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考了四十三名,是班级四十三名,对不起呀,又给你丢人了。 杨倾霓打出这句话有些艰难,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备忘录中打出,给你丢人了,但是这次,感觉这几个字额外的沉重,对于这次的排名,杨倾霓仅是一节课的时候就接收到了太多的目光,回到宿舍,舍友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倒不如像单洛忻那般直接询问。 ——你呢,都顺利吗? 杨倾霓深吸了一口气。 ——我现在的感觉,很是害怕,就像前几年那样的害怕。害怕,你能感受到吗,可以的吧,你知道吗,我不懂,我看不到未来,我好像又成了那样,什么都做不好,感觉老天对我真是不公平。 将手机放在了一边,杨倾霓捂住眼睛,过了一会儿,等眼角干了,她又重新拿起了手机。 ——我真的害怕。我好想,特别想快点回去,你也想回来吧,一定是想的吧。晚安。 杨倾霓失眠了,失望,沮丧,恐惧,还有强烈的不安和不适,都在黑暗中一起席卷而来,偏偏这一次,她的身边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没有。 考试考砸了,现在上课的知识我都听不懂,我明明都已经有稳定的生活了,为什么偏偏是我,要重新开始,要面对再一次无法确定的未来。 杨倾霓想象着坐在公园的草地上,手中拿着一瓶啤酒,低着头小声念叨,想象着身边的顾北文会怎样回答。 的确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有满意的回应,但是考个十几二十次,总该有走狗屎运的一次,老天最烦的,恐怕是使劲抓着不放的人。 顾北文大概会这么回答吧,说完还得仰着头笑两声。 具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杨倾霓并不知道,甚至连一个大概的时间都无法估计,只是醒来的时候更累的。 “没办法,还是得努力。” 好像梦到了顾北文,梦到了坐在草地上喝着啤酒的顾北文,梦到了仰着头大笑的顾北文,梦到了说出这句话的顾北文。 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杨倾霓抱着被子,也抱着自己。 “你不舒服吗?”一位舍友问道,看到杨倾霓摇头之后,又说道,“你再不下来就要迟到了。” 杨倾霓到教室之后,又趴在了桌子上,偏偏一转头就能看到坐在窗边的顾北文。 何顺将早餐伸到杨倾霓的眼前,晃了晃:“今天给你们买了流沙包,排了差不多十分钟,还一次买了五份,后面的大妈差点要打我。” 杨倾霓没有说话,伸手将何顺的手推开。 “干嘛呢?”何顺问道。 “不要。”杨倾霓依旧趴着,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不喜欢吗?”何顺问道,杨倾霓没有回答,于是,何顺下意识的看向顾北文,“什么意思?” 看着趴在桌子上的杨倾霓,顾北文挑眉,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那我去小卖部给你买其他的?”何顺说道,准备拿早点去给白悦。 “我配不上学霸早点了。”杨倾霓又小声说道,“你以后也不用帮我买了,我收下会良心不安,你要抄作业的话,给其他人带吧,贺萧筱是个不错的对象,会接受你的合作的。” “不是。”何顺赶紧说道,“我现在不需要抄学霸的了,而且你就一次没考好,怎么能说自己不是学霸了呢?哎呀,我先给白悦送去,回来再解决你的问题。” 顾北文看向杨倾霓,她倒是不懒洋洋的趴着了,倒是依旧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何顺回来得倒是很快,人没坐下就把早点往杨倾霓的桌子上一放:“给你,作业拿来。” “我说了不要。”杨倾霓将早点放回何顺的桌子上。 “我就不明白了。”何顺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杨倾霓,又将早点放到杨倾霓的桌子上,“不就是考砸了一次吗?你看起来也不是这么脆弱想不通的人,下次再考回去不就好了,干嘛否认自己?” 的确是不像会脆弱想不通的人,顾北文也是这么认为的,就杨倾霓平时那种乐呵缺心眼的样子,不应该是这种考砸了一次就走不出来的样子。 “你就是不懂。”杨倾霓看着何顺说道,“你怎么可能能懂,什么都要重来,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能够可得见的一切,都要重新来,我还做不好。” 何顺听得云里雾水的,又说道:“拜托,以你的聪明才智,就算要重头开始学习,也不是难事,别自己给自己泄气。” 说完何顺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没有想到杨倾霓摇了摇头,叹气。 心一横,何顺直接又将早点放在杨倾霓的桌上:“不吃就扔了,别还给我了。” 杨倾霓果然没有再还回去,又叹气,接着将手伸进衣服口袋,拿出了一抓钱,看也没看,直接就往何顺的桌子上放:“早点费。” 看着桌子上的钱,何顺又不由自主的看向顾北文,顾北文点头,示意收下,犹豫了一下,何顺抽出最大的那张,还给杨倾霓:“其他的我收下了,以后按时交费,作业还是得借我。” “给。”杨倾霓把作业扔给何顺,开始吃早点,吃完才将何顺还给她的钱放回口袋。 “皓其,你准备好了没?”何顺伸长了手,用笔戳着易皓其的后背。 易皓其没有回头,从书中抽出了那张标注了不少解释的练习纸,举了起来,足够让何顺看清楚。 何顺满意的点了点头,易皓其在这些事情上还是十分靠谱的。 “杨倾霓,你准备了吗?”何顺犹豫了一会儿,又朝杨倾霓问道,他本来是不想问杨倾霓的,毕竟自从早上那番泄气的话之后,杨倾霓还是依旧一副失去信心的样子。 杨倾霓也学着易皓其的样子,没有转头,同样从书中抽出了练习纸,朝右边举起,静止了五秒,确定何顺看清楚了之后,杨倾霓才放下了手。 再次满意的点头,何顺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因为确认了易皓其和杨倾霓都做好了准备,这次抽签,何顺并没有在小声祈祷,而是挺直了腰板,目光自信的看着班主任打开纸团:“第五组。” “老师,把第二篇的也一起抽了吧。”有同学说道。 话音刚落,就有很多同学附和着:“对呀,老师,一起都抽了吧,不然我们等会儿听着第五组翻译都心惊肉跳的,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 班主任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又打开一个纸团:“第十一组。” 当班主任念出前面两个字的时候,何顺的呼吸急促了一下,听到第三个字的时候,又突然放松了,没过两秒,又有点感到不平的想着,没准备的时候老抽十二组,这次好不容易都准备了,连抽两个居然没抽中了,这算什么组运呀。 顾北文靠在墙上,看向左边,准确的说是看着杨倾霓,目光倒是没有多少掩饰。 只见杨倾霓虽然没有像这段时间那般,一直看着MP4或者睡觉,而是低头看着练习纸,但是并没有什么反应,就连何顺都在做笔记,杨倾霓连笔都没拿起。 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杨倾霓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人生,反正变成了一个一动不动的木头人。 扎着的半丸子头,自然卷的黄色头发,差点就要碰到镜片的眼睫毛,和平时不同的抿着的有些严肃的嘴,再下来就是明显的锁骨了,顾北文没由的咽了咽口水。 何顺突然转过头,问道:“你看什么?” 顾北文没有回答何顺,也没有移开视线,何顺也转头,看到杨倾霓呆若木鸡的样子,觉得应该不是看杨倾霓,但是左边也没有好看的,又好奇的问道:“你到底在看什么?” “看你努力学习的样子。”顾北文说完就坐正了身子,视线也移到了讲台上。 “卧槽。”何顺小声的骂了一句。 “再骂一次。”顾北文说道,“我等会儿就举手和班主任说,何顺申请要翻译第二篇。” “卧槽?”何顺惊讶的加大了音量。 顾北文看向何顺,眯缝起了眼睛:“你等着,我成全你。” “不是。”何顺赶紧说道,他还真相信顾北文抽风真的会干得出来,“我这不是太惊讶了吗,忍不住的语气词,你大人有大量。” 顾北文笑了,拿出语文课本,从里面抽出练习纸,上面依旧是没有写一个字的,从第十一组开始翻译,顾北文就开始在第二篇剩下的空白处画画。 顾北文从小开始学画,虽然没有画出什么名堂,但是水平还是不错的,等第十一组翻译完了之后,顾北文也停下了笔,何顺拿过他的练习纸,看着上面画着的,一个人的上身,很是纤细,锁骨很凸出,不能很明显的看出是男是女。 “你就不能画完吗?”何顺将练习纸还给顾北文,“好歹也把头给人家画上吧,光画个上半身怪吓人的。” 轻笑了一声,顾北文又靠在椅子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你再这么多意见,我就举手和班主任说,何顺对第十一组的翻译有意见,申请由他重新翻译一次。” 何顺使足了劲,憋回了又准备脱口而出的“卧槽”,硬生生的说道:“大师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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