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沉沉入睡的文清渐进梦乡:她又来到了店头古村,她自在地在其间游走,还和遇见的乡亲打着招呼,哦,她说的是她从未说过的方言而且运用自如。她向那个杂货店走去,那里有个阿婶在卖针头线脑,文清细心地挑选着丝线,然后兴高采烈地向一个小院落走去,那里是她的家,院里坐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文清叫他阿爹,还有一个脸颊消瘦、神色冰冷的年轻女人,文清见了她觉得怯怯地,没敢多说话。……文清在吃力地推着磨,忽然听见大槐树后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声,她笑了,高兴地叫着:“快出来吧,我看到你了。”一个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的年轻男人出现了,笑着走过来,帮文清推着磨。“咋有空跑出来了?”文清问。男人憨厚地笑着:“货都备好了,后天走,这次走的远,掌柜放假半天,让安顿一下家里。”“哦,你放心走吧,我会常去看表姑的。”“知道的。”文清看四下无人,从大襟里掏出了一双鞋垫,匆匆塞给男人。男人难为情地笑着,双手用劲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接过后揣在了怀里。……人嚷马嘶,一派吵杂,商队要出发了,文清挤在送行的人群里,急切地找寻着什么,终于,她和那个年轻男人的目光对上了,二人相视一笑。……文清站在磨盘上,遥望着远去的商队,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扬起的尘土!……大半年过去了,文清该出嫁了,那个不断咳嗽、气喘吁吁地老爹劝着她:“你岁数不小了,趁我还有一口气,把你安顿了,我死了也就放心了。”还有那个脸颊瘦削的年轻女人,哦,那是文清的嫂嫂,那冰冷厌烦的眼神让文清好不自在啊。……文清频繁地一次次地去那个孤零零的泥坯房院落,每次都站在院子里翘首张望,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又两个月过去了,文清失望了,无精打采地站在那个院子里,包着灰白头巾的表姑告诉她:“听说他们这次去到老北方了,那里雪大,回不来了,等明年春天才能往回返呢。”文清绝望了。……老爹咳血不止,文清要出嫁了。……老爹去世了,文清期期艾艾地哭着,她身边没有一个人。……那个年轻男人回来了,如同她一样孤零零地站在泥坯房前,也在翘首而望,望的是她出嫁的地方,满眼的无奈和悲伤!……表姑去世了,男人要走了,背着行囊,最后一次站在院子里环视一周,最后一次凝望着她出嫁的方向,然后朝着北方走了,再也没有回头。……文清被休了,因为她几年没有生出子嗣,哥嫂嫌弃,文清无处可去,只能寄居在一个荒凉的尼姑庵,和一老尼相伴。……文清浆洗着厚重的粗布短衫和棉被,在油灯下做着针线活,艰难地生活着……文清卧床不起了,心绞痛几次让她昏迷过去,她的最后时刻,陪伴她的是一盏青灯和一个相依为命的老尼。…… 文清不知道是被木鱼的敲击声惊醒的,还是自己难受醒的。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陌生的环境让她心里一凛,顾不上满腔的凄怆,她迅速地坐起来,环视四周。但很快,她就清醒了,就知道自己置身于何处了。抬头看向窗外,天空才刚刚泛白。听着大殿传来敲击木鱼的声音和师徒三人那低低的悠长的吟诵声,文清终于完全清醒了,一个念头立刻闪现在脑海:一觉一世,醒来又一世!幽幽地叹了口气,按着微微发闷的胸口,文清又躺下了,而且把头埋在被子里。她想重返梦境,再看看她的前生往世。 文清没能重返梦境,但她躺在那里,又把梦境细细地回味了一遍。忽然,她的心狂跳起来,她一下子坐了起来,紧张地按着胸口,似乎怕那颗心奔出来。她不敢置信地呆呆地再次回想了一下,她的手慢慢地抓紧了胸前的衣服,她确定了:那个人是年轻的林江! 缓步进入西厢房,面对安然静坐的老师太,文清深深地弯腰,鞠了一躬:“谢师太解我心惑!”老师太伸手虚托了一下:“施主不必多礼!”文清幽幽叹气:“心里纠结时想知道为什么,真的知道了,我又很难过。”老师太亲切的看着文清:“佛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愿施主释然,不要再放在心上。”文清点点头。 告辞而出,站在高高的山门,望着已然蓬勃而出的朝阳,文清真有恍若隔世的感觉。回望相送的师徒三人,文清鼓起勇气,问出了自己心中的最后一惑:“师太,在错的时间,碰到对的人,该咋办?”师太微一沉吟,轻声说道:“和有情人,做心中事,别问是劫是缘。”文清双手合十,又一鞠躬,转身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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