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急诊室挂了瓶，林默感觉胃里舒服点了。看看同事小妹跟着忙前忙后累得有些发困，林默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赶紧让她回去休息。 中间刘军昊抽空过来看了好几次，问她感觉怎么样了。林默想起自己当时的那个样子，觉得有些窘得抬不起头。还好他正在当值班上，并没有过多的停留。 几个液输下来，天也快亮了。身体上一松懈，精神也顿时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就斜倚在被子上睡了过去。 “默默，默默！”似乎有人在小声的喊她。 林默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忽然有些迷茫，这是哪儿呀？谁在喊我呀？ 待看清周围的白色环境后，忽然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 “怎么也不躺下睡？胳膊压麻了吧？脖子也中落枕了！”王蕊蕊轻轻扶了一下，让她坐正。 “你怎么过来了？”林默盯着王蕊蕊，一脸的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能谁呀？刘军昊早上给我打的电话。说你一个人在这儿，让我过来看看。”王蕊蕊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桶拧开盖子。 “你还买饭了？这么早就过来，小地雷在家怎么办？”打扰到别人的生活，林默心里有些歉疚。 “接了电话我就过来了，哪有时间给你买饭。这是刘军昊让医院食堂给你熬的小米粥。他说你现在不能吃不好消化的东西，只喝点小米粥就行了。”王蕊蕊把米汤倒在一个小小的碗里，“先少喝一点，开始不能喝多了。” 林默正双眼看着王蕊蕊倒小米粥，忽然听到她这样说，心里一惊，迅速抬眼看向王蕊蕊。 “刘军昊？”她有些吃惊的问。 “嗯，刘军昊。你的救命恩人。”王蕊蕊瞥了她一眼，看见林默的表情，有点愣怔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忍不住加重语气，嘴用裂开一抹戏谑的笑。。 林默的脸有点红，低下头不说话。 他本就是个好人。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有些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好的自己放手不要了。跟一些人生气，也不至于要拿自己来祸害。值不值得！”王蕊蕊把小米粥递给林默，提到这个心里又忍不住有些生气。 “就是吃东西吃辣了点，哪有那么些事事！”林默咕囔了一句，低头默默的喝粥。 “对了，这事别告诉赵君。我就是输了个液，别搞得像出了什么大事，传得大家都知道。”林默忽然想起一茬，赶紧嘱咐王蕊蕊。 “传不到你那位那边去，放心喝你的吧。”王蕊蕊白了她一眼，“趁机生个病装个弱，这都学不来。你这性子，就是好强。” 林默的心里在听到“你那位”时又紧不住的一抽抽，我哪位啊？别人眼中的所谓的我那位，是我的吗？什么时候又真正是是我的过呢？ 大家都是自由的，谁也不会永远在谁身上烙一个印记，宣示一下主权，这是我的了！那就是我的了吗？ “默默，我打个比方啊，如果现在刘军昊和张奕，这俩人放现在让你选，你选谁啊？”王蕊蕊把脸凑到林默跟前，笑着问。 “啊？”林默噎了一下，“这是哪跟哪呀！你当时去菜市场买菜，还由得你这样挑选啊？” “咱说真的，就这俩人，现在放你跟前，你选谁？”王蕊蕊继续饶有兴趣的发问。 “你什么阴暗心理啊，你让我去抢婚啊？亏你这个比方打得出来。”林默翻了王蕊蕊一个白眼。 “别的抛开不论，你就说这俩人，哪个比较合适吧？”王蕊蕊是不问出底来不罢休。 “我不知道。”林默有些恼，更多的是迷惘。经过这一出又一出，她心里也有些找不着底的感觉。 “默默，那张皮囊有什么好的？值得这样？能当饭吃？还是能摆在家里供着看？他家庭经济条件确实好点，可能现在你觉着他对你也挺好，这都是重点吗？我们三十了啊，默默。这不是在大城市，你一身拼杀的能力，还有得资本挑啊拣啊。你说咱在这小地方，咱也不是那样貌和各种条件都上等的人，你跟他耗不起啊！他闲着逛着耍着的，就算咱这不成了，他以后照样有得挑有得拣的。他跟咱不是一路人。你自己好好寻思寻思，默默。其实我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张奕这个人，尤其是安亦宁，今儿阴一阵明儿阳一阵，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一出不正常的。”说到这里，王蕊蕊的脸上显出一种很恼怒的表情。 林默低着头，小手指一圈一圈的刮着小碗的边沿。不说话。 “过日子就得找个务实的，吃喝拉撒睡的。你说你跟一个整天你还得跟他这一出那一出的人，不定哪天又折腾上一场，你累不累啊？”王蕊蕊手抚上她的手臂，轻轻叹一口气。 “这事啊，还得你自己顺过来。我说再多，也不如你自己想通管用。反正你想想吧，我是不看好那个人的。” 林默仍是低头不语。 “刘军昊那婚没结成。”王蕊蕊突然说了一句。 林默一惊，手里的碗抖了一抖。 她吃惊的抬头看向王蕊蕊，本能的问了句，“为什么？” “太详细的我也摸不着，本来是都定了日子的，可能是房子啊彩礼啊什么的，也不知哪块没谈拢，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赶话的，可能就谈崩了吧。两个人的事的最后闹成两家人的事，反正弄得挺不好的。”王蕊蕊说。 林默的嘴张着，没有发出一声。 她又想起昨晚初见他时，自己在他面前痛哭失声的窘样，现在恨不得那种形象全都一笔抹去。 俩人正说着话的功夫，刘军昊走了进来。 “早过来了？”他笑着问王蕊蕊，“刚出了趟诊，才回来。” 看了一眼林默，又笑着问，“感觉着好点了吧。吃什么吃那么辣，都能辣坏了胃。” 他说话的声音不轻不重，似正常询问又带了一些关心，还带了一点玩笑的口吻。 王蕊蕊站了起来，“这么忙啊？别耽误你上班啊。” “没事，刚才交接班了。”又转头对着林默，“一会我去给你把出院手续办了，再开点药回去吃吃就可以了。没什么大的事。”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你了。”林默忙不迭的制止，“老是麻烦你怪不好意思的，叫蕊蕊去就行。”林默心里仍嗝应着自己昨晚的样子，面上有些不自然。 但看刘军昊一脸平静的浅笑，又觉得自己太纠结于一时失态，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不是自己本性子。于是抬头看着刘军昊的眼睛，真诚的说，“昨天夜里真是太谢谢你了，忙前忙后的。改天一定好好谢谢你。” 她脸上的表情，从不自然到自然，刘军昊都看在了眼里。他原也是怕她不自在，才不提昨晚的事。眼见她几转之后放松下来，恢复以前大大方方的样子跟他说话，心里不禁一亮，嘴角也忍不住向上弯了一弯。 出院手续办妥后，王蕊蕊要开车送林默。 因考虑到她家里还有店铺要打理，早上那么早就过来连孩子都没顾上，林默执意让王蕊蕊快回家。 刘军昊也在旁边说，你快回去忙吧，反正我下班了，我送送她。 王蕊蕊笑着看了一会林默，嘱咐道，“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自己再心里好好琢磨一下，不是没道理。那——我就先走了，让小刘送送你，更好。”她在最后把“更好”两个字加重了语气，看了一眼刘军昊，又朝林默笑了一下。 林默的脸一下子红了，“行了，知道了，快回去吧，这一大早的把你给叫来，快回去看看吧。” 看着王蕊蕊的车开走，林默为自己的脸红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我明明是心底无私天地宽，脸红个什么！不争气的。 上了车，小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想到刚才王蕊蕊说说他的婚事已经吹了，林默又觉得有些既不自在又坦然起来。 如果他是个马上要结婚的人，这样跟他有牵扯总是不好的。 可现在他也算是个单身的人了，这样跟他有牵扯就好了么？ 这样一转念，立马想到了那个人。 他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某个人的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扯得他心肝肺疼。他总是那样细致而耐心的待她。而我算什么呢？那个人除了会欺负我，好象也没怎么好好待我过。 “没不舒服吧？”刘军昊听她忽然叹了一口气。 “没有没有。”林默赶忙反应过来，“老是说谢都觉得有点虚了。可这心里真是实打实的感激。要不，你今天有空，我请你吃饭吧，总觉得不过意，老是麻烦你。” “下次吧，这次先记着。你的胃现在还不行，得养几天，回去别吃油的生的冷的硬的，辣得更得忌一忌。等你养好了胃，再请也不迟，不然请了只我一个吃，多浪费啊！”那细黑的面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那笑容真像一道光啊！林默心神一窒，心里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成，那就过后再找个时间，这账我先欠着，这么大的人情不能不谢的。”林默一笑。 开车的人偏头看了她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浅浅的笑意。 “昨天晚上让你笑话了，怪丢人的。”林默的脸有些讪讪，有些自我解嘲的解释。 “没事，人病了都这样，比较脆弱，都像小孩。我在医院里见多了，三四十岁的男人还有怕打针的呢！”刘军昊知道她在意，故意拿别人的例子开解她。 “是吗？”林默一笑，脸上的困窘慢慢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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