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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余韶送到酒店楼下的时候,大青还贴着她的手蹭来蹭去,兴奋地鼻子一动一动的。余韶两只手揉着它的耳朵,看着大青张大嘴差点就要流哈喇子的蠢蠢的模样,忍不住又把它头顶上的毛一顿乱揉,大狗还一脸享受地左右甩了甩,大尾巴摇得欢快。  余韶伸出手心,大青很开心地把自己的爪子放了上去。余韶伸出另一只手,另一只爪子也放了上去。然后伸手,收手,伸手,收手……余韶看着它还是一脸懵的状态,忍不住笑出声来,轻刮它的黑鼻子,凉凉湿湿的。  “你怎么还是那么笨啊……”  她喃喃自语,轻不可闻。  大狗似乎是听懂了,满脸骄傲,一副“大爷我就是很厉害”的样子。余韶看着它神似哈士奇的形态,刚消退的笑意又涌了上来:“你要不要改名字叫做二青?”    前座开车的男人从后视镜里看着她们在玩闹,唇角忍不住扬起。  女人细巧的手腕上戴着一小串样式简单的手链,奶黄色的珠子在空中一荡一荡的,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就晃着那三颗小珠子逗大青玩。  皓腕凝霜雪。  他觉得喉咙有些干燥。    这些个不单纯的想法要是被叶幸晏全他们知道了,指定又是伸出食指头指着他,一脸惋惜和“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意味深长的表情:“啧,看看喝洋墨水这么多年了骨子里的禽兽特质还是没有变,怕流氓胆子大,更怕流氓有文化,余韶啊……”    宽松的衬衫领口隐约露出细细的锁骨,窗外的光影一明一暗闪过,她脖子右侧有一颗小小的痣,淡淡的,隐在发间。  朱砂痣。  听说这样的人对感情有莫名的执着,要么生如夏花之绚烂,要么死如秋叶之静美,固执的,自由的,无法掌控的。不动情时安然自若,动情时从一而终。    他很后悔不早点回来。或者说,从未离开。  两个人的执拗的好胜心和可笑的自尊心。    临下车前,大青还馋着她,余韶只好趁着陆容时在翻找手机的空档,一狠心直接将大狗半骗半推地丢到前座,赶紧开门下车关门,一气呵成。大青反应过来之后已经晚了,可怜兮兮地趴在半开的窗上巴巴地呜呜着,以为余韶又不要它了,爪子很是着急地挠了挠。  站在外边的余韶很是歉意地朝它笑了笑,伸出手摸摸大狗挤出窗外的小半个头,安慰地轻声说:“我没有不要你,等过几天我再去找你好不好?大青乖一点啊。”  说完又转向男人的方向小声地说了句话,然后就“毫不留情地”走了。  陆容时听清楚了。  连带着看向傻狗的眼神中都温和许多。  她说:“谢谢你,阿时。”    在这等气氛暧昧温情难耐的背景下,大青还贴在窗上可怜巴巴地仿佛丢失了整个世界的狗粮一样地呜呜呜……    第二天一大早,房间的门被人敲得格外响亮,断断续续,打鼓一样地咚咚咚。  余韶选的是单人间,不大,辗转反侧地躲被子藏枕头良久之后,才确定的确是有人在敲门而不是在做梦,迷迷糊糊间好像预料到是谁了。  点开手机,但是才八点多。按理说,照着她平时的风格,这已经是不早了,但是她昨晚四点多睡的啊……  不情不愿地穿上拖鞋去开门,一打开就是一顶大到浮夸的太阳帽,反着光的墨镜底下是烈焰红唇。  “……”  刚打开的门顺手想关上。  前一秒还高傲地摆造型的女人,下一秒就破了功,赶紧推开作势要关上的门。  “阿韶啊,要起床啦。”  “我不认识你。”  “哎,乖啊别闹,快去洗脸刷牙我给你化个妆。对了你看看我这个装扮和你给我买的裙子配不配?”说完轻飘飘地转了个圈。  余韶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外面太阳大吗?”  “迟早会大的,来来来赶紧地收拾收拾要出门了啊。”  叶幸一脸微笑地把余韶推进浴室里,转身就去小沙发上找她的衣服,在衬衣T恤和牛仔裤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几条裙子,还是全新的,几乎都没怎么穿过,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强拖着余韶去商场买的,吊牌都还在。  不过也好久没有看到她穿裙子了。叶幸比较了半天选中了那条深蓝色的裙子,北欧的简约复古风格,领口有精致的繁花刺绣。余韶喜欢蓝色。  再找找鞋子……在房间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白色的鞋盒,打开一看果然还是叶幸给她买的鞋,绑带的黑色中跟鞋。  整个过程叶幸的脸上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惜样,妈蛋,这么好的先天条件这死丫头就是一根筋地不会用。她还记得余韶当年穿的那件白色纱裙小礼服,一上台聚光灯一打开轻松不费力秒杀那些莺莺燕燕的小女生,偏偏只有她觉得那件裙子穿起来好麻烦还要提着裙摆走以防踩滑。  资源不好好利用就是暴殄天物啊阿韶。    余韶擦着头发打开浴室门,刚想找吹风机,就被人一手拉上带到镜子前。她看着叶幸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各种瓶瓶罐罐,有些头疼。  “我不是——”  “别动,我先给你吹头发。”  “你拿着卷发棒干什么?”  “啊,你认识这个东西啊,当然是给你卷头发了,来,和姐说说,我们阿韶想要小卷还是大波浪卷啊?”  “都不要,你拿开。”  当然抗议无效。  余韶顶着一头乱发给她捣鼓,一脸无奈:“不是说吃的晚饭吗?”  “对呀,但是机会是留给准备的人的嘛,待会儿我们打扮得美美得出去转转,你看看你都多久没和我出去玩儿了。”  又打感情牌,就吃准了余韶心软难以拒绝。  “没有机会,等一下,我不要涂指甲油。”  “没关系的是粉色的不显眼,来把另一只手也伸出来。”  “聚餐是你安排的?”  “当然不是,是钱多不压身的晏公子,来闭上眼睛给你画眼线,要不然碰到眼珠子就难办了。”  余韶乖乖地闭眼睛,但是睫毛还是轻颤。  她听见叶幸在后头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决定了?”  余韶笑了,像是向她肯定一样地说:“是。”  “我会站在你这边,从始至终。”  余韶轻扯她的衣角:“我知道啊。”  “我们阿韶,一直很漂亮啊。”  她看向镜子里盛装打扮的自己,有些陌生,她笑,镜子里的人也笑,如果她迈出一步,那么镜子里的人也会迈出一步,不多不少。    ……    陆容时头发还有些凌乱,刚起床的样子,穿着一身的黑色家居服,闲闲地靠在卧室门边看一大一小你追我赶两只动物。八点一刻了,九点上班,他还不着急。  没有算错的话,这在他眼皮底下已经发生了三次了,昨晚睡前闹过两次,今天早起又闹了一次,不过这两只还算是有分寸的,追归追跑归跑,没有撕扯布制的物品也没有碰碎杯子。爱德华经过他脚边的时候,干脆不追了,蹭着裤脚撒娇,还时有时无地带着一丝鄙视地高燕眼神看着大青。  大青也想过来靠靠,陆容时走开了,爱德华也跟着过去。  ……它有点想余韶了。    不过看见他是向着厨房走去,一大一小也急匆匆地黏上去。陆容时打开壁柜,找到昨天晚上顺路去超市买的食盆和狗粮,售货员好像还拿了一些宠物玩具,他把东西都拿出来,撕开了包装袋。  爱德华一脸期待地守在自己的食盆前。  但是男人却将满的食盆先放在了傻狗面前,手里捏着几个橡胶小玩具,犹豫地放下。傻狗乐呵呵地哈舌头,兴奋地呜呜呜,刚想吃,就被突然的一小巴掌拍懵了。爱德华放下爪子,气不过地一屁股坐在狗粮上,可怜兮兮地朝陆容时喵喵叫唤。  陆容时忍不住笑了,找出另一袋给它倒满,它才不情不愿地走开。  家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缓缓敲打着黑色大理石台面,他还是说了出来。  “阿韶……”  正在埋头大吃的大青顿地抬起头看了男人一眼,又低头继续吃了起来。    拿上钥匙准备出门前,陆容时把家里的电器插头都拔了,检查再三才放心把这两只留在家里,关上了门。  昨晚上晏全建了一个微信群,兴冲冲地把他拉进来,开口就是一句“明晚上我们聚餐哈”。  “不去,加班。”  晏全不为所动:“哦,那叶幸正好带好闺蜜过来。”  陆容时把玩着手机,新通知说又有人进了群,他看着那个怪异的名称,笑了。  胡说狐不归。  手指打下一个字,他放下了手机,枕着手看白色的天花板。  “好。”    那头颇有兴致地回复他:“哦?不加班了?”  “你管我。”  晏全冷不丁地被噎了一下。  他怀疑自己有被虐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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