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日晒三更,柳仕成早就不见了人影,钱袅袅吼道:“朱提,朱提,你怎么不叫醒我。” 朱提委屈巴巴地从门外闪进来,端着个盆:“小姐吩咐过不许有人打扰你睡觉的。” “你。”钱袅袅无话可说,这个丫头也太笨太不知变通了,她明明知道今天自己要去陪张老爷的两位如夫人。这柳仕成也真是的,干嘛不叫上她? 风风火火梳洗完毕,匆匆忙忙赶到茶庄,两位如夫人竟也没到?她们约好了在这里见面的。 “还有人比我更懒。” 钱袅袅边嘟囔边用手指点了点桌子:“把账本拿给我看看。”闲来无事,她正好可以查一查茶庄的帐,摸清这柳家的底。 茶庄老板颤声道:“夫人,没有少爷的允许,这账本不能随便给人看呀。” 钱袅袅眼睛一竖:“给我看叫随便给别人看吗?快点拿过来,你们少爷都不敢这么跟我讲话的。” 老板犹犹豫豫地将账本递了出来,他也不是没有眼力劲,看得出来她们少爷对这个少夫人是服服帖帖,百依百顺,万一得罪了她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钱袅袅一把夺过账本,一页一页地扫视,越翻心里火气越大:“好你个柳仕成,赚了这么多的银子,镯子舍不得给我买不说,还好意思让我吃糠咽菜,他是要把银子全带到棺材里面去吧!”柳家的伙食虽然已经有了改进,可档次和这入账的银两完全不匹配。 “啪。”钱袅袅把账本摔在柜台上,吓得老板往后退了一步。 “给我提一百两纹银。”钱袅袅恨得咬牙切齿,她现在疯狂地想花柳仕成的钱,花得越多她心里越舒坦。 “我,我。”老板为难到冷汗直流:“夫人,恐怕不妥啊!” 钱袅袅拿起笔,沾了墨,亲自在账本后面记了这笔账:“别跟我废话,快去提,一盏茶时间我要是看不到一百两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老板吓得连连称是,钱袅袅的气场吓得他腿软,连忙慌慌张张地将一百两银子包了放在柜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 “柳夫人这是生什么气呢。”两位如夫人带着两个丫鬟进了门,所有人手上抱满了东西。她们一大早就来了,不见钱袅袅就自己先行去逛,将这东塘的特产买了个遍。 钱袅袅拿起银子,不好意思地笑道:“提些银子,好陪两位夫人去逛逛。实在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耽搁来晚了,没有扫你们的兴吧?” “没有没有。”右边穿水绿色绸缎的小妾放下手中的包裹,捶了捶自己的肩:“这东塘县还不及京城的一块角落大,没有柳夫人带路,我们也能逛。” 另一位蓝色衣裳的小妾附和道:“是啊,这么会儿就逛完了,好在新奇的东西还不少。” “唉,对了,我倒听说这里的琉秦阁挺不错的,首饰的样式和京城铺子上的都不一样呢。” “柳夫人,要不咱瞧瞧去?” 钱袅袅听她们一席处处贬低东塘的话,心中十分不畅快:不就是京城来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小妾。她陪着两位如夫人,脸笑心不笑:是小妾又怎么了,待遇也比自己好啊。看她俩穿金戴银出手大方,比自己这个正牌夫人牛气多了。 可不是,她俩挑了耳环、镯子、金钗,付起钱来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柳夫人,我看这个挺适合你的。” 水绿色衣裳的小妾拿了一只红色的玉镯递给钱袅袅:“柳夫人俏丽无双,配这个刚刚好。” 钱袅袅戴了镯子,左看右看确实很好看,刚想买下,就听那蓝色衣裳的小妾说道:“伏灵,咱们得快点了,不知道老爷从琼仙院回来没,今天还得去西塘呢。” “对了,柳夫人就是西塘来的,你快给我们说说西塘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好用的。”两位如夫人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钱袅袅哪里还管得了什么西塘不西塘的:好你个柳仕成,竟然有胆量去妓院,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她又生气又伤心,褪下手上的镯子,捂住肚子,脸皱成一团:“两人夫人,实在不好意思,肚子突然疼的很,失陪了。” 她一溜烟跑到街上,找了个成衣店,买了套男人的衣服束了胸顺便还贴了个胡子,大摇大摆地进了琼仙院。她知道柳仕成正陪着张老爷,只是没想到陪到妓院来了。 老鸨见来了个奶声奶气身量矮小的公子,正不知如何招呼,钱袅袅出手就是一锭银子。老鸨喜滋滋地接了:“公子想要哪位姑娘?” 钱袅袅摇了摇手:“我是柳仕成柳公子的朋友,他邀了我来喝酒。” 老鸨将信将疑地替她引路,这个人怎么看怎么像女人,莫不是来捣乱的吧?可是银子的诱惑实在太大了,钱袅袅跨进厢房,柳仕成惊得酒杯都掉了。 “再多叫几个姑娘过来。”钱袅袅又丢给她一锭银子。老鸨喜笑颜开:“黄莺、飞莹,你们几个都快过来。” 柳仕成眼睁睁地看着钱袅袅面无表情地入座,一句“娘子”梗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刚刚还在张老爷身边劝酒的风尘女子们立马扑到钱袅袅身边,左一句公子右一句公子争相讨好。 钱袅袅搂住一位,轻轻地挑了一下她的下巴:“你们谁能亲他一下,我给一锭银子,亲两口,我给两锭,扒了他的衣裳我就给一百两。”说话间,她将手指向了柳仕成。 张老爷缩在一边不敢吭声,找了个借口就跑了,来青楼是他的主意,这东塘的美人他定是要见识见识的。只是没想到故人之女这么“彪悍”。 众女子都有些畏畏缩缩的,对面的柳仕成从刚开始来拒绝她们靠近,难道现在要让她们“霸王硬上弓”? “他呀,就是舍不得那几两银子,不要怕,你们尽管玩,银子我给。”钱袅袅瞅准了柳仕成是怕花银子,才没让这群女人陪酒的。 她们当中一个胆子大的向前跨了一步,软倒在柳仕成怀里,嗔道:“公子~”见柳仕成没有反应,接二连三地,一众□□全跑到了他身边,有的甚至迫不及待地朝他的脸上啃。 “够了!”柳仕成一把推开众女,脸色铁青。 有的被他一怒之下拂倒在地上,委屈地揉了揉手臂:这碰上的是什么事啊,哪有来妓院还不让碰的男人。 “够什么呀,快,柳公子跟你们闹着玩呢。”钱袅袅拿出一锭银子摊在手里,她嗤之以鼻:装什么正人君子呢。 柳仕成忍到了极点,吼道:“滚,都给我滚。” □□们吓得鱼贯而出,钱袅袅憋住哭意,把银子重重地甩在地上,跑了出去。 柳仕成一反应过来,匆匆追上钱袅袅:“娘子,娘子。” 钱袅袅伞都没拿,抹着眼泪走在街上,豆大的雨点迫不及待地打在她的身上。 “娘子!”柳仕成心里也不好受,只能拿自己的袖子替她遮雨。 “你叫我滚。”钱袅袅突然哭出声来。 “没有,我哪里敢啊,我是叫她们滚。”柳仕成急的抓耳挠腮。 “你就是叫我滚,你去妓院那种地方,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登徒子!” “我没有,我就是陪张老爷去,做生意吗,陪客总是少不了的。”柳仕成刚刚还因为钱袅袅的无理取闹生气,这下看到她泪如雨下,那气儿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不管,你就是去妓院了,你是不是经常去那里?” “冤枉啊,娘子,我是真的不愿意去那种地方。”柳仕成的确冤枉,他到现在除了钱袅袅,连其他女人的手都没碰过,去青楼也都是陪客喝酒,向来是“洁身自好”。 “那你也只是舍不得银子而已。”钱袅袅撇着嘴,止住了哭声。 “哎哟,我的娘子哎。”柳仕成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咱能先去避个雨吗?” “不!”钱袅袅任性地拒绝道。 柳仕成没办法,跟上她的脚步,拿着两只手顶在她的头上。瞥见旁边走过的撑着伞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抢过来就替钱袅袅撑上。 “你。”被抢了伞的人正准备发难,见对方塞了一把碎银子在自己手上,喜滋滋地做了一个“拿去”的动作。 “娘子,我发誓,我要是动过别的女人一根汗毛,就遭天打雷劈、百毒侵身、挫骨养灰、神形俱灭。”柳仕成越说越毒,简直把他能想到的恶毒的话全说了出来。 钱袅袅停住脚步,等了会儿,没有打雷,便问道:“真的?” “真的。”柳仕成盯着她的眼睛,他一点也没有撒谎。 钱袅袅看着他头发和衣服全部湿透,便将伞往他那边推了推:“今天我赏给她们的银子都是从茶庄现提的,整整一百两。” “啊?”这下真的打雷了,柳仕成犹如五雷轰顶,手中的伞也掉了。看着钱袅袅犹带泪痕无辜的脸庞,他将苛责的话语生生咽了下去:他这是造了什么虐啊,娶了这么一个败家的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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