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锦绣摸着手上的这把焦尾琴，显得有些爱不释手。 不愧是古琴，经过岁月的沉淀，弹起来连音色都跟普通的琴不一样，显得更加的清脆，也更加的空灵动听。 朱锦绣都有些舍不得将它送给那个脾气怪异的永嘉长公主了。 一旁的赵管事笑着跟她和林氏道：“……那位张公子听到我们告诉他这是蔡邕所制的焦尾琴时，还有些不相信，一直问我们会不会是弄错了，说这把古琴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不少人见过，都没认出它是焦尾琴。” 林氏笑着道：“普通的人没见过世面，哪里认得焦尾琴，就是我，若不是年轻的时候好琴，翻过一些古籍，也未必能一眼认出这是焦尾琴来。” 赵管事连称道是，又将林氏的见识夸了一番，接着道：“那张公子原本只打算以五百两的价格卖出去的，既然是焦尾古琴，自然不止这个价。我让他开个价，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我们都是愿意出这个银子的。那书生倒是不贪心，说既然是焦尾琴，也已经有人认出来了，留在他这样的人家，反倒是容易惹来杀身之祸，倒是只有咱们这样的人家才能护得住这琴。又说他还是按照原来说的五百两的价格卖给咱们，只是他有一事相求，想让咱们侯爷出一封荐信，推荐他入国子监念书。只是这种事我不好答应，便说我要回来问过老夫人和侯爷回他。他这个人倒是好说话，说不管成于不成，这琴的价格都不会变，还让我将这琴带回来了。” 林氏笑了道：“他倒是聪明。” 这种十年寒窗的读书人求的就是科举入仕，他就算现在开口一万两二万两，银子也有用完的一天，反倒不如求以后能够高中入仕，若能做了官，多少银子赚不回来。 贫寒子弟很难进得了国子监读书，能进得了国子监的也大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的子弟，但在国子监读书，确实有比在普通的书院念书而没有的好处。一个能在里面积攒人脉不说，二来国子监里的老师或国子监祭酒，很可能就是以后科举参与出题的人，跟着他们学，自然更能掌握科举的要点。 另外一个，还可以利用这把琴跟武安侯府攀上交情，以后自然是受用无穷，自比仅是用这把琴换笔银子的好处要大。 林氏道：“一封荐信也不是难事，我会跟你们侯爷说。至于这琴的银子，咱们也不能太亏着了人家。你去账房再领一千两银子，给那位张公子送去，再跟他说，若他什么时候有空，就来府里坐坐。” 赵管事道了是，然后出去了。 朱锦绣抱着琴，对林氏道：“焦尾琴送给永嘉长公主，可真便宜她了。祖母也很喜欢这把琴吧，我也很喜欢呢。” 若不是为了阻止杜如鸾的前路，她是绝对舍不得把这把琴送给永嘉长公主的。 林氏含笑道：“有得必有失，永嘉长公主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咱们家交好她有好处。” 武安侯府处在这个位置，眼红的人不会少。武安侯府哪天若被人弹劾，自辩十句，可能都顶不过永嘉长公主一句。不然为什么说天子身边的奴才，说话都比宰相管用呢。 朱锦绣瞥了瞥嘴。 林氏摸了摸朱锦绣手里的焦尾琴，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迷恋。 她又对朱锦绣道：“用这把琴弹首曲子给祖母听。” 林氏爱琴，朱锦绣自小跟着林氏耳濡目染，对弹琴自然也有几分造诣。 她道了声好，然后让人搬了琴桌来，先洗手焚香，然后手放在琴弦上，轻挑慢捻开始弹起来。 她弹的是一首《梅花三弄》，林氏闭着眼睛，跟着节奏轻轻的摇晃着脑袋欣赏起来。 这边阿昌回到了永昌伯府，走进杜如鸾的院子，跟她说起焦尾琴已经被人买走之事。 杜如鸾听着将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放到了桌子上，脸上不喜的问道：“被谁买走了？” 阿昌回答她道：“那位张书生不肯说，只说是一位爱琴之人。” 杜如鸾皱起了眉头，焦尾琴失传多年，明明没有人知道它在那位张书生手上，她也是追寻了多时才找到的。 阿昌道：“小姐，我再去找那位张书生打听打听。” 杜如鸾道：“来不及了，永嘉长公主的生辰就在后天。就算问到了，我们找买下这把琴的人谈判再买下这把琴也需要时间，何况我们手上的银子不多。” 她之前为了开铺子已经放了太多银子下去，原本以为这些古代人看见她用现代的配方制出来的化妆品和护肤品，一定会喜欢上并趋之若鹜，结果她太想当然了，几个铺子根本是处于亏本的状态。 若不是因为如此，她也不会想着压低那书生的价格。原本想着他急着要用银子，她只要不表现得太急，对那把琴也不是势在必得的样子，很可能最后只需要四百两银子甚至不需要四百两银子就能买下那把琴。反正也没人知道那书生手里的是焦尾琴。 结果又像是上次昌平县的山那样，被人捷足先登了一步。 杜如鸾有些头痛，她感觉自从回京以来，好像诸事都有些不顺。 杜如鸾道：“我们必须做两手准备，既要继续打听是谁买走了焦尾琴，但也要准备其他的可以替代的礼物。” 杜如鸾脑袋里已经翻过了几样可以送出的礼物，但是每一样却没有焦尾琴来得合适，以及能得永嘉长公主的欢心。 到了永嘉长公主生辰的那一日，一大早，朱锦绣便穿了一身新的襦裙，精心打扮了一番，然后坐上马车，与林氏和周氏一起去了永嘉长公主府。 永嘉长公主府位于皇宫的西侧，与皇城根就只隔着一条街，说是紧挨着皇城也不为过。其占地极大，因其得宠，经过几次扩建，她的府邸倒比一般的亲王府邸还大。 朱锦绣等人到的时候，可以看到永嘉长公主焕然一新，连梁上的牌匾都被人擦拭得油光发亮。 门口站着几个迎宾的内侍，见到朱锦绣等人进来，内侍恭恭敬敬的弯腰笑着道了一声：“武安侯太夫人、侯夫人，三小姐。” 周氏笑着道：“几位公公辛苦。” 内侍则道：“不敢。” 然后便招呼侍女过来将她们领了进去。 到了开宴的花厅，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有几位夫人正围在永嘉长公主身边，笑盈盈的奉承着什么。 永嘉长公主端着茶抿着水，脸上淡淡的，并不因她们的奉承而高兴，倒有些不耐烦。 朱锦绣跟着林氏和周氏上前，屈膝给永嘉长公主行礼，道：“臣妇/臣女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永嘉长公主放下手里的茶碗，对她们倒还算客气，道：“免礼。” 林氏又笑着道：“今日是长公主殿下生辰，臣妇祝长公主贵体安康，千秋万寿。”说着指了指灵鸢手里抱着的琴匣，又笑道：“此是献给殿下的贺礼，小小意思，还请长公主殿下不要嫌弃。” 自有永嘉长公主身边的侍女将匣子接了过来，捧过去打开盖子展示给她看。 永嘉长公主原本以为武安侯府送的又是一些珠宝珍玩，正显得百无聊赖，不以为意。结果在侍女打开匣子的时候，从匣子里面透出来的光，却将她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当她看到琴的一角，她连忙从榻上坐直起了身来，对侍女道：“你走前一点，让本宫好好看看。” 侍女依言走近了几步，将匣子捧到了永嘉长公主跟前。 永嘉长公主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伸手放在琴弦和琴的边沿摸了一摸，又试了一下音，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的转头望着林氏道：“这是，这是……” 林氏含笑点了点头，道：“这真是当年蔡邕所制的焦尾琴。” 永嘉长公主喃喃的：“焦尾琴，焦尾琴……”手越发在琴上摸着，几乎不舍得离开，眼睛里全都是炽热的光亮。 朱锦绣趁机扫了花厅一眼，并没有看到杜如鸾。她相信杜如鸾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然会来的，此时不在花厅，可见是还没来。 朱锦绣有些隐隐的兴奋，前世她给永嘉长公主送了这把焦尾琴，那这一世，她会给永嘉长公主送来什么呢。 林氏见永嘉长公主果真极喜欢这把焦尾琴，适时的把朱锦绣推到了前面，浅笑道：“这把焦尾琴原是臣妇这孙女前几天偶然所得，她本也是爱琴之人。后来听说长公主殿下也是爱琴之人，倒主动将这把焦尾琴献了出来，说要将它作为长公主殿下的生辰礼。” 永嘉长公主听着果然很高兴，对朱家人的态度也和蔼了许多，嘴角含着笑意，对朱锦绣招了招手，道：“过来，到本宫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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