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霍阆风回来了,顾维驹又有一丝犹豫,她是觉得自己的想法还算周全,把顾家母子三个分开,逐个击破,但下午顾维骃的话,对她也不是全无影响。这一犹豫,就让霍阆风看了出来,晚上不免问了起来。 顾维驹先是心头一惊,曾经她在职场上也练就了涵养功夫,怎么才穿越了没多久,已经是破功了。但她还是决定坦诚跟霍阆风谈谈,顾家的问题总要解决,于是把之前同顾维骃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霍阆风沉吟一时,也道:“此事你想的也算周全,让维骆去庄子上,倒是简单,若非顾及名声不好听,我倒觉得让他们都去庄子上,还能给你省心。可让维骐去铺子里,却不大妥当。” 顾维驹料想也是如此,点点头:“你说的倒和维骃说的差不多。” “哦?”霍阆风对这个年幼聪慧的小舅子还有几分好感,当下便问,“维骃是怎么说的?” “维骃说,此事难免让人看轻了我,或以为我不怀好意,于我名声有碍。” “他说的不错,”霍阆风本身也有此顾虑,“除此之外,府中产业,多为南院把持,要安插人进去,必定瞒不了她。她为人苛刻,见是安排你的娘家兄弟,定然不许,或者事后又来为难你。但我自己的产业,多数又不在金陵,只西天市垣的南北货行,还算有两分规模,其余小打小闹的,就算让维骐去了,也学不到什么本事。” “那便先让维骆去城外庄子里,学着管管地理的事,你看如何?” “那倒是简单,城外三十里,就有一个我娘留给我小庄子,平日里还常送东西来。便让维骆去那儿如何?不过这庄子小些,不过几十亩地。但村前有河,村后有山,倒是个灵秀的地方。改天得闲了,我带你去看看。”霍阆风兴致勃勃地规划起来。 “那倒是好,”顾维驹也想出门,自从穿越过来,一共出门三趟,一趟回娘家受一肚子气,一趟受了沈太夫人的气,最后一趟更离谱,莫名其妙就遇到居心叵测的人,“若是您得闲了,咱们带着几个孩子去庄子上逛逛,让他们也长长见识,省得以后五谷不分,要闹笑话的。我也能出门松散松散,不满您说,我从小是野惯了的,如今整日里在府中,倒还有些不习惯。”顾维驹一边微笑一边怀念前世到处旅行的日子。 霍阆风却联想到她自幼家贫,在乡下长大,整日要做许多活计,心生怜惜,便温言道:“如今我也不拘着你,你若想出门,便是我不得闲,你带着人去逛便是了。不论东西天市垣也好,佛寺道观也罢,你若喜欢,去哪里使不得。” 顾维驹笑道:“哪儿有这样许多空闲,每日里要学着管家理事,近几日还在看历年来的账册,太夫人说,若不把这账册看明白了,心中没有一杆称,不免教人欺瞒。我原也不懂,原来这些账册里,竟有这样大的门道,如今还头疼呢。便下午得闲一时半会儿,还得看顾着孩子们。倒是还想同您再商量,如今皓哥儿和大姐儿是跟着顾先生进学了,二姐儿却也该开蒙了。还有针黹女红,德容言功,姐儿们是无论如何也要学的。不是我催您,可这请女师的事儿,您还得再上点心。” 霍阆风一听也是头大如斗,他一个男子,还是武将,哪里知道什么女师,几番打听也不得其法,只能扶额道:“你不如问问杨五娘,或是顾太太,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问也问了,找也找了,金陵城中倒有几所女学,可都得把孩子送去,却没有什么女师愿意上门来做西席的。” 顾维驹是不大愿意把几个女孩子送女学的,二姐儿规矩不好,怕她出门被人笑话,三姐儿年纪太小,又怕她被人欺负,大姐儿倒是无甚可挑,但她还要跟着顾先生学习。况且女学人多,良莠不齐,先生也未必能面面俱到、因材施教,到底还是把先生请回家来教才好。 念及此,顾维驹也叹息:“说到底还是妾出身太低。不是妾妄自菲薄,只是那些大户人家,家学渊源,棠姐儿就是五娘亲自启蒙的,顾太太一手顾绣,也是家中长辈教导的。此时轮到我,别说亲自给孩子们启蒙,就是给他们找个老师,我都没法子。” “你也太操心了些,”霍阆风哈哈笑着揽过了她的肩,“什么女红厨艺,跟着针线房和厨下的人学学也就罢了,咱们家的女儿,难不成将来还要自己缝衣裳、自己做饭不成。就是你,也还没亲自给我做过一件衣裳,烧过一顿饭呢。” 霍阆风虽是戏谑,却提醒了顾维驹:“是妾疏忽了。进门之后,一是事情骤多,一是由俭入奢。这衣裳一时是做不出来了,不过您明日不是沐休,妾便给您做顿饭吧。” “做饭不做饭,端看你心情便是,我不讲究这些,”霍阆风笑着摇摇头,“只是你这称呼多少改改。咱们都成亲多久了,你还是一口一个‘妾’一口一个‘您’的,多生疏呐。像晚上那样叫我‘大郎’多好听。”一面说着,一面轻轻在顾维驹耳畔吹了口气,惹得她不由打了个激灵,红了面孔。 “胡说八道什么呢,”顾维驹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嗔道,“好端端说着正事,提这些作甚。” “好好好,”霍阆风逗弄成功,心情很好,“便是不叫‘大郎’,总能你我相称吧,就是叫修远也可以啊。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又不是下人。” 顾维驹想想也是,穿越伊始,她处处小心谨慎,对霍阆风也不例外,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霍阆风不是个坏人,对妻子也尊重,因此从善如流的改口道:“是,你说得对,我从今往后,可就改了。”刻意重重说出了“你我”二字。 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 霍阆风不免心猿意马起来,揽着顾维驹肩膀的手,就开始向下摸索起来。顾维驹笑着拍了他两下,扭动着身子躲开他,忽然又想到另一件事,忙说道:“你当初应承教我和皓哥儿学拳健体,如今开春了,天气日暖,也差不多了。今天我可是听朱嬷嬷说,顾先生觉得皓哥儿写字时,手劲有些不大够呢。” 霍阆风停了手,倒是有几分认真:“虽说只是教你们些强身健体的拳法,可学武始终有些辛苦,你可能吃苦?” “我要是不能吃苦,早二十年就不在这世上了。”顾维驹冷哼一声。 霍阆风不乐意听,在她粉嫩雪白的腮帮子上狠狠拧了一下:“让你胡说八道。” 顾维驹捂着脸呼痛不已:“你怎么这样狠心,下这样的重手。明天非肿起来不可。” 霍阆风心疼,偏偏装作严厉:“看你以后可还敢胡说。”可一面说着,一面还是忍不住在她脸颊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两个人夫妻数月,亲密关系也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却从来没有一次,能够像今天的这个吻,这样打动顾维驹的心。她转头呆呆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对他有了全新的认识:一直以来霍阆风都不是个体贴的人,也不是个温柔的人,他是个标准而典型的封建男子,又是个武将,性格虽然舒朗,但也有些严厉,面无表情时颇为吓人。所以不管是下人还是子女,多少都有些畏惧他。顾维驹也不例外,不是畏惧他严厉,而是畏惧那个操纵和掌握了她的人生,她却无法反抗的人。所以与其说是畏惧,不如说是不安全感,因为这份不安全感,她始终无法打开内心,坦然地接受这个不得不与之共度一生的男人。 她其实知道他的优点,这个社会赋予了他太多的权柄,可他并不曾作用在她身上。他对她一直是很好的,尊重她作为妻子的地位和权威,也宽容她的不足之处,甚至对她总有几分怜惜和理解,顾维驹是个敏锐的人,她能准确地捕捉到这些情绪。 可她对于霍阆风的感情,一直是非常复杂的,她不爱他,却要接受与他共度一生;她面对他时没有安全感,却要把自己伪装得很好;她其实对他、对夫权并没有什么敬畏,却要小心翼翼地掩藏,甚至是讨好他。因此她一直封闭自己的内心,假装对他的那些好视而不见,只有这样,她才能扮演好一个臣服在封建夫权下的好妻子,一个正房太太,一个为他养育孩子和管理后院的女人。 但她也曾经感动过,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是她从来也没有像今天一样,如此被打动。这个轻吻,好像是天使施了魔法的羽毛,又像一缕带有甜香的微风。她紧紧锁闭的心,好像被这顽皮的羽毛拨弄了一下,又想被风吹开了一个角落,激起丝丝缕缕的电流,和一阵涌动的热浪。她觉察到了自己的幸运,无论是古今中外,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不是吗?霍阆风就是这样一个有情的男子,他英俊、富有、强壮,同时大度、坦诚、可靠,还有激情和温柔,为什么她要拘泥与他是一个古代人或者现代人呢,难道是古代人,他的优点就不是优点,他的可爱就不值得去爱了吗? 顾维驹忽然对眼前的男子有了一丝渴望,双手环上他的脖颈,樱瓣似的双唇,吻上他广阔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和微微上翘的唇角;娇柔的身躯,贴近他坚实的肌肉和胸膛,轻轻蹭了蹭;从嗓子里面发出来甜腻的声音:“大郎,抱我去床上……” 霍阆风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诱惑,当下便有了反应,狠狠吮吸了一番她芳香柔软的唇瓣,低哑着嗓子道:“小妖精,这样勾人……” 一夜过后,霍阆风是神清气爽了,顾维驹却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付出了代价,身上青红的印子就不说了,酸软的腰腿也不说了,那处的红肿才是最磨人的,虽然霍阆风给她擦了清凉消肿的药膏,但还是疼得要命。什么早起学拳,自然也只能往后推延了。 “今天我沐休,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清晨醒来后,霍阆风很好心情地抱着怀里的小人儿,一面轻轻用手把药膏研磨开,一面咬着她的耳朵说着话。 顾维驹被他的手指猝不及防地深入,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那压抑的愉悦和微微的痛楚很好地取悦了霍阆风,忍不住又抹了一些药膏,还坏心眼地探入了两根手指。 “你怎么这么讨厌。”顾维驹不满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留下一小排整齐的牙印。 霍阆风笑着亲亲她的额头:“真像只凶狠的小猫。从昨晚到现在,你都说了我多少次讨厌,嗯?可我看你的身子,却一点不觉得我讨厌,还喜欢得很呢。” “你……臭不要脸。”顾维驹红着脸,却忍不住又往他怀里蹭蹭,还道,“轻一点,别那么深,疼。” 霍阆风被撩拨地不行,便道:“你就忍心自己一个人舒服,却不管我的死活。你摸摸看,我才叫难受。” 顾维驹听他委屈的声音,忍不住笑了出来,却也伸手去摸了摸,果然又是一番火热坚硬,忍不住又道了一声“讨厌”。却还是经不住霍阆风缠磨,动起了手。 等到两人都纾解了,霍阆风这才叫人进来打扫床榻,自己抱着顾维驹去沐浴了。因着起晚了,又一大早叫了热水,又不教哥儿姐儿们去请安,因此众婢皆知是怎么回事。以致于珍珠琥珀进来给他们更衣时,都还红着脸。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