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任修气冲冲地出了房间,一路下了楼梯到了大门前,手握住了门把,看了眼客厅的落地窗外明媚绚丽的夏日风景,灿烂得刺眼的阳光让他满腔的怒气一下泄了个干净,握住门把的手,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他用头在冰冷坚硬的大门不断地叩着,一下一下,越来越用力,到最后,门被他撞得发出“咚咚”的闷响,整个震颤起来。 整幢房子都很安静,徐晚原本在房间里安静的发呆,却被楼下传来的动静惊醒。 有点不对。 徐晚皱眉,右手往地上一撑,站起身来,循着响动,快步往楼下走去。 刚到楼梯处,徐晚就看见任修像是魔怔了一般不停地撞门,她顿时心里一紧,连忙疾步下楼。 “任修!”徐晚边下楼边急急地喊,想要阻止任修的动作。 任修充耳未闻,叩门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滞。 徐晚从背后环抱住任修,右手紧抓左手手腕,用劲想把任修从门边拉开。 但是男女的体力差异实在太大,即使徐晚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只把任修拉得远了一些,然而任修略一用劲就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这样下去不行,根本挪不动他。他再这么撞下去,肯定会脑震荡。 徐晚顿时有些心急,他眉头紧蹙,用牙死死地咬住了下唇。 徐晚瞅准时机,用自己的右手,垫在了任修的额头上。 任修先是状似未觉的继续撞了几下,然后突然发现不知哪里有点不同,撞门的动作变得稍慢。 有用! 徐晚看见他变缓的动作,高高悬着的心放下不少。她略一沉思,索性一弯腰,整个人钻到了任修怀里。 任修站得离门很近,脚下未动、两手垂在身侧,整个人像是倒放的钟摆一样不停地用头撞击大门。 徐婉这么一钻,半蹲着身体,背紧靠着冰凉的门板,双手重叠,高举着贴向任修的额头以减轻撞击的力度。 任修力道不轻地撞了半天,眼神明显因为眩晕而有些涣散、不聚焦。 徐晚看见他动作渐缓,赶忙用手直接停下了他的动作,用手推着他的额头,逼着他后退。 或许是因为眩晕感太过强烈,任修反抗的力道变得非常微弱,徐晚成功的把他推离了门边。 徐晚右手环到任修背后,轻轻抓住他的上衣,稳住他的身形,左手按在他的额头,“任修,任修。”她轻声呼喊,伸出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得清这是几吗?” 他的神色太过迷茫,眉头紧蹙,喉结不断上下翻滚,看着十分难受的样子。 不行,应该是有点脑震荡了。 徐晚刚想搀扶他到沙发坐下,就见任修原地一个踉跄,她下意识地抓紧了任修,想要阻止他摔倒,却被带得一起摔倒了地上。 徐晚闷哼一声,一阵剧痛传来,她的右手被任修压得死死的。 这下可好,右手应该也要肿起来了。 但徐晚根本没空去操心自己的手到底怎么样了,就被任修发出的一声干呕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任修干呕一声之后,自己侧身撑在地上,接着对地面不断地干呕。 徐晚连忙抽出自己的手,快步到客厅拿过垃圾桶放在他面前,轻轻拍抚任修的背,替他顺气。 “呕——”任修今天早上只吃了两口粥,这么呕了几下,全都被吐了出来。但是恶心感还是没有散去,他只能扶着垃圾桶不断地干呕着。 必须照CT、做脑部检查,看他的症状脑震荡是没跑了,但必须还要做个详细的检查,看头骨有没有损伤,有没有淤血堆积。 徐晚给李叔打了个电话,大概交代了一下来龙去脉,请他帮忙安排医院,好尽快送任修去检查。 “可是,他最讨厌医院了……他肯定不会去的。”李叔语气犹疑。 “这个我会想办法,请您尽快安排好医院。” “好。” 挂了电话,徐晚端了杯温水,放在了任修手旁。 大概是恶心感舒缓了很多,任修不再干呕。他坐起了身子,双手抱头,曲起双膝,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膝盖上,似乎是想缓解眩晕带来的强烈不适。 “任修,你先漱漱口,然后我扶你到沙发上躺一会儿好吗?躺着会好很多的。” 徐晚用玻璃杯碰了碰任修的手臂。 任修觉得自己脑袋好重,头好晕,像是喝了很多高度酒,又像是坐了几十次过山车,或者说是喝醉了又去坐了几趟过山车。 手臂上微热的触感让他稍感舒适,耳边那人温柔的话语也让他觉得比较舒心。 漱口。 嘴里从胃部翻涌上来的胃液让口腔黏膜变得有些干涩,再混合着早上刚吃下的半消化鱼片粥的气味,让人十分难受。 任修接过水,漱了漱口。 徐晚看他依言做了,知道他现在确实难受,也愿意配合,放心了,搀扶着他起来,慢慢挪到了沙发上让他躺下静养。 没过几分钟,大门处传来铃声,而后是钥匙开锁声。 李叔来了。 李叔不是一个人来的。虽然徐晚在电话里说了自己会想办法让任修去医院,想到以前任修对与医院的抗拒,李叔实在放不下心,因此叫上了几个年轻体壮的小伙子,想着要是等会儿任修实在不配合,就强行把他带去医院。 虽然用蛮力带走难免会发生肢体冲突、可能会让任修磕着碰着,但是不管用什么方法还是得让他去医院检查。 李叔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不会一来就直接把人带进屋内,他也知道这样只会平白的增加任修的防备心和不信任感,百害而无一利。 再说了,万一徐医生真的能让任修自愿去医院呢。 “徐医生,徐医生。” 看见徐晚蹲在沙发旁,一只手轻轻拍着任修的手臂,另一只手正用书轻轻地给躺着的人扇风,不确定任修是否睡着了,李叔站在门口,小声呼喊徐晚,用力挥手示意。 徐晚看见了李叔,低下头确认了一下任修的状态,他紧闭双眼,眉头死死地蹙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虽然很难受,但是任修很安静。 徐晚起身准备去跟李叔沟通任修去医院的安排,还没起身只是刚一动作,一旁安静躺着的任修却一瞬间抓住了她的手。 比起惊讶,徐晚最先的感受是——疼。 任修看着病恹恹的,有气无力的样子,可抓她手的力道着实不小。徐晚的手已经从红肿,变成了青紫,虽然看着更吓人了但其实不碰却是不会痛了。 被他这么一紧抓,痛得霎时就要叫出声来。 徐晚紧蹙眉头,用力咬了咬下唇,把痛呼憋了回去。 徐晚向李叔比了个稍等的手势,又蹲下,上身贴近沙发,俯到任修耳边,“我们去检查一下好不好?” 躺着的人猛然睁开双眼,双眸内写满了抗拒。 眼看着他挣扎着要起身,徐晚连忙伸出另一只手,安抚地顺了顺他额前的长发。 “没事没事。”她语气轻软、动作温柔,像是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我们就去一下好不好?就一会儿,我一直陪着你。” 任修在她的安抚下不再挣扎,但是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松开过。 徐晚不确定任修的态度,再次试探性的问,“好吗?很快的。” 任修听见她的问话,眉头皱得更紧,但并没有别的拒绝行为。 他应该是因为现在身体着实不适,抗拒的情绪都弱了很多吧。 徐晚觉得有些庆幸,又满怀愧疚。 要不是自己的疏忽,要不是自己的后知后觉,要不是因为自己选择了通过正面冲突来推动治疗,任修根本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徐晚用口型示意李叔叫人推个轮椅进来,准备好车,马上出发去医院。 李叔点点头,转身出去安排。 “任修,坐起来一下好吗?”徐晚反握住任修,右手覆在任修背上,稍稍使力示意他起身。 任修很配合,顺着徐晚的力道坐起了身,紧闭双眼靠在沙发上。 这时,李叔刚好亲自推着轮椅走到了沙发旁边。 “来。”徐晚搀着任修,缓缓坐到了轮椅上。 李叔站在轮椅后,想推任修走。 徐晚温和一笑,“李叔,我来吧。” 李叔点头同意,安静地跟在徐晚身后,要是徐晚有什么需求他好随时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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