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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喜彻底慌了神,她知道这是踩进了沼泽里,明明脚下可以感觉到硬实的东西,可是一踩却又软了下去,同时还伴随着很大的吸劲儿,就像是有一股魔力在那黑暗的地底,明明害怕它,却要拼命借助它……最终钻进了圈套,开始不断的堕落、下沉!    这是死亡的恐惧,蚕食着人的理智和冷静,最终跌进绝望和无助的黑暗中……    在这一刻,她脑海里走马灯般闪过了很多东西。关于穿越之前的人生和记忆,她总是将其定义为温暖与幸福,然后打成一个包裹,埋在心底最深的地方,轻易不愿意触碰。    而此刻,那包裹好像迸裂开来一般,她仿佛在另一个时空,看见自己曾经穿着白鞋与校服,拿着奶茶漫步于校园小道,为许多不值一提的小事无限地烦恼,也为自己心仪男孩的笑容傻乐许久……    白鞋与校服啊,那样纯净干净的时光……    她又看见自己趴在地上生火,呛得泪眼汪汪;四周围全是袒胸露乳的野人,叫着闹着说着她听不懂的话;看见血浆从心脏里迸裂出来的男人;看见她自己枕着石头,披星戴月而眠,漫天的萤火虫是那么梦幻,仿佛在告诉她,这一切是梦,是梦……    耳边有男人在大声地呼喊她,她却一直无从借力,仿佛是陷进沼泽一般。    她脑中一惊,唉呀!可不能让污泥沾染了她的白鞋!    陆喜瞬间就清醒,也冷静了下来。    她这才看到阿峰也已经进了沼泽,可惜他刚踏进一步,泥地就开始下陷。之前陆喜能进去是因为她太粗心,加上体重也轻,直到沼泽内部,才承受不住她的体重。    “阿峰,你不要下来!”陆喜放弃了挣扎,下陷的速度有些变慢了。    阿峰却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他猩红着眼睛,弯腰蓄了力,想以最快的速度救出陆喜并返回地面。他想着,也许速度足够快的话,或许沼泽来不及下陷。却忽略了一点,救陆喜的时候,他必须要停下来,更重要的是,提起沼泽里的她,就得借力。    而沼泽地里,毫无着力点,如果他进去了,他们今天都得祭献给这一片森绿恐怖的沼泽。    “阿峰,你快回去拿绳子拉我!”她早晨用一根麻绳绑了兽皮放在篮子里,不过不是太长。    果然,阿峰亦惊醒过来,他奔过去篮子里拿了绳子,一头丢进沼泽里,却够不到陆喜那边。    看着陆喜身体正在一点点被吞没,阿峰根本冷静不了,他又有了上一次那种感觉,那种在漫天飞雪里找她不见的绝望。    “兽皮,绑在兽皮上。”陆喜原本不急,想着阿峰从来那么可靠,她一定能等到他的。可阿峰却好像突然……变笨了,这让她不禁又着急起来。    阿峰绑了兽皮,也还是够不到,他突然暴躁地一吼,双手将兽皮撕下了一条,又撕下一条。    陆喜(下沉中):“……”    明明不远处就是他那把锋利的大石斧,却非要用手撕,那可是牛皮啊!亏他也能撕得下来,还能撕下两条!    阿峰手忙脚乱地将兽皮打结,陆喜依然在渐渐地下沉,淤泥没过了胸腔,她感受到无边的窒息,仿佛要将体内所有的空气都挤出来似的,死亡就在眼前!    可是她不能乱动,也不能慌,只能努力保持着呼吸。    布满沼泽的森绿苔藓上,不时咕嘟咕嘟冒着发臭的气泡,还有东西隐藏在黑乎乎的泥水里蠕动,在平时她可能看一眼都想吐。可是现在不得不闭上眼睛忽略了一切,双手展开撑在地上,下降速度又慢了些。    阿峰终于绑好了兽皮……条儿,把一头甩到了陆喜够得到的地方,此时她因为呼吸不畅,已经有些头晕眼花了。所幸在阿峰不断的呼唤下,还保持着一丝清醒。    她伸手够到了兽皮条,用尽力气握住。    *  脱离沼泽的那一刻,陆喜的眼泪就跟着流了出来。    呵,之前还想着,也许是老天爷看她这般努力地生存,心生怜悯,故派下一只野鸭子来引导她找到想要的水稻。    绝没有想到这是个要命的陷阱啊。    只可惜,她没有死成,老天爷的计划落了空。    她紧紧地揪住绳子,任凭阿峰将她一点点拖出来。    接近干地上那一刻,阿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紧紧揉进怀里,语气失了往常的冷静,带着激动唤她:“阿喜,没事了,别害怕,别害怕……”    陆喜全身都是黑泥,又脏又臭,阿峰却全然不管,一面弯腰帮她拍落淤泥,一面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她的脸、她的头发,不断地安慰着。    唔……阿峰可能是将她当成白雪了。他每日溜完马的时候,都会与白雪这么温存一会儿……    嗯?温存?    呸!陆喜老脸一红,回了神。她浑身臭熏熏的,自己都受不了,阿峰离她这么近,会不会也很嫌弃?    只见阿峰的眼睛近在眼前,眼眶红红的,与往常的他截然不同,倒像是在担心她。他总是这样,只有在人少的地方,才愿意卸下一脸冰冷。而在人前,就永远对她不冷不热。    看着他的样子,陆喜动了一下,不知不觉就想出言安慰:“……阿峰,我没……”    “事”字还未出口,就被阿峰打断了:“别动,你身上有吸血的东西。”    “我真的没……啊?!什么东西?”陆喜满脸不可置信,吸血的东西,那是啥?    阿峰从她手臂上扯出一坨黑乎乎的泥,陆喜清晰地看到那黑泥明显弹了一下,才从皮肤上“不情不愿”地下来,她不由得瞪圆了眼睛仔细一瞧,差点没吓晕。    那是一只大蚂蝗!也叫水蛭,她小时候在奶奶家村前的小河沟里捞鱼时,常常会遇到这种能够随意伸缩变换的水虫,如果被它叮上,它一定会牢牢吸在人的皮肤上,不喝够血是绝不会轻易罢口的。偏偏人还很不容易察觉。    听老人们说,这种东西还有一种让人生畏的本事,那就是命大,任你将其晒干搓扁捏圆再粉碎,只要遇到水,它还能给你再活过来,并且还能随意膨胀……可以说是很恶心了。    所以她对蛇的恐惧,尚敌不过这种蚂蝗咬她一口那么可怕。    “还好及时发现了。”陆喜松了口气,露出一抹既惨白又轻松的笑容。    随即,阿峰却道:“你身上全是这种东西。”    ……陆喜晕了。还来不及看一眼身上的情况,她就翻了个白眼,四肢瘫软。    阿峰:“……”    所以说陆喜这个人就是奇怪,不该胆大的时候,她偏偏气势十足,比如面对阿贡时的叫嚣,又比如刚刚陷进沼泽那一刻的冷静;该胆大的时候呢,她又怂得不得了,蛇也怕,这种小吸血虫也怕……又不会死人,居然把她给吓晕了。    他只好替她清理掉满身的蚂蝗。抬头看了看天,日头已经偏西,他便背起东西,抱起了人,踏出沼泽地,朝山脚走去。    *  陆喜醒过来的时候,阿峰抱着她刚好爬上一个山坡,在一棵大树旁歇下。    她浑身的污泥都有些干了,动一下就有泥壳子裂开来掉落,全是还是一大股难闻的沼泽气味,像是掉进茅厕泡过一般。    “……我,我身上的那个,那个东西……”陆喜打了个冷颤,不愿意想象自己浑身挂满蚂蝗的样子,连说也都不想说出来。    “我已经帮你都扯掉了。”确实是扯,阿峰将蚂蝗拉得老长,那东西才不情不愿地掉下来,每一只都是这样。    她松了口气,就央阿峰带她去找水。    两人来到山洼处,坡底涓涓地流出一股山泉,看起来清澈无比。    她却犯了难,生怕这水里也藏着蚂蝗。可又不想放过清洗的机会,便抬眼朝阿峰问道:“这里面不会有那种吸血虫吧?”她估计阿峰不知道蚂蝗,就跟着他的话说成吸血虫。    阿峰背对着她微微一点头,她就放心了。    因为日头已经落了下去,林子里越发有些昏暗,她也不敢让阿峰走远。于是阿峰就那么背对着她,听她一遍一遍地用自制的毛巾沾了水,擦洗着身上的泥水。    陆喜有点尴尬,因为全身都有脏泥,她不得不脱下衣裤,洗好了自己,又清洗衣裤,这一整个过程他都在“挂空挡”,关键是眼前还有个大男人……可看着污泥随着水冲走的那一刻,她又觉得无比舒爽。    最后她拧干了衣物,又重新套上,这才轮到阿峰来洗。    原本他是不脏的,可是因为抱了她,遮羞布和胸前的大片肌肉上,都沾满了臭熏熏的泥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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