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六章　　旅游回来后的文清病了，因为一夜未眠，她头晕脑胀，浑身无力，更主要的是心口处憋闷的难受。文清带有先天性的轻微心脏病，平时倒是没什么不适，就是情绪波动和天气变冷的时候，她就觉得出气紧，胸部憋闷，所以她特别不喜欢过冬天。强打精神起床，她先找出常备的药丸喝下，无力地躺靠在床头上，她拨通了老公的电话。电话一响，立刻接通了，传来了老公温和的声音：“文清，坐上车了吗？”“没有，我病了，今天回不去了。”“哦？那我和儿子去你那里吧，你喝点药，躺着别动啊，我们很快就到。”　　　　文清的家在县城的东关，现在的这个家，其实是文清的教工宿舍。当年文清大学毕业的时候，还是计划分配，所以她顺理成章地又回到了这个生她养她的小县城，分配在了这个离县城不远的乡镇中学，一直从教至今，算来都12年了。虽然是乡镇中学，但教学环境和教学条件都不错。她还分到了这间单独的教工宿舍，离学校很近，步行十几分钟，骑自行车的话就需五分钟。文清的丈夫叫刘朝晖，说来还是她大学的校友，只不过，她去大学的那年，他刚好毕业。他在县城的二中教书。他们是在一次教师进修学习的时候认识的，之后就恋爱结婚，整个过程平静无澜，似乎水到渠成。只有文清知道，就在她被追求，春心萌动的时候，她开始做那个梦了，婚期越近，那个梦越是频繁，以致她都想悔婚了。和闺蜜小琴述说心思，小琴劝她：“你这是婚前恐惧症，没恋爱经历的原因，结婚后就自然而然地痊愈了。哎呀，你就是书念多了，才这么多愁善感，无病呻吟。你真的多虑了，你们两个是才貌相当，家境相似，很典型的门当户对。可以说是天作之合。你就放心的嫁吧。”仔细想想，确实如小琴所言，而且她就是悔婚，理由呢？她说不上来，说是因为个梦，她敢肯定，她一定会被所有人看成是神经病。她尽量地释然，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出嫁的时候，她是矛盾、犹豫、惶然的！结婚后的日子可以说是平静温馨的，朝晖是个温和宽厚顾家的男人，对她很是体贴、关心。孩子出生后，更是事事躬亲力行，可以说，在孩子身上，他比她付出的精力关爱更多，这也是她能放心地长居在教工宿舍的原因之一。结婚后的文清，大多数的时候还是住在教工宿舍，单位离家远是一个现实的原因，但没早晚自习的时候是可以回去的，是能赶上班车的。文清之所以不愿回去，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那就是婆婆。公公在老公大学即将毕业的时候突发脑溢血去世了，老公是独子，所以，结婚后自然而然的和婆婆生活在一起。也许婆媳天生是天敌，本准备满腔热情如女儿般待婆婆的文清遇到的却是婆婆的客气、冷淡和疏离。她努力接近过，但失败了。随着儿子的出生，婆婆表现的更是明显，对儿子孙子和待她截然不同的态度，时时让她感觉自己在这个家就是个局外人，她心凉了！儿子断奶后，除了星期天、节假日，寒暑假，每个星期的中间她基本就不回去了。不过，她很放心，因为有老公和婆婆照顾儿子呢，老公自不必说，在婆婆眼里，孙子就是她的心肝宝贝，简直比她自己的生命都重要。在这一点上，文清对婆婆心存感激。　　在文清躺在床上静待老公和儿子时，林江下班了。五一长假，所里的安排是轮休，他先以身作则，五一在岗值班。昨晚，几个小年轻人在如家饭店吃饭，喝多了，话不投机，打起来了，把个饭店折腾得乱七八糟，老板报警了。一夜忙着处理这件事，眼都没合一下。总算了结了，他和来换岗的副所长做了交接，嘱咐了几句，就慢慢地向家里走去，他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一踏进小区的门口，他就看见了和一群妇女在一起晨练的君卿。他假装没看见，扭头直入单元门。刚踏上二楼的台阶，不出所料，君卿就跟上来了，嘴里叫嚷着：“林江，你管不管你儿子了？那家伙昨晚居然喝酒了……你闺女这次的摸底考试可没考好，学校要开家长会了，你去还是我去啊？……”伴随着老婆的叨叨声，林江到了五楼的家门口，开门进去，就直挺挺地倒在沙发上闭上了眼。“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林江一声不吭，老婆继续着：“你可得管管你儿子了，那家伙，昨晚说同学生日，很晚才回来，居然还喝酒了，虽说是啤酒，但他还是个初中生呀！这不，一大早起来又跑得没影了，现在的孩子们啊，一点也不让人省心……”林江闭着眼，听着，他知道：老婆不把心里憋着的话说完是不会停下来的，而且，对于事情如何处理，她早有主意，但肯定不会让他的耳朵清净，必定的知会他一声。果然，“闺女今天又去补课了，马上高考了，补点是点，哦，对了，闺女的家长会谁去啊？还是我去吧，我早看出来了，你是指望不上的……”终于，一番长篇大说结束了。君卿回过味来了：“哎，你吃饭没？”“不吃了，中午一起吧，现在只想睡。”“哦，那你睡吧，去床上睡吧，那还舒服点。”之后，是老婆重新出门的关门声，屋里终于清静了。可林江却睡意全无了，刚才虽然不说话，但老婆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那臭小子，又该收拾了。”想着儿子，脑海里出现的却是那个近期一直在心里回旋的婀娜倩影。他又想起文清来了：现在，她在干什么呢？肯定是在陪着家人呢……　　那天平静后的林江终于冷静了，也气馁了，他一直没给文清打电话。可现在，他想给她打个电话，想征询一下如何教育这个熊孩子。迅速地按着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在即将拨出的那一刻，他又犹豫了：不合适吧，她肯定是和家人在一起，太冒昧了，等她上班了再打吧。对，就这样了，为了儿子，必须打这个电话……他在心里为自己鼓着气，同时期盼着假期的早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