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宅到了夜里四处静悄悄的,加上夜里风凉,一丝一丝的清冷直往赵跃的心底钻,她忍不住抖了三抖。 没了姚析琴,赵政也不再装模作样,衣服穿的单薄,整个人也是冷的,“若要让姑姑助我出赵宫,小赵必须饮酒,只是没想到小赵会饮那么多。” 赵跃心中生气,想她为了赵政端茶倒水,做了这么多事,到头来说弃了便弃了,“可公孙明明知道我不能饮,为何不阻止?哪怕事先知会一下,装病什么的,我也....” 赵政面上依旧没什么情绪,跪坐在赵跃榻侧,骨节分明的指自宽大的衣袖中渐渐探出来,而后放在赵跃被子上,掩被的动作极其柔和,“机会稍纵即逝,我不能冒险。” 所以就拿她的命冒险?好吧,是她高看了自己的价值,原先那些暗子做的事样样比她多,到最后一样也只是死路一条。在赵政眼中,她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宫女罢了,能告诉她是如何被算计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她还抱怨个啥? 赵跃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不敢吱声,默默想着怎么逃过这一劫。 赵政垂眸,睫毛盖住他此刻的情绪,自顾自地将被子拉至她的脖子间,然后抬眼瞧住她的眼,缓缓道,“你可知道...赵国人人都想我与阿母死了?” 赵跃静静听他说完,瞧着他渐渐的靠近,目中眸子逐渐沉在黑暗里,他生的正气,总是让人觉得不该会做那些黑暗中的事。然而正是那种魔力,让猎物沉浸在幻想之中,然后慢慢侵蚀他们心中最后的防线,即便是因为他死了,也无怨。 “倒是你...还真是赵丫本性,以后莫要与我装了,与我说失忆,说自己叫赵跃,都是骗我的...是不是?你还是赵丫,我该说你还是嬴瑾!” 世界上最难的事是什么?那就是让赵政去信一个人,而他那模样分明是一直怀疑她的。赵政目中含着的失望渐渐转成凶光,双手隔着宽大的衣袖一下子压在赵跃身上的被子上,迅速收紧力道。 赵跃想说的话就卡在她的喉咙里,一点辩驳也没有,她脑中闪现自己脖子里的手指印,心中危机感升起,那个指印绝不是打架造成的,这赵政早就想杀她了。或者说...真正的嬴瑾已经被他杀了,是她赵跃自己悲催要死不活的在嬴瑾身上活过来。 赵跃如梦初醒,吓得赶紧撒开爪子使劲拍打和撕扯他的手臂,只闻斯拉一声,赵政的袖子被扯了下来,白花花的手臂上一排清晰可见的小口牙印显露无疑。 那牙印很小,一看就是小孩子咬的,赵跃来不及想是什么缘故,只觉得受了启发:咬?对哦!就是咬! 虽然她现在力气尚不足,但是曾经学的防身术技巧还记得,在这种搏命的时刻,她只好拿出看家的本领了。赵跃趁着赵政因袖子撕裂的愣神间,迅速伸出小腿一勾,他的重心不稳,手里的力道一下子松懈。趁着这一丝机会,赵跃使足了力气钻出被子,双手双脚力气全开,顺势翻身,一下子趴在赵政身上,在他未反应过来之前,按着他的双手对着他一阵乱咬。 从胳膊到锁骨,再到脖子,他护这处她就咬那处,咬了大概不下十来下在他身上,最后他护得太紧,她就闭着眼往上爬,再寻地方咬。 最终只闻他闷哼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赵跃察觉触感不大对,睁开眼又咬一口,才惊觉是自己用力过猛,一嘴巴啃到了赵政的唇口,一丝血色渗透出来。 那嘴巴虽然很坏很刁钻,却软软的,赵跃见他发愣大块人心,也没想起来自己做的过分了,伸出小舌头有滋有味地在他润泽的珠唇之上舔了一口,那味道还掺着一点血味儿。 赵政睁大眼睛忘了防备,任她胡作非为,待反应过来时,发觉赵跃还杵在那处想伸舌头再舔一口,惊得一巴掌拍过去,“放肆!” 赵跃骑在他身上脑袋一阵发蒙,终于想起来刚刚自己做了什么后,捂着火辣辣的小脸:她已经失了先机,要杀要刮只能听天由命了。 赵跃心中盘算了一番,反正该打的该啃的该亲的都做过了,就是死了也讨回来一些,可一想到自己这么死了,岂不是窝囊? 赵跃咬咬牙,勉力去争取活路,“你怎么老是看我不顺眼?我就是一个小丫头,能怎么你?能不能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 赵政闭了眼侧过脸去,手中暗自抓紧身下的褥子,气息有些不稳,“下去!” 赵跃察觉他的不适,稍稍动了动腿,终于发觉自己好像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秒就怂了,立马乖乖爬下来,跪坐在一侧看着他在那处痛苦,默不做声... 赵政额间微微出着汗,似乎在忍耐着什么,瞧着收了爪子的赵跃正小心翼翼地跪坐在一侧戒备地对着他。 他闭了闭眼,虽然迟疑,还是唤了声,“小赵...” 赵跃起身,本能地退了一步,全身呈现随时备战的状态,“你又想做什么?” “过来!”赵政的冷意退了许多,目中变得柔和,甚至开始有点商量的意味,“扶我起来...” 赵跃赤足站在地上,小脚迈了一步,又生生退三步,然后果断转身摸上房门准备开溜。 “小赵...”赵政也不与她废话了,急急唤着她,“小赵先前做的事,我就当从未发生过。但若是此刻弃了我,来日...我会让小赵死无...” 赵跃恨得牙痒痒,认命地跑回来,小脚丫一脚踩回榻上,然后蹲下去准备扶他之时,突然脑中觉得有些不对,果断又折回去,“公孙又再骗小赵,小赵才不会上当!你就躺着吧,还是躺着更好受!” 赵政的唇上虽然已经破了,此刻却已经没了血色,赵跃远远地观察着他,不敢轻易靠过去。受了那种伤应该会比较痛,赵跃真担心他从此一蹶不振,二十四个儿子十个闺女尽数化为泡影,然后她就成了千古罪人,咳! 赵政闭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赵跃已经与他破罐子破摔了,她找出一根棍子拿在手中,若是他反悔或者又抽风杀她,她就一棍子敲晕他。 赵跃握着棍子戒备了半晌,也不见赵政有什么动静,不会是受伤太重不行了吧? 赵跃伸出小脚勾了勾他身底下的褥子,试探性地问了句,“公孙要不要小赵给您揉揉?” “我只再信你这一次,若是有下次,小赵连说话的机会也不会有。”赵政突然睁眼,目光锁住她手中的棍子,吓得赵跃没拿住棍子直接砸在自己的脚上。 赵跃捂着自己砸红了的小脚,瞧着他理直气壮地抢了她的被子盖住,也不知伤缓解了没有,直接闭了眼不再说话。 赵跃看他大约是真的受伤了,便放下戒心挪过去扶正他的身子。 。。。。。 这件事...导致的后果就是,某赵政越来越难伺候,越来越矫情,越来越... 好吧,是他身上多处已经被咬破,特别是脖子和唇口那处,都渗出了血迹。姚析琴早上回屋瞧见一地狼藉,再发觉赵政少了一个袖子,身上还有伤,以为赵丫又在欺负赵政,便一下子拍醒了赵跃,数落了她一万个不是,罚她不准这个又不准那个,只准好好听公孙的话。 赵政假模假样的说不碍事,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任自己的姑姑包扎好后,转过脸来记仇记得比谁都清楚。 姚析琴前脚刚走,后脚就对着赵跃威逼利诱。赵跃哼哼两声甩脸不去理他,某赵政直接毫不犹豫地掐了自己的手背,一掐就是一块紫,然后皱眉,摇身一变就是一脸的委屈。 赵跃睁大眼睛,这不是某些剧的...争宠桥段么? 不是吧?要不要这么戏精? 赵跃哀叹一声,终于跪伏在他宽大的衣摆下,以后再也不知反抗为何物,没办法,比不过他... 赵政命赵跃趁着姚析琴出门买东西时将她们家,没错就是“赵跃”家前头池子里碍眼的荷花全拔了。 说什么荷花都快开败了,送它们一程,哎呀呀,他是客人没有处置权,然后末了再带着一句:“我是小赵的少主,一日少主,终身少主,所以...若敢违抗,死罪!” 去他大爷的客人,去他大爷的少主! 那日的真相并不是赵丫阿母所见到的那样,某赵政明明没那么大的事,缓缓就该过去的事却装成重伤让赵跃扶他起来,结果一扶他起来,赵跃自己的胸口就被硬戳戳地点了一下。然后莫名其妙的一整夜不能动弹,要知道她临睡前喝了一大碗汤药啊,憋了一夜的尿,苦不堪言,整得她以后再也不敢与他说个不字。 赵跃咽了咽口水,看着这个池子有点大,漂在池子里,心里有点发虚,“公孙,这莲...果子都结了,拔了明年就没了。” 赵政悠闲地跪坐在旁侧的小凉亭里喝茶,初秋的气息染得他不再冷清,反倒变得有些懒散,面上含着难得的笑意,“小赵明年还在此处做什么?” 赵跃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听他说话,“公孙是不是真的要回大秦了?” 走吧走吧,一走,她就趁乱甩了他。 赵政似乎已经察觉她的花花肠子,“先练练手艺,等回了大秦,秦宫那处池子里的也归小赵管,到时一并拔了。” 赵跃坐在小船里凌乱,“还要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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