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树林里遇到这样的污糟事,徐晓想要好好逛一逛的心情全都没了。在河岸找到自己需要的细沙后,就和赵小花匆匆返还。 狠狠地怼了小叔一顿,赵小花觉得既兴奋又忐忑,只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更厉害了。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小叔,整天在家游手好闲的,每次都要伸手向爹爹借钱,还从来不还。 徐晓被赵小花围在中间,串上跳下绕的头疼,于是从箱子里找出了一个用木头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小马让她一个人玩。赵小花捧着小马,去向自己的小伙伴炫耀去了,徐晓看得有些好笑。 徐晓一起拿出来的还有杏娘为自己准备的线包和零碎布头。在现代的时候,她就会一些简单的针线活,虽然缝制起来针脚不够细密,但总算是缝好了一个简陋的沙包,两边留下长长的带子,用于捆绑在手腕上。 在赵小花的帮助下,徐晓就将这个沙包装备了起来。 徐晓搬出一张小板凳,坐在青石板前。背脊挺得笔直,身子稍稍前倾。右手悬笔,左手将右边垂到板上的袖子固定起来。一开始总把握不好笔锋和力道,慢慢便习惯了下来。徐晓做事向来心无旁骛,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天空已经由深蓝变为大鸭蛋般淡淡的青绿,远处有人家的烟囱里冒出朦胧的白烟。 徐晓站起身,才发现一直绷直的后背又麻又疼,手腕更是像被锯掉了一样。连忙伸伸胳膊,抬抬腿,舒展一下僵硬的肌肉。 这时门扉被“咚咚咚”敲响了三下,伴随着爽朗的笑声。徐晓抬头便看见,刚来村子时遇见的周娘子提着篮子,笑意盈盈地站在院门口,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徐晓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飞起了一团红霞。 看到徐晓这个样子,周娘子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了,本来还以为能说出那么一大通道理的小姑娘私底下会特别端庄,没想到还蛮可爱的。乡下地方本就存不住什么秘密,徐晓怒怼赵鹏程的流言经过一下午的发酵早就满天飞了:“我见你练习了好久,没有打扰到你吧?” 徐晓连忙将周娘子迎了进来,找了张板凳让她坐下。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已经练完了,正准备休息。周婶子以后如果有什么事直接叫我就好了,我只是随便写写,不会被打扰到的。”周娘子不置可否,如果这样的架势还叫‘随便写写’,那学堂那些边写边打闹的娃算什么。这丫头一看就是有大本事的。 周娘子也没有客气,坐下后,说明了来意:“我家的黄瓜熟了,特地送过来一些,给你们尝尝鲜。”说着将篮子里沉甸甸的瓜果倒了出来。除了几根黄瓜还有好大一捧圣女果大小的青枣。一颗颗带着晶莹的露珠,看起来特别新鲜。想到昨天野果的味道,徐晓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徐晓接了过去,洗干净后,咬了一口,又水又甜,好吃到爆。徐晓表情陶醉。周娘子也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晓晓啊~ ”等徐晓吃了好几颗后,周娘子才开口道,“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是有大学问的人,你可以教教我家小胖认字吗?也不指望他考上什么童生秀才,只用认好字,以后可以托你娘的关系去酒店当店小二,跑跑堂。等攥了点钱,就回家盖房子,娶媳妇。就当是大娘拜托你了。”古代对先生的地位十分推崇,古有言曰,天地君亲师,师长仅排在双亲之后。有学问的人不屑于教这些半路出家的孩子,也不愿意为他们担上师长的名头。因此连识点字都困难重重。 徐晓倒不觉得有什么,和周娘子约好,让小胖午时的时候过来。反正已经有一个学生了,要教就一起教吧。 周娘子得到满意的答案后,才挎着篮子,一脸笑意地离开了。 经过村里嫂子的传言,杏娘回来的时候也知道了徐晓中午的壮举,抱着徐晓直夸赞:“我家宝贝就是厉害,三两句话就说得他哑口无言。像他那种出口成脏的人还学什么圣贤书,直接去倒夜壶算了。嘴巴比夜壶还臭。” 赵大山有些不赞同:“鹏程也不是有意的。”杏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赵大山马上偃旗息鼓,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干嘛要说得那么难听——” “他那哪不是故意的,明明就是心思歹毒,想要毁了晓晓的名声。中午他那话要是传了出去,晓晓还要不要过日子啦?名声坏了,以后还怎么嫁人?如果今天晓晓没有怼回去,我就要到你们老赵家去闹,让他好好瞧瞧我的厉害。”不过杏娘冷笑了一声,今天晓晓的话传了出去,赵鹏程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有不敬长辈,品德败坏的名声,就算去科考也过不了评审这一关。 赵小牛扯了扯赵大山的衣袖:“爹,这件事是小叔做错了。村子里的小红就是因为名声被毁了,嫁到了隔壁傻子家。”赵小牛能为自己说话,徐晓感到很是诧异。要知道赵小牛一向沉默寡言,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至今徐晓还没听他说过十句话。看来赵小牛也没有像赵大山一样糊涂,没有底限。 杏娘摸着徐晓的小身子,突然碰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杏娘连忙掀开徐晓的衣袖,发现了里面的沙袋。 杏娘大惊:“你这是在干什么?” 徐晓本来是想瞒着杏娘,不让她发现了心疼。等练好了字,就自己解开,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还没过一天就被发现了。 徐晓别扭地将手藏进袖子里:“爹爹说了,将沙袋绑在手腕上可以增加臂力,让字写得更好看。我就想试一试。” “那你也要跟我说一下,让娘帮你安排啊。”解开沙袋后,杏娘看见里面的肌肤一片红肿,心疼地只掉眼泪。更让她伤心的是晓晓对自己的不信任,她想习字自己难道还会阻止不成。自己一定会帮她安排地更加妥帖。手腕伤成这样,这是在剜做娘的心啊。 赵小花看到杏娘的样子,吓得一跳,也知道犯了错。虽然很害怕,但她还记得自己承诺过要保护妹妹。拉着杏娘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地说道:“娘,不关妹妹的事,是我帮妹妹绑上去的。你要罚就罚我吧。”杏娘虽然性子火爆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摸了摸赵小花的脑袋让她回房休息。 徐晓也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做错了,太急于求成。连忙抱着杏娘的脖子道歉:“娘,娘。是我错了。我就是想早点把字练出来,不想让你担心。我怕你看到我练字那么辛苦会心疼。我想做好了再和你说。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说到后来,徐晓真的哭了出来。她真的很珍惜和杏娘的感情,甚至有些患得患失,害怕有一天杏娘突然就收回了对自己的爱,对自己不理不睬。 晚上,杏娘是抱着哭成一团的晓晓缩在小小的木板床上睡着的。睡觉的时候,晓晓还哭得一抽一抽的。小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好像害怕自己被丢弃。杏娘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是否说得太过于严厉了。晓晓从自己和离后一直很懂事,不哭也不闹,努力地融入到新家里去,以致于自己对她有些忽略。但晓晓再怎么懂事,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她做错了什么事情,自己应该耐心的教导,而不是胡乱责备一番。 杏娘摸着晓晓白嫩的脸蛋,揩干净眼角的泪珠,在她红肿的手腕上抹上厚厚一层消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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