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他可能对小姑娘起了不一样的心思，鹿鸣再也没了朦胧的睡意。之前，他一直以为她只是比之前见过的妖界的莺莺燕燕更有趣，更合他的口味。不论是从外形还是处事风格，亦或是做饭的口味，都与他的爱好如出一辙。再加上，他苏醒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人就是子衿，无形中，他就对她产生了如雏鸟一般的依赖。可没想到，慢慢地这种依赖就转化为熟稔，最终发生了质变。 他不愿意离开她太久，也不愿她身边有其他人打扰他们的生活，更不愿看到她受欺负。他知道她怕惹麻烦，但是面冷心热；他知道她不喜欢别人过多的干涉她的生活；还知道她难过的时候会抱着那个温子幽的照片又哭又笑，明明滴酒不沾，却像个醉汉。他看到她脆弱的时候想要拥抱她，难过的时候想要逗她开心，高兴的时候想陪她一起开心甚至让她笑得更甜。如此种种，是他记忆力从没体会过的。 但是他还是不确定，这究竟是习惯成自然，还是喜欢不自禁。 不过他不排斥这种感觉就是了，还是等时间久了，子衿说日久见人心。日子长了，她能看清他的心，他也能看清自己对她的心。 在此之前，还是维持现状吧。 恩恩，鹿鸣抱着抱枕嘿嘿的笑出声，结果声音太诡异，让刚刚起床的子衿一出卧室门就被吓了一跳。 中邪了又？她狐疑的朝那里看了看，鹿鸣也把视线转了过来。“呃，你不睡了么？” “不睡了，我肚子饿了，卿卿，你怎么起这么早。”他起身向冰箱走去，结果刚才蜷着躺太久了，脚有点发麻，子衿见状赶快扶了他一把，轻而易举就让他坐在餐桌旁。 “我先去洗漱，你把牛奶热一下。一会儿就来准备早饭。” 鹿鸣听话去热牛奶，在等待的间隙又偷吃了几片饼干，垫了一下肚子之后，就闻见一股香味从厨房传来。 “好香啊。”他盯着子衿端来的那只小奶锅，里面还在咕嘟嘟的冒着泡，汤汁浓稠，香气四溢，直钩的他肚子里的馋虫集体出动，迫不及待的就伸出了筷子。 谁知被子衿用筷子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等会儿，太烫了。”说着她拿起一旁的空碗，盛了一碗汤，撇去上面的油花，放在一旁晾凉。“这一碗给你盛出来，最后喝吧。”鹿鸣总是吃的多，她做起饭来有时候也控制不住，以前的剩饭剩菜能吃好久。夏天温度太高，饭菜极易变质腐坏，空气中老是弥漫着一丝丝酸味。现在好了，当天的饭菜，当天就能解决，顶多撑到第二天早上，一锅乱炖煮成汤泡饭，鹿鸣吃的也很是开心。 酒足饭饱之后，鹿鸣舒服得瘫倒在沙发上，子衿见状，皱了皱眉，想起昨晚睡觉前是说过要为他重新买个床来着。她在心里算了算存款，上次陪纪绯逛街的时候她看中了一张沙发床，但是价格实在是…… 好吧，还是投入某宝的怀抱吧。 她抱着电脑坐在茶几旁，选了一个合适的款让鹿鸣看喜不喜欢，结果对方反映淡淡，“为什么要给我换沙发床啊。” “你不觉得这张沙发太小了么？睡觉，还是要睡的又软又大才舒服。” “可是，我不觉得不舒服啊。”鹿鸣心想，他每晚都要跑到她房间里去睡在椅子上，这沙发是软是硬，是大是小，对他来说还真没差。 子衿显然很不认同他的观点，不过本来就只是为了改善他的生活质量，既然当事人都不在意，她正好可以省下这笔钱。 从实体店，到网店，再到最后不买，这样一轮下来，子衿觉得好像省下了一个亿，顿时神清气爽。接着在网上浏览起其他的东西来。 于是，子衿的假期就从带着鹿鸣认识网购的便利性开始了。没想到这一时的兴趣，给她和她的钱包，埋下了一颗□□。 正当鹿鸣震惊于网购时，子衿终于想起一件正事。“鹿……”他一听这话嘴角就拉了下来，她迅速改口，“幺幺，你没有身份证啊。”老妖怪不仅是个文盲，还是个黑户啊。 “什么是身份证？” “就是这种，”她从钱包里拿出自己的那张，放在他面前晃了晃，“就是能够证明你的身份的证件，文书，懂了吗？” 鹿鸣拿起那张证，仔细看了看，好像昨天齐六塞给他的那堆东西里有类似的东西，他转身在一堆衣服里找起来，“是不是这个？” 子衿看见那张“假”身份证之后，心中有些疑惑，这东西他都有？变出来的？ “你，哪来的？” 鹿鸣刚想说是别人帮他办的，不过这么说又有点麻烦，于是就支支吾吾的，“嗯，嗯，就，就是变出来的。” 子衿不信，心思一转，“幺幺，你在人间还有没有其他妖界的亲朋好友啊？” “什么？”鹿鸣警觉的眯起了眼，“卿卿你问这个干嘛？” “就是觉得奇怪，你说你堂堂妖界少主，醒来之后也没个下属或者随从的么？”她想了想电视剧上的情节，“按道理，你应该有家臣的吧，他们没来找你？” “有，有的吧。”鹿鸣有些不明白子衿突然问这些做什么，看上去也没有恶意。 “照电视剧里演，你的家臣应该替你打点好一切，你现在即便不是腰缠万贯的土财主，也该是非富即贵的小公子啊。怎么你这么落魄呢？”子衿上下打量了他，穿的是温子幽多年前的衣服，线头早就冒出来，上面还有其他衣服掉上去的颜色，怎么看怎么不像贵公子。 “嗯，大概，妖界没落了呗。毕竟你看，我的法力现在也使不出。”他说的洒脱，但是内心的纠结与失落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家臣是有的，只不过也是勉强糊口，这个身份证大概就是他帮我准备的吧。” 他一脸落寞不似作伪，子衿也不愿接人伤疤，话题就这么尴尬的结束了。 “那你，要和你的家臣一起么？”她手在鼠标上滑动着，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但是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要是陡然离开了，估计自己得难过一阵子吧。 “那你呢，卿卿，你想不想我和你一起。” 子衿在键盘上敲打的收支一顿，眼神也从屏幕上飘到别处，似是呢喃又像是疑问，“我么？” 她在几秒钟之内回忆了和鹿鸣生活的这段时间，抛开前期的“半同居”状态，他似乎是一个很好的室友和搭伙吃饭的人选，不过在温子幽失踪的这几年里，除去节假日和纪家一起过之外，大部分时间她都是一个人的。她应该习惯了，可是为什么现在想到鹿鸣可能会和他的家臣离开，她又有点伤心呢？ 难道就这个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又不习惯独来独往了么？有一个秀色可餐，守礼安分，而且不受她怪力影响的“伴”，感觉还不错。 不过，她不该以自身的意志去左右他人的选择。 “我不知道。”其实她原本想说，“和我无关”，可是看着鹿鸣的狗狗眼，眼神中透露出的期待和不安，她嘴里舌头打结，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大概是舍不得的吧。” 一听这话，鹿鸣高悬的心终于安稳的落了下来，然后揉着怀里的抱枕，嘴咧开笑得见牙不见眼，“嗯！我也是，我不会和别人走的，我会一直留在卿卿身边。”说着还把头凑到子衿面前，“永远。” 永远那两个字就像是从唱片机里流出来的一样，在子衿耳边旋转跳跃，让她本来就敏感的耳后肌肤红了一片，手也不受控制的一抖，在屏幕上打出一长串乱码。 好像是谁乱了的心跳。她连忙按住删除键，自觉的退了些距离，“好了，既然你有家臣帮你，那我就不教你识字了。” “不行！”鹿鸣一口回绝。 “为什么？你还是妖界少主，即便不学无术也无所谓吧。” “还是不行，”从这么久的暗中和明里的观察来看，子衿肯定是学富五车的才女，他可不想像个乡野村夫一样，和她差距太大，“我还是想学！” 既然对方想学，子衿也没有拒绝的权利，“那可以让他教你，或者让他找人教你啊。” 他一想到齐六和阿松用毛茸茸的爪子蘸着墨汁在他的藏书上乱画，心就一悸，“还是你教，你教的好。” “可是我不是白教的，以前是看你举目无亲，想让你识字至少不被人骗，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子衿手中飞快的转着笔，“我的补课费用，可是很贵的。你有钱么？” “有啊，”鹿鸣从刚才拿身份证的包里，掏出一个钱包，打开后里面塞满了红色钞票和各色卡，“这里的钱够么？不够我在问他们拿。” 子衿看着面前红色的毛爷爷和一摞银行卡，下意识的吞咽了口水，“没看出来，你的家臣还挺有钱啊，呵呵。” “不是他的，”听到这话子衿还以为妖界已经沦落到要黑吃黑才能生存了，结果鹿鸣接着就来了一句： “是我家老头子的。” 呵呵，原来住在她这个小破阁楼上的，还是一位妥妥的富二代啊。 子衿为她精准的金钱嗅觉再一次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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