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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萧会的多,尤其弹的一手好曲儿。  再好听听多了也烦,玩闹几天,估摸了纪言早该烦了。  她拿手察言观色,便时不时看一眼纪言。    纪言束着白玉冠,一杯一杯的喝酒,指头修长白皙,侧脸精致的像玉雕琢成的。    传闻这个人早几年心狠,胡闹的也多,大街上躺个活物,眼都不眨的驾车压过去。  混账的不是东西,这些早已经传遍了。    最近却突然安分起来,也不知缘由。  萧萧笑了笑:“小公子最近来的不勤快了,是奴伺候的不周到吗?”    纪言扔了杯子,醉醺醺道:“萧萧儿,我给你赎身吧,你愿意跟我吗?”  萧萧愣了一愣,随即跪在了地上:“奴不敢奢求,公子有此心,是奴的福分,若能得公子眷顾,萧萧不求名分,一定好好伺候公子,只求能为公子添丁添福……”    “……你先起来。”  纪言心道,那可就难了。    “咚咚咚”敲门声一响,外头有人问道:“小公子,要添茶添酒吗?”  纪言一摆手。  萧萧起身去开门接食盒托盘,一开门,倒吓了一跳。    陆城裹得挺厚实,坐在椅子上,腿上包着夹板,垂在一旁。  对萧萧摆了摆手。    纪言靠在八宝桌旁,支着头,“……萧萧?”  萧萧一侧身。  露出陆城半张温和的脸。    纪言不想左躲右藏,还能撞上,差点咬碎一口后槽牙。    她喝的不少,口齿不清,“你,你不好好养病……”  陆城坐着没动,身后两人抬起椅子,一左一右搬到了纪言跟前。    “你爹找不到你人,该担心了,”陆城微微低着头,小声的问,“怎么不回家?”    纪言冷笑一声。  “难为王爷这么关心我的家务事……”    这里面不知熏的什么香,让人鼻尖热痒。    陆城拿出玉骨扇子,小心的给纪言别在腰间,“别再丢了。”  她看了一眼,又伸手摸了一把。  这扇骨触手温凉,应当是极难得的玉打造的。    深秋的天,早已经烧炭生了地暖,这样揣摸着,倒是舒服。    陆城又拿出锦盒,放到桌上,“你要的玉如意,今日总算碰到你人,顺带给你带过来。”  纪言打开锦盒,看了萧萧一眼。    她把盒子盖上朝着陆城一推,打了个哈欠,“王爷,无功不受禄。”    “看你喜欢,就拿来送你,”他欲言又止,“不用与我这样生分。”  纪言挑了挑嘴角,看了一眼他的腿。    “等下我回去要路过将军府,要捎你一程吗?”  纪言摇摇头,昏昏欲睡,“……不回家,我爹看到我又要生气。”    “也不是真的生你气,若气,也是气你总往外跑。”  纪言笑了笑,轻轻趴在了桌上。    “……陆城,”纪言喃喃道:“你不懂,我……”   陆城要凑得很近才能听见她说话,小声的问:“什么?”   她嘟囔着,声音渐渐低下去了。    陆城想了半天,见人确实醉了,只好先按下不提。  再看纪言,昏昏欲睡的眼睛都闭上了。    宋斐早晨醒来,恍惚觉得陌生。  却又熟悉的很。    等缓过来,一抬眼,陆城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瞧。  “……你,”纪言愣住了。    晨光洒进来,屋内陈设具拂上一层柔光。  影影绰绰的床帘也罢,人也罢,都似乎温柔的要溢出水。    “醒了?”  纪言猛然回神。    “我想着,你喝的烂醉如泥,也是不想回家的,”陆城喝了口茶,“倒不如先在我这里睡下,等你收拾妥当了再回将军府也不迟。”  纪言想起昨日之事,似乎还有些懵然,“……好,那我这就走了。”    “不闹着要打人了?”  “我一时忘形,”纪言低了低头,“王爷不要怪罪。”  心说装你的大头蒜。    突然这么乖巧,陆城也不好再逗。  一夜虚度,纪言发冠也松松垮垮,耳边碎发也垂了下来,慵懒成了一只猫。  还只顾着盯着他的腿看个不停。    陆城盯着那荡在耳边的碎发,一时心痒,伸手挑起往后一拂。  纪言猛然向后一躲,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那眼神复杂,慌张跟害怕倒是更多一些,眼底含的水细细一条,再睁大一些就要溢出来一样,眼睛虽圆,眼尾弧度却挑上去。  挑到人心坎里去了。    陆城掩唇虚咳一声,未及说话。  纪言连滚带爬下床来,“我、我爹想必到处找我了,我、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扶了扶白玉冠,“不劳王爷送了!”  衣衫都来不及整理的跑了。    纪言出门路口靠左一转,脚底下多了颗小石头。  夏逢初蹲在墙根底下,嘴里叼着一串小丸子。  “哎!”夏逢初扔了竹签,“萧萧说你被小王爷带走了,我来救你。”  纪言:……  “……倒是看不出你是来救人的。”    夏逢初跟上来,嘴里闲不住,“怎么样怎么样,你一夜未归,什么感觉?”  “什么怎么样?”纪言觉得他有病,“就睡了一觉。”  “……真的睡了?”  纪言把他推到一旁,烦躁的往前走。    “小王爷不好说,你不是笔直的吗?”夏逢初小跑跟着,“你不是还要给萧萧赎身吗?跟小王爷,你们谁上谁下啊……”  纪言心说妈的,真是话痨精。    夏逢初掏出两块桂花糕,分给纪言一块,一口咬下去半个,鼓鼓囊囊的说不清,“小王爷找……赵侍郎……找宗卷……”  纪言猛地站在原地。  “你咽下去再说话。”    夏逢初飞快的咽下去,又掏出一小瓶酸梅汤喝了。  纪言心说,吃货。  吃货擦了擦嘴,“赵侍郎受小王爷所托查了将军府的宗卷,看见你确实是个带把儿的,愣了好半天。”  纪言咬了一口糕,刚要咽下去,听他接道:“似乎是没死心,又去找了你当年两个乳母。”  ……差点噎着。  夏逢初翻了翻包,递上来一瓶酸梅汤。  “你乳母前几年都没了,其中一个有个闺女,那个姑娘说……听说了当年她母亲在将军府的一些事。”  他悄悄看了一眼纪言,后者没什么反应。  便继续道:“听说已经去接那位姑娘了,至多两日,人就能送到王府上。”    纪言灌完了酸梅汤,出了一口长气。  夏逢初想了想。  “王爷这就不对了,承认自己是个断袖,这么难吗?”  纪言看了一眼他唇红齿白的白兔模样。    夏逢初断袖断的人尽皆知,平生最见不得别人瞧不起断袖。  他跟纪言身量差不多,又巴掌脸小细腰,长相随母,走在一起像画儿里出来的一样。  说不出的养眼。    两人又时常摽在一块儿。  若不是纪言常年混迹花楼,身边莺燕多不胜数,也早被打上了断袖的标。    眼看着陆城横插一脚,直男形象不保,夏逢初喜闻乐见。  三日有两日都围着纪言转。    两人走了一路,到了门口,夏逢初害怕将军和廷尉不敢进门,“等晚上找你喝酒!”  说罢一溜烟跑了。    纪言也害怕,考虑要不要跑。  金豆儿委委屈屈的蹭过来,眼睛里都是泪珠儿,“主子,您不让我跟着,可把我闷坏了。”  纪言揉了揉他的头发。  哈欠打了一半儿,掌事迎出来瑟缩禀告:“将军在书房等您,交代您什么时候回来先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  “嗳,这就去。”  纪言心里发憷,有些不安。    书房外高头大匾,题字“忠肝义胆”,先皇亲笔。  纪言每次看到都觉得心头压着一块石头。    书房里,一座山。  今日是两座,将军和廷尉都在家。  “今日下朝,皇上问了你的近况,”将军把茶盏往桌上一拍,咄的一声脆响,“陆家小子都已经上朝一年了,你与他同岁,整日就知道玩闹。”    纪言低着头,转自己的白玉指环。    又是一声轻响,纪言抬起头,听见有人声音带笑,“你昨日在陆府过的夜?”  纪言咬了咬牙没吭声,心说这个传话精。    老将军最不喜欢他这样,“大哥问你话,你就好好回。”  “……是,”像会审,纪言乖巧的说:“喝多了。”  “荒唐!”  老将军差点背过气去,“你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  “我知道,”纪言诚心道:“陆城应当还不知道,孩儿躲他不容易,冷眼看着,他似乎有病!”    “都是你惹出来的债!”  “爹,”纪言挨了骂,郁闷的不行,“您给我指条明路吧。”    静默了半晌,纪言跺了跺麻了的脚。  将军难得温和了点:“我跟你大哥商量许久,这事也简单,等你有了孩子,去南方避一避,生了之后再回来,对外就说是跟外边女人私生的,”他短短叹了口气,虽然腰背不见佝偻,到底是个老人了,“……爹老了,别怪爹凶你,以后爹的,就是你们的。”  纪言敏锐的听到“你们”,悄悄看了一眼大哥,两人视线在半空中稳稳的一碰,各自收回。    “……孩儿跟谁生呀?”  “陆家小子虽然提亲数次,但是爹不忍心把你推上风口,眼看着那也不是个靠谱的,咱们家的事千万别让他知道,”老将军端起茶抿了一口,“青然就很好。”    纪言:……  外人都知道,纪家二子:独子纪言,养子纪青然。    纪言对他虽然诸多不满,也一直当亲哥。  当即感觉被雷劈中了,心说,这踏马不是乱l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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