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到陈佳宇和方晰文肩并肩说说笑笑地走过来,何雁怡不觉眯起了眼睛,眉头微微皱起…… 方晰文,是她亲自挑选的接班人。 怀孕之后,她不得已要从万明总裁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退下来,她在自己一手搭起来的总裁办班底里反复筛选: 人不能太笨——能力差的干不了; 还得是女的——陈明潮认定了女人更安全更忠心耿耿; 又不能是太招摇、太有野心的女人——总不能给自己埋个□□吧; 更不能贪心——容易被人收买,出卖自己…… 如此知行合一、德才兼备的苛严要求下,低调朴素的方晰文最后终于入了她的法眼。 毕业于名校建筑专业的方晰文,是何雁怡亲自招进来的大学毕业生,万明实业也是她的第一份工作,这意味是何雁怡手把手地将她从职场小白培养成了一个干练的女秘书。 招她进公司的时候,何雁怡曾经详细了解过方晰文的家世背景:她家境普通,做中学教师的母亲经常卧病在床,家里的经济条件非常一般,甚至有些拮据。 她非常能够理解,在这样的家庭里,女儿终于毕业谋生,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意味着家里有了新的经济支柱,于己于家都是一件幸事。此时提拔她,只当是做了一件善事,关键时刻助人一臂之力吧! 目标选定之后,何雁怡可没敢明说,而是有意识地选择了几次机会,让方晰文在陈明潮面前出了一点小风头,最后让大老板自己注意到了这个“隐形人”一般的年轻女孩。 钦定了这人选,陈明潮觉得唯一的遗憾,就是方晰文的外形实在太朴素了!在睿州这么热的地方,她夏天连裙子都很少穿,似乎总是一件素净的衬衣。人其实长得不算差,五官秀气,只是四季素面,连走路都习惯了低着头,轻手轻脚的。 何雁怡心想,不是这个缺点我还不要呢。 她劝陈明潮:“小方外形不算出众,但是专业背景好,做事又细心又负责,这样的人才可靠!” 这一点,陈明潮也无话可说。 所幸这姑娘十分争气,虽然行事低调,但是细致周到。何雁怡从公司事务中抽身三年多以来,总裁办的各项业务算是不动声色地平稳过渡了。 如果说何雁怡在的总裁办,就像公司一张闪亮的名片,那么,方晰文更像一根隐形的拐杖,用的时候不觉得,一离开还真寸步难行。 陈明潮越来越习惯被她滴水不漏地照料着,纵是千头万绪也总是从容不迫。 受益的还有何雁怡,脱手公司业务三年多,依然能够对公司内部事务了若指掌,同时又不露任何痕迹。 眼看着自己平素如修女一般的心腹干将竟然与陈家二少爷走得这么近,方晰文虽然还是平时那副低头无声的模样,可陈佳宇在一旁有说有笑,还不时扭头去看她,显得十分开心的样子,何雁怡不由得眉头轻锁。 方晰文浑然不觉,走过来便道:“怡姐,你升头等舱了!” 刚才不是说的公务舱没有了吗?怎么现在反而能升头等舱了?何雁怡十分惊讶。 待对方解释了原委,何雁怡恍然大悟:“原来是佳宇牺牲了自己的座位才帮我换来的,佳宇,这样太委屈你了吧?” “没事啊,我让她换了两个经济舱第一排的座位,很宽敞的。”陈佳宇大大咧咧地说。 何雁怡一直以为陈佳宇是个“豌豆公子”,没想到他还有如此体贴大度的一面。 一番折腾下来,转眼便到了登机的时间。 有了两个年轻人相伴,何雁怡处处甩手,十分轻松。但是,当飞机滑行起飞的时候,就算在宽敞的头等舱座位上,她仍是一把没忍住,呕了出来。幸亏她心里有数,早有准备,早就把呕吐袋捏在手上,总算不至于太过狼狈。 飞机平飞之后,她仍然一身冷汗,双目紧闭,在座位上半天不能动弹。 “你,还好吧?” 一个悦耳的女声在她耳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何雁怡勉强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一阵阵晕眩的感觉依然让她眼前发黑。 朦胧中,听见那个悦耳的女声唤来了空乘,一会儿,毛巾、热水……相继奉上。最后,方晰文也被叫到了旁边…… 待何雁怡重新睁开眼睛,首先印入眼帘的是方晰文焦急的面孔。 她静静地评估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头脑清醒,晕眩的感觉已经过去,虽然还有一点恶心,但是已经可控,看来休息一下即可。 于是,她冷静地对方晰文说:“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会让她们叫你的。” 毕竟,经济舱的客人不方便在头等舱久留。 看见方晰文仍是放心不下的样子,何雁怡微微一笑,悄声道:“放心,这么一闹腾,下次我叫你,空姐肯定跑得很快。” 看见方晰文终于离开,何雁怡也闭上眼睛,决定养养神。 “你现在好一点了吧?刚才看你的样子,还真吓了我一跳。”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旁边说到。 何雁怡马上想起来,刚才似乎就是这个声音及时叫来了空姐。她循声一看,邻座一位中年妇人正冲着自己亲切地微笑着。 那是一张保养极好的面孔,皮肤白皙细腻,精致地化着淡妆。虽然谈不上绝色美女,但是举止从容娴静,笑容亲切,完全一副大家闺秀的气质。她的脸颊略略有些松弛,看得出来一些岁月的痕迹,但在主人精心的修饰下,仍然让人猜不透其真实年龄。 “哎,不好意思,刚才还多亏了您,多谢您的照顾!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何雁怡急忙致谢。 “我看这趟飞机还算平稳,你怎么反应这么大?是不是平时就有晕机的毛病?”气质美女关心地问。 “其实也不是……”何雁怡犹豫了一下,觉得旅途偶遇,说也无妨,便坦率道,“我……已经三个多月了,可能还是小有反应……” 看她的手不自觉地护上了腹部,对方立时反应过来:“这样啊——难怪刚才你的助理那么紧张!” “本来有人跟我一起的,结果换机票的时候被他们折腾了一下。”何雁怡讲了刚才在贵宾厅的一番际遇。 气质美人闻言皱起了眉头:“想不到,他们还有这么些手段!如今这些人,为官不正,处处贪图个人享受、吃拿卡要,把自己凌驾于百姓之上,真是坏了党的名声!” 看她一副名牌伴身坐头等舱的架式,说出来的话却如此愤世嫉俗,何雁怡被这反差逗乐了,打趣道:“看您的样子,我还以为是资产阶级代言人,却没想到一开口竟像个□□的老干部。” 对方一听,先是一愣,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的?你能听出老干部的味道来?看来,我真是受了太多党国教育,洗脑洗得深入骨髓了,喝多少洋墨水也不管用!” 何雁怡却是一副老油条的口气:“唉,我们这做草民的,早就习惯了!在企业里混,每天最重要的就是要伺候好这种人。人家松一松手,我们的利润就有了。人家照章办事,我们就一年白忙活。人家若是刁难一下,我们就是生不如死啊!” 对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明白的!” 说话间,她已经开始老练地换鞋松衣,调适座位,让自己在长途旅程中更加舒服。 何雁怡看见心中一动,试探道:“您这架式,看来也是经常做空中飞人的吧?” “可不!去年我就飞了120多趟!” “平均每三天就要飞一次啊!”何雁怡感叹道,“看不出来,您这么养尊处优的样子,干活这么拼呢!” “你不也是?刚怀孕还这么跨洲飞行,也够搏的!我猜,是自己当老板的吧?” 何雁怡苦笑:“自己当老板?这不,靠孩子养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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