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辣的太阳在炙烤着大地，几人坐在基地门口的阴凉处等待着他们的回归。 远方渐渐出现了几个人影，带头的是凌伟，身后是押送那群罪犯的士兵。 四人忍不住站了起来。李绅忍不住带着四人走上前去。 “报告首长！我们已抓获袭击者七人。请首长指示！”凌伟行了个礼。 “他们人呢？”李绅没有看那些人，只是问了一句。 凌伟知道他说的是谁，他回头朝着后面喊道：“把我们的兄弟们放下来吧。” 后面士兵缓步走出，轻轻地将背上的人放在地上。仿佛好像怕要讲他们吵醒。 一排排士兵从后面走出来，将他们一个个整齐地放在地上，就像是列队一样。整个过程走了不知道多久，每多出一个人，李绅的心就揪得越紧。李旭和陆峭等二十一人带着一些残肢断臂还有一个头颅，将它们和其他人放在一起。 他们小跑到李绅面前。 “士兵陆峭！” “李旭！” “刘明！” ...... “带着其余七十九位兄弟！申请归队！” 二十一人的声音重重地击打在所有人的心上。 “归队！”李绅眼泪终于忍不住了。七十九个人啊！七十九个人！ 他知道行动危险，可能会牺牲一些人，但是，他没想到，他没想到他们不是死在了丧尸的手里。而是死在了人类的手里！ “那七个人有头目吗？”李绅憋住自己的哽咽，这不是哭的时候。他要这些人付出代价。 凌伟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士兵将人扭送到前面。 “呸，老子tm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反正老子也活不了了。我是不会说的！”刀疤啐了一口。 “把他们全都押到旁边的监狱里，给我使出浑身解数，必须把人给我问出来。”李绅让人把这七个人押走，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绅看着眼前这些遗体，看到了支离破碎的徐彬。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向这些人的亲友交代。并不是所有士兵都是无牵挂的，他们有家人，没有家人的有朋友。有些家人可能远在另一个基地。 “把名单，给我。”李绅对着凌伟说道。凌伟没有多说，将早就准备好的清单交给李绅。李绅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将他们每一个名字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叫这些人的家属朋友出来，送他们最后一程。” “报告首长！”李旭突然出声：“您能把我们这十个人的也叫出来吗？” 李绅有些不解。 “我们十人已经感染病毒，没有多少时间了！”李旭开口道。 李绅这时候才看到他们脸上隐隐发黑的血管。看来，牺牲的不是79个人啊！李绅看向同样没有穿防护服的陆峭，看到他脸上毫无异样，他就知道，他和那三个人一样，是免疫者。 “叫吧。你们还有什么要求？”李绅神色有些暗淡地问道。 “我想吃红烧肉。” “我想吃我娘做的炖鸭。” “我想吃大米饭。” 十个人说着自己最想吃的东西。 “有没有游戏机啊！我好久没打游戏了。”一个年龄稍小一点的士兵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都有。”李绅眼泪又差点出来了。明明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哭过的人，在这短短的几天内，眼泪流了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先叫他们的出来。” 李绅知道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就让他们在最后这点时间里，跟自己的亲朋好友，好好聚聚。 “我帮他们做几道菜吧！”游寻亦突然开口：“那些被污染的食材应该还有吧！” “有的。”李绅让人去拿。游寻亦也跟着去了。 “首长，我们能在这里吃吗？我想和他们一起吃。”一个士兵说这话，擦了把眼泪。 李绅点点头，让人把桌子支在门口。 很快他们的亲人朋友穿着防护服出来了。 “瓜娃子！你怎么不穿防护服！”一个身影矫健地冲出来打在那个年轻的士兵头上。 “爹！”士兵摸着自己被打的脑袋上说道：“我没救了。” 他爹一听，楞了一下，然后用更重的力道排在他的背上：“你瞎说些啥子。让你瞎说！我让你瞎说！” 他没有反击，任由自己的爹拍打自己的背。 “你瞎说些啥。你怎么就没救了。”老人家拍着拍着眼泪就出来了。抱着他哭。也看到了背后地上躺着的遗体。 他哭完抱着自己的孩子，拍打着他的背，就像是小时候那样，“你还算有点良心，还知道跟你爹见见面。” 他早就知道了的，自己孩子是军人，参加任务，脑袋那是拴在裤腰带上的。比起直接看到他的遗体，能够看到活生生的他，他觉得已经很欣慰了。 其他人都被自己的亲朋好友围了起来，还有哭昏厥的。 游寻亦尽量快的把菜做好，旁边还有一些炊事班的同志一起帮忙。其他还好多，炖鸭倒是火候不够，没有这个时间了。 菜端到外面的桌子上。 “吃饭了。”游寻亦叫了一声。 几人领着自己的家人坐在桌子旁边，喝了一口啤酒，然后吃着自己点的菜。 “就是这鸭子不是妈你做的味道。”他遗憾地又喝了口汤。 “那妈给你重新做一个成不？”妇人看着自己儿子青黑的脸，心里难受极了。自己儿子最后想吃一次自己的鸭子。 “妈，别了，没有那个时间熬那么久了。有你陪着我一样的。你做的鸭子，我就算几十年不吃，我都记得味道。”他又夹了一块鸭肉放进嘴巴里。 “来，走一个。”李旭笑着拿起啤酒对着自己的好友干了一杯。 “走什么走，我又喝不了。”好友没忍住白了他一眼。 “那真是可惜了。”李旭美滋滋地摇了摇头。 “我们敬弟兄们一杯！”李旭站起来对着那四百个战友：“谢谢你们回来支援我们。” 所以人一口闷下，只是那四百个战友却无法一起喝下。 “我在敬我们队长和队友们一杯，”李旭他们又倒了一杯，朝着陆峭他们举杯。“感谢你们的关照。” “给我来一杯。”陆峭说道。李旭给陆峭倒了一杯，十一人直接一口闷下。 “敬首长。多谢您对我们的照顾。” “敬父母，敬朋友。谢谢你们养育了我，谢谢你们陪伴我。” “敬你们四个同志，感谢你们带着我们完成了这次任务。” “最后。”李旭回头朝着战友们的遗体。十人一起走到他们面前，“敬战友们！咱们有的喝，不能没你们那份！” 说完将酒水倒在地上。 “首长，下一批到了。”旁边的士兵对着李绅说道。 “让他们过来吧。” 亲人们有些不知所措地走到了门口，旁边的士兵对着他们低声解释着。 他们看了眼地上的遗体，一个个都不敢上前。最终还是在已经摘了头套的遗体里望见了自己的孩子，丈夫。 他们放声大哭，抱着自己的亲人，哭得歇斯底里。 一个壮汉一个箭步冲到玩着游戏机的年轻士兵面前就是一拳。 “凭什么你们在这里有酒有肉还玩着游戏，我弟弟却躺在那里动都不动！你们有良心吗？！”壮汉拎着士兵的领子怒吼。他刚刚看到那里竟然还有吃剩的鸡鸭鱼肉，还有啤酒，在看着这个年轻人还捧着游戏机玩游戏，怒气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 “你放开！你凭什么打我儿子！”年轻人的父亲冲上去就是想要将儿子解救出来。旁边的士兵们赶紧将壮汉制服，但是这个事情已经让其他人的怒意转到了他的身上。 “你们太过分了！我丈夫躺在地上，你们竟然还吃香喝辣！”一个妇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哭着骂道：“你们不是人！” 这些人已经迁怒到了他们，李绅看见情况有些不好，连忙制止了他们。但是他们早就已经被悲伤和怒意冲昏了头脑。 那个吃鸭子的年轻人的母亲终于忍不住他们谩骂自己命不久矣的儿子，突然尖叫道：“你们才不是人！你们凭什么骂我儿子！我儿子已经没得救了，他已经快死了！他吃点他想吃的东西怎么了！怎么了！” 她终于痛哭出声，她刚刚生怕自己哭让儿子难受，硬生生地忍住了，而现在，恐惧悲伤加上别人的谩骂，她终于忍不住了。 “你看到他们的脸了吗？他们被感染了！他们有没有跑下战友不管，他们也战斗到了最后。他们感染了病毒。他们，活不了了。”她哭着蹲下身子，“我儿子也要没了！你们太过分了，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儿子，我儿子没有错。” “啪嗒。”游戏机落在了地上，年轻人突然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声音。 “儿子！”老人扑向自己的儿子。 全部人看着这个变故，大气都不敢喘。是真的，他们是真的要死了。回过神的众人带着内疚和歉意看向他们。 “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啊！”老人哭着看向所有人，“求求你们救救他，他才21岁啊！他还年轻啊！” 他看向李绅，他是领导，应该会有办法的。 “对不起。”李绅歉意地低下头。 老人扫过他们，看到站在旁边的游寻亦。 “姑娘，救救他行吗？姑娘，我看你就活的好好的。求求你救救我儿子！”老人爬到游寻亦腿边，对着她磕头。 游寻亦连忙扶住老人，“对不起，如果我可以，我肯定会救的，但是。” “爹。”抽搐的年轻人艰难地叫出一声。 “诶，爹在这里，爹在这里。”老人听见孩子的叫声连忙爬了回去。 “爹，我走了，你，你自己，要，要好，好，的。”他努力握住自己父亲的手。“答，答，答应我。不，不，不然。我，死，死，死都，不。” “行了，你别说了，爹答应你，爹答应你。”他心疼地看着自己孩子因为颤抖说话而咬到舌头流出的血液。 年轻人听到了回答，慢慢闭上了眼睛，身体也渐渐平静下来。 “儿子啊！”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不是不想救。 而是，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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