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年在历史上是个重大的年份，中美在这年建交了，越战开始了，伊朗发生了伊/斯/兰革命，□□大领导应美国总统卡特之邀对鹰国进行国事访问，国内正式开始讨论计划生意作为基本国策…… 不过这一切与小老百姓们的生活都无关紧要，大伙还是忙着抓生产、挣工分，养家糊口，好好地生活下去。此时文/革已经结束了几年，社会上的保守风气开始有所动摇，但是动摇的却不多，历史和人们的思维，惯性都是巨大的，一时半会恐怕还是难有大的变化。 但是世界上从来不缺有眼光和远见的人，愿意冒险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秦进和唐蜜就属于第一批吃螃蟹的人，而且还吃得满嘴流油。 去年整个冬天，两人的温室菜前前后后也挣了不少，除掉成本，两人挣了接近两千块。这个数目不少了，要知道两人只是每个周末才去卖一次菜，不比暑假的时候天天去卖菜。两人听取了顾斯年的建议，挣钱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学习的事情，平日里在家照看温室时也不忘了看看书，没丢掉一个学生最大的本分。 两人的学习成绩虽不是顶尖的，但是也没挂过科，这学期唐蜜还得了个三等奖学金。唐蜜也没什么高要求，就是顺利毕业，然后在京城找个教书的工作，因为教师的假期多，有寒暑假，这样她能继续她的卖菜事业，等积累资金后，在改革开放的日子里，做点小生意，提前买点铺面和房产，也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不过秦进显然不满足于此，自打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以来，国家对内改革、对外开放的政策，让他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现在农村开始全面推行“分田到户，自负盈亏”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他认为国家经济将会有重大的改革，而机会就从这里来。 顾斯年向来嗅觉敏锐，家里又有老爷子在，秦进便喜欢与他商讨事情，有什么拿不住主意的事情也愿意听从他的意见。顾斯年这个开挂的自然知道未来的发展趋势，给了好基友不少建设性的建议。 吃了定心丸的秦进沉下心来，与唐蜜一起好好卖菜、好好读书，安心等待机会的到来。 夏曦这次年后回京城，与顾斯年又搬运了一部分财宝回来，两人不动声色的变卖了一点金银，又购入了一些四合院和学区房，低调的成了大房主。 七月时，中央正式批准粤省和闽省可在对外经济活动中实行特殊侦测、灵活措施，迈开了改革开放的历史性脚步。一时间嗅觉敏锐的人们开始偷偷摸摸的行动起来，走街串巷的小商贩开始多起来，尤其是一些沿海地区，开始了鸡毛换糖的原始资本的积累。 与此同时，沿海第一批经济特区开始建立，深市、珠市、厦市、汕市四大特区应运而生。国家开始招商引资，建立工业园，一些胆大的人开始南下淘金。 夏曦对金钱的欲望并不强烈，要说起钱财，现在的她已经是家财万贯，她不用像唐蜜那样辛苦的积攒原始资金，只要默默等着机会到来，然后顺势出手捞一把，就能赚到普通人八百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财。 当一个人物质上丰富后，追求的便是精神上的东西，她现在考虑的是自己将来能不能为社会做点微不足道的贡献？譬如关心弱势群体，建立慈善机构之类的。她现在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蓝图，不过现在时机还未到，她还得按部就班的学习。 再说了，现在京大的学习也很紧张，她没有太多精力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因为国家决定改开，既然要与外国打交道，外语就重要起来。当今世界的第一流通语言自然是英语，作为外语系的学生，现在可都是各单位紧盯着的重要战略人才。 要说外语名气最大的，当然得属京城外语学院这样的专门外语培养机构，但是京大、青大这两所全国排名前二的大学的外语系也是不可小觑的。 这不，教育部为了提升学校学生的外语专业水平，联合外交部等相关机构，在京城举行了一场高校外语能力大练兵，各大院校推选优秀学子参加这次比赛，不局限于外语专业，先要经过笔试初试，选拔出100名外语优秀的学子，然后再经过二试和三试，选出进入决赛的前二十名，最后通过面试和演讲，选出优胜者。 优胜者可以获得证书和奖金，最重要的是可以获得在外交部实习的机会。 这消息一出来，各大高校的外语系都沸腾了，外交部实习？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实习期间表现好的话，说不定毕业后就能直接被外交部正式录用，就算最后没有进外交部，可有了在外交部实习过的经历，哪个单位不高看一眼，抢着要啊？ 总之，这里面的利益得失，大家都看得清楚。 京大外语系得了10个名额，这次选的学生第一外语要求是英语，二外则是俄语、法语、西班牙语、等世界较为流行的语言为优先选择。 作为外语系长期第一名的夏曦不出意外的获得了一个名额，外语系人那么多，区区十个名额实在是僧多粥少，竞争十分激烈，一时间也闹出了不少不和谐的事情。 202寝室作为学霸寝室，实力也是不可小觑的，经过激烈的角逐，寝室里还有两位同学拿到了名额，一个是本地人的柳眉，她二外是俄语，据说奶奶是俄罗斯留过学的，打小就学俄语。另一个是海市的丁慧，她二外是西班牙语，家里也有长辈曾留过学的，也是家学渊源。 晚上回到宅子里，顾斯年特意下厨做了一桌子菜为她庆祝，夏曦想想，跑到房间将之前在外贸商店买的一瓶葡萄酒拿了出来，紫红色的葡萄酒慢慢在高脚玻璃杯里旋转，暧昧的气氛油然而生。 “祝你顺利入选，曦曦。”顾斯年举起酒杯，轻轻在她酒杯壁上一碰，“砰~”玻璃敲出清脆的声音。 夏曦笑吟吟的歪着头，“谢谢！” 夏曦甚少像这样笑得甜美而温柔，对面的顾斯年不免有些看呆了，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顾斯年几乎是就着这样的秀色而餐，至于嘴里吃点东西是什么味道，反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灯光下那双美丽的眼睛，真担当得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虽然气氛很好，但是两人还是十分守礼，在这个保守的时期，婚前行为绝对是对女方的伤害和不尊重，两人未成婚前，都不会踏出这一步，这是两人的默契。 庆祝过后，夏曦第二天到学校便得到了二试的消息，二试是笔试加听力，考试的地点在外国语学院，时间就在三天后。夏曦这三天没有再回家，老实的待在学校图书馆看书，为即将到来的考试做准备。 考试这天，学校用车将本校的十名同学送到了外院的大门口，门口有引路的外院学生，夏曦她们一路无阻的到达了考试地点，外院综合大楼一楼。考试是在一个大教室里，京大的十位同学都被分开了，插在其他高校的学生中。 夏曦按照墙上贴的考试座位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的位置再进门第三排的第二个座位，位置相当靠前。课桌的右上角贴了张纸，上面有自己的考试编号和身份信息。 教室很快便坐满了，夏曦看了下手表，才九点十分，离考试开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看来大伙都怕迟到，所以提前来了。 夏曦四周环顾了一下，教室里大概有五十人，女生占大半，男生只占小半。年龄大多在20多岁，没有特别老的人。现在教室里也没有老师看管，在坐的学生们却都很安静，静静地等着考试时开始。 偶有说话的人，声音也压制的很低，大概也是身边的人都是外校的，不熟悉的缘故。 夏曦四周的人都不认识，也没有去结交新朋友的欲望，把考要用的钢笔和墨水检查一遍后，便趴在课桌上闭目养神。 等到考试铃声响起，两个面色严肃的老师胳膊底下夹着一个大文件袋进入了教室，其中一位还提着一个大块头收音机。两位老师按例宣讲了考试时间和考试纪律，又再三说明了作弊的后果，这才开始分发试卷。 试卷难得是铅印的，纸张也比平时学校的油印卷子纸张强不少，前面30分题目是英语听力题，监考老师看了看手表，“离听力时间还有十五分钟，请同学们先将听力题目看一遍，更有利于做题。” 夏曦仔细填好考号和姓名等信息后，这才看起题目来，听力题一共十道题，稍微有点难度，还设立了不少陷阱。不一会，时间到了，监考老师将一个密封的纸袋子拆开，拿出里面的磁带放进收音机里面，按下了播放键，过了几面，收音机喇叭里面传出英语来…… 夏曦这时候有点小庆幸，亏得自己坐在靠前的位置，现在的教室没有广播，收音机的声音传到后边是会变小的，如果耳朵不好使，是有可能听不太清楚的。 听力考试只放两遍，老师放过一遍后，又将磁带倒过来，再放了一遍。放过听力后，监考老师便把收音机和磁带都交给了前来收东西的教职人员，两个监考老师开始分区域在教室里巡视，严查作弊行为。 英语考试整整考了两个小时，考完后，大家还不能回去，监考老师给教室里的学生们发了本校的饭票和菜票，让本校的学生带领大家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后到图书馆休息两小时，下午两点半进行二外的笔试，时间也是两小时。 夏曦找着了京大的大部队，十个人聚齐后去了外语学院的食堂。 吃完饭后，大伙去了图书馆休息，阅览室的座位很宽大，大伙就躺在位子上午休。到了两点的时候，有外院的老师来叫大伙起来，带领大家去考场。 下午的的考试，大伙按照二外的不同语种分到了不同的教室里考试，夏曦看了下墙上贴的考试排位表，大大小小的语种有十多个，除了主流的法语、俄语、西班牙语等等外，还有稍微不那么主流的语种，譬如：老挝语、塞尔维亚语之类的。 因为是按语种分的考场，大语种的考场人就多些，譬如夏曦所在的法语考场，人数就达到了二十多个，比较冷门的语种，譬如老挝语，一个考场里才一个人。 二外的考试形式和一外差不多，整个卷面分为听力和笔试，考试时间为两个小时。夏曦考试完出来，已经是傍晚，漫天的晚霞映衬着绿绿葱葱的校园，煞是好看。 从西班牙语考场出来的丁慧高兴的叫住夏曦，“夏曦！你考完了？考得怎么样？” 夏曦吁了口气，“总算是考完了，马马虎虎吧，你呢？” “还行，就是听力部分有一题没听太清楚，估计得扣不少分，唉，算啦，反正都考完了，再说也没有意义了。”她指着前方的车子，“快看，那是咱们学校的校车！咱们快走吧！回去还能赶上晚饭呢！” 两人赶到校车一看，就差他们两人了，于是赶紧找位置坐好。京大的带队老师一看人齐了，让司机关上车门，开车了。 路上，车里的人不免谈起今天的考试，夏曦作为京大的头号种子选手，自然少不了被盘问一番，和大家对一对英语考试的答案，等到达学校时，夏曦觉得口干舌燥得不行。 一下车，她就看见了旁边等候的顾斯年，他如一颗挺拔的劲松一样，站立在那里，眼神柔和的看着她。 夏曦在老师和同学们的起哄声中走向顾斯年，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怎么在这里？” 顾斯年笑着递过水壶，“我在等你回来，怎么样？口渴不渴？饿了吧？今天食堂有糖醋排骨和 清蒸鱼，还不错，你回寝室拿碗下来，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夏曦先喝了几口水，感觉喉咙舒服多了，才笑着回答，“还好你带了水壶，渴死我了！” 两人并排往寝室方向走，边走边说话，谈论起关于今天的考试。 “……大概等两天就会出成绩，若果这次能过，就要准备面试的事情了，听说是外交部的人亲自面试……” “……没关系，尽力就好，你才大二，还有的是机会……我听说这样的考试每年都会有一次，现在百废待兴，差的就是人才……” 吃完饭，两人分别回了自己寝室，夏曦一回到202，就看见杨二丫十分高兴的在给寝室里的人分发雪糕。 这可真是难得！她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夏曦疑惑的看向其他室友们。 见她回来，李红梅高兴的喊道，“快来，夏曦！杨二丫的诗稿出版了！她今天请我们吃雪糕呢！” 夏曦这才发现杨二丫的书桌上有几本新书，封面上写着“远方的家”新体诗，作者杨二丫。杨二丫见她回来了，将放在杯子里的最后一只雪糕递给她，“给，我请你吃！” 夏曦忙接过来，“谢谢！恭喜你啊！” 于是一寝室女孩子开始吃雪糕，边吃边聊。 “二丫，你可真了不起啊！都出诗集了！大诗人啊！”王菊赞叹道，眼里慢慢的羡慕。她也是中文系的，因为结婚早，心里惦记的都是孩子和家庭，对写诗确实没啥天赋。 这时候的文艺青年还是很受世人追捧的，能写诗的诗人就更受人尊重了。可以说，这个时期是诗人最后的辉煌时期，等到几十年后的商业社会发展起来，整个社会都向钱看，诗人和文艺青年几乎成了略带贬义的词语，社会地位也一落千丈，成为不得意者、酸腐文人的标签。 现在整个寝室的人都对杨二丫投以钦佩的眼神，出诗集是多么光荣、了不起的事情啊！ 杨二丫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吱吱呜呜道，“我，我找出版社拿了七本来，给你们每人送一本。”说着将诗集分发给室友们。 大家都迫不及待的翻阅起来，夏曦也认真的看了看，这是一本描述作者的故乡之情的诗集，朴实的字里行间充盈着真实饱满的情感，刻画了作者心中那个古老又落后，美丽又贫瘠的故乡，抒发了她对故乡的热爱之情。 当场便有同学朗诵起来，“故乡的云，作者：杨二丫……（请读者自行想象）” 一首诗念完，大家都拍手说好，杨二丫也脸色红红的，脸上满是隐藏不住的骄傲。 杨二丫这次诗集出版，第一次一共印刷了五千本，在新华书店里卖，没想到反响还不错，很快便销售一空，甚至还有读者写信到出版社给作者杨二丫。 后来出版社又加印了第二批一万本，也卖得不错，杨二丫两次的版费加在一起，一共得了两千多块钱。这可是一笔巨款，尤其对杨二丫来说。 不过经过深思熟虑后，杨二丫并没有将这笔钱给家里，而是在杨母的建议下，将钱存入了银行吃利息，而且这个出版费也只告诉了家里的杨母，并未告诉其他人。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明智的举动，后来杨二丫毕业后，便是靠着这笔钱在京城安定下来，也是靠这笔钱将病重的杨母接到京城来治病，挽救了母亲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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