醒,见到苏宝珠等人,急切的挣扎,嘴里不停呜咽。显然是有话要说。 李怀玉拿开妇人嘴里的布,妇人瞪大眼睛,急切的说道:“救救我,救救我!” “你是何人?怎么被关起来了?” 妇人口齿有些不清晰,说话吞字,像是许久没和人交谈,“我是赵讯的姐姐,救救我,我要见赵讯!求求你们,让我见他!” “赵讯?”苏宝珠一身白色中衣,披散着长发,站在赵倩身侧托腮,疑惑不解。 “赵老爷。”李怀玉开口解释。两人望着那妇人,半响沉默。 半柱香后,妇人被松绑,她跪坐在坐垫上,两手颤抖的接过阿香递来的温茶。 李怀玉在妇人对面问话,“你是说,赵夫人关的你?” “还关了三年?”苏宝珠显然觉得不可思议,问得十分急切。 妇人喝了一口茶,面露凶狠,“那毒妇,她装慈善,蒙骗我弟弟!等二弟知晓此事,我定让二弟休了她!她花言巧语,哄得我二弟不纳妾,现在膝下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这也就罢了,她竟敢囚我!” 妇人名唤赵倩,是赵老爷的姐姐。赵倩自述命不好,夫君早死,三十岁便守了寡。赵家家业大,那时赵老太爷不忍留她一人在夫家受苦,便将她接回赵家。帮着赵家打理生意。 赵老爷走商的那些年,家里都是赵倩在忙,若计较起来,赵倩也算是赵家的二掌柜。 “你被关这么多年,赵老爷都没发现吗?”苏宝珠听她被关三年,觉着可怜,便忍不住多问几句。哪怕赵倩说话戾气重,苏宝珠也只当她是被关多年,心中有恨。 赵倩一听到这话,就忍不住落下泪来。“那毒妇,她趁我到外进货……二弟许都以为我死了。该死的毒妇佯装自己生病,亲自在这别院看着我。我明知二弟来了,都没办法逃出去见他一面。还有管家!我定不饶他!” “赵夫人为何要关你?”李怀玉眉眼清明,问话也直截了当。 赵倩似乎一直在刻意回避这点。她虽是被关,衣着仍旧华丽。被关三年,眼下还能这般镇定,想必此前也是个狠角色。 赵倩被李怀玉的话问得流露出一丝慌张。她抬头戒备的看着李怀玉和苏宝珠,“我、我怎知道,她、她许是怕我分家产罢了。定陵城里打听,谁不知道,我爹生前,对我最是疼爱。可这是我们姐弟二人的事,哪里轮到她一个外人打主意了!” “三年……”李怀玉蹙眉深思,“赵家小姐的死,与你是否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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