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中，沐之祺事先给以前的班主任打过电话，高二高三补课，偌大的校园在周末也热闹喧嚣。 班主任褚老师原以为就沐之祺一人，不想身后还跟了一个女孩子。这一看，真是一时语塞。原本也不会特意去记得一个毕业了这么多年的学生，可是，这是魏甄啊。 “你们这是……”褚老师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最后停在他们十指紧扣的手上。 沐之祺咧嘴一笑，牵起魏甄的手举高晃了晃。“来给老师您报喜。” “啧！跟孩子们说了有位学霸学长回来看他们，还想让你跟他们分享一下学习心得……好事，谈恋爱是好事……我怎么感觉这么别扭！沐之祺你这可千万别乱说话给我宣扬早恋啊。”褚老师领着两人往高二的教学楼走去。他一边吩咐着沐之祺事情，还不忘调侃他们两句。饶是现今你在社会上再成功，但作为以前的老师，总有一种谆谆教诲的亲昵感，这是别的身份的人所不具备的。 “别啊老褚，我倒是想早恋来着，可惜没给你争脸，这革命最近才成功。”沐之祺的心情也非常好。他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拉着他的女孩。 “得。我已经在想，你俩的娃以后得随魏甄，跟她一比你也是学渣。”老师get的点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 在办公室和老师们打了招呼聊了会儿天，下午第一堂课下课，正好沐之祺给学弟学妹们叫的外卖饮料也到了。于是褚老师领着他们往高二三班的教室而去。 “我毕业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回来。”魏甄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走廊，眼中竟是有冰雪消融般的暖意。重新走在以前学习生活过的走廊上，她觉得新奇又怀念，很奇特的感觉。 “可以想象。”毕了业和所有同学基本断了联系的独行侠，魏甄怎么可能主动回母校来看看。“可惜以前的物理老师退休了，不然看到你她得多开心。你也是个小没良心的，居然一次都没回来看过她，她多稀罕你，回回在我们班讲：这道题魏甄怎样怎样，这回考试魏甄如何如何。” “嗯。”魏甄应了声。以前的物理吴老师是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她对魏甄无论在学习和生活上都相当照顾。 低声耳语着，他们就到了教室门口。 褚老师事先和任课老师沟通过，上一堂物理课下课时物理老师就交代过大家下课除了上厕所别乱跑。是以，等他们三人到了教室时学生们都还没四散开去。褚老师拍了拍讲台，先是让班干部将饮料分发下去，在学生们一头雾水时告诉大家这是以前的学长学姐请他们的。现在的孩子们都活泼放得开，一听，都乐了，起哄的感谢的瞎闹的，一时教室里闹哄哄的。 “今天来见大家的是高你们很多届的学长学姐。学姐属于学神级别，她的经验并不适合大家。学长是学霸，各方面发展都很全面，现在让他来跟大家分享一下他的学习经验。” 褚老师的一番介绍不止让沐之祺两人无语，更让他现在的学生们无言以对。他对魏甄的介绍真是……一言难尽。教数学的语文也是语文老师教的啊。褚老师把自己的课腾出来让学生们和学长姐交流，于是以沐之祺主讲，魏甄打酱油，类似班会课的交流就这么开始了。 沐之祺能言善道说话幽默，很快就盘活了气氛，刚开始还有些拘谨的学生们都开始进入状态。他说的并不是死板的学习经验，就是把学习生活和娱乐混在一起，以前的一些趣事，夹杂着他自己怎么平衡这些东西的方法，听着还蛮有意思。 魏甄坐在教室门边的椅子上，看着沐之祺和学生们妙语连珠的交流，也是觉得有趣。学神开挂的三年，其实并没什么有趣的事情，可此刻却觉得特别特别的怀念这个阶段的自己——目标明确，生活充实。 上一堂是物理，第一组第一排的学生桌上还摊着没讲完的物理试卷，这一看分数，魏甄本能得挑了挑眉，笑了声。 位置上的男生应声抬头看了这位漂亮学姐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得遮住了试卷。 褚老师也探头过来看了一眼。“丁子畅，要努力了啊。” “褚老师，物理老师算错分儿了，少加了5分。”叫丁子畅的男生梗着脖子轻声说。 “就这点儿分数了，他还好意思给你算错。”魏甄点头应和。这股怼天怼地面不改色的气势，一下子让小学弟觉得亲近。可是，这言辞之间怎么感觉那么嫌弃。 “学姐，好歹及格了。”丁子畅喃喃。 “就你这分数，在你学姐这里只能算零头。”褚老师给气笑了。 讲台上的沐之祺注意到了这边的小插曲，回答完一个学弟的问题以后决定把亲亲女友拉下水。“虽然我真的是学霸，但今天我确实不敢嘚瑟。真的超级学神在那里。高中我就是一万年老二，你们学姐次次第一，除了作文就没扣分项。” 学生们起哄，让魏甄来说说。 在沐之祺面前是生动的，但在其他人面前，魏甄还是大都冷着张脸的。褚老师说了两句，魏甄想了想，放下包包站起身上了讲台。 “我叫魏甄。” 这句就够了。教室里的气氛倏然一变，学生们不自觉就挺直了脊背。学神传说，至今口耳相传。 “我没什么经验可以分享，和你们最大的差距，是智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沐之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触到魏甄毫无波澜的目光，求生欲促使他带头鼓起了掌。“说得好！” “……” 魏甄这就要下讲台，转身时蹭掉了讲台上的一本练习册，她弯腰去捡，抬头时看到沐之祺用手捂着桌角，就怕她起来时撞到。她不自禁咬咬下唇低笑。 妈哒！好想亲她！马上！ 真是漂亮，立刻就有大胆的小学弟吹口哨。 沐之祺立刻转头看去，眼神凶恶得指指吹口哨的学弟。那模样像极了护地盘的狼。 “学长，你们是情侣啊？”这表现太明显，小学弟逮着空档就问了。 “是的。”沐之祺认真回答。“我高中时就暗恋你们学姐了。” 谁的青春不萌动？一屋子处在青春期的半大孩子立刻闹了起来，起哄的起哄，用书本拍桌子的拍桌子，好不热闹。在一群青葱少年面前被表白，诚淡定如魏甄，也忍不住老脸一红。褚老师真想揪着沐之祺的耳朵把他拉出教室。不是不让他宣扬早恋嘛！ 随后沐之祺亡羊补牢。“你们要好好学习，漂亮学神爱的是学霸，学渣没戏。高中时的恋爱最有门第阶级之分的。学习好的就爱找学习同样好的，懂吗？” 扎心了。这都是什么骚理论！ “学姐，是学长说得这样吗？你为什么和学长在一起？” 魏甄想了想，一本正经回答：“因为长得好看。好看的就爱找同样好看的。” 褚老师：“……” 沐之祺：“……” 怒！这看脸的世界！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感觉就这么被人云淡风轻地硬塞了一嘴无情的狗粮。这种杀狗于无形的秀恩爱方式，谁来说说为什么那么美萌美萌的！颜值高了不起啊？了不起！你长得好看你说的都对。 从高二三班教室出来，他们在校园中闲逛。晃荡到高三的教室走廊，沐之祺站在栏杆前远眺操场，一些学生正在篮球场打篮球。退却平时的不正经的表象，此刻的他显得清隽舒朗，真美好。阳光从他身后落下，魏甄迎着阳光，用视线替他勾勒描边，从他碎发的发梢、瘦削的肩胛骨，到微微屈起的臂弯…… “沐之祺。” 他转过头，眼神询问她。 魏甄站在台阶上，高了他两阶。她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笑了笑，朝他招招手。他也笑，踏着影子走来，缓步而行，却又似从记忆深处而来。 “你以前，是不是常常在这里看人打球？每天的……第二节课下课。” 沐之祺不语，但眼中倏地盘旋起风浪，又瞬间静谧，最后只闪动起细碎的星光。他走到她面前，双手拉住她的手，目色缱绻。魏甄与他对视一会，伸手碰碰他的眼睑。好像又多了一项欢喜的优点。“你睫毛真长。” “羡慕？要不要拔下来给你？”沐之祺作势要拔。 “不要。” “那……要不生一个？” “咱能忍忍不耍流氓吗？” “难。” 出校门时沐之祺接到他爷爷的电话。这个倔老头说话总是瓮声瓮气的，他很少给小孙子打电话，沐之祺也不乐意接。话不投机，平时日天日地的，三两句就能掐起来。 “啥事儿？” “臭小子！没事儿不能打电话给你啊！”沐爷爷一听电话那头没名没姓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没要紧事儿！就是你奶奶说想你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离沐之祺上次回家过了都快两个月了。电话里又是怼了几句，倒是应下过两天回去的行程。 “后天要不要跟我回家吃个饭？家里其他人都忙，也没别人，就我爷爷奶奶跟我。要不要去？就让我奶奶见见你。” “不去。”魏甄最不喜欢的就是和长辈相处。无论对方冷漠还是热情，她都不知道怎么去应对。 沐之祺原本就没指望她能答应。他牵住她往停车的地方走，还不忘跟她说些家里的情况。“在家里我年纪最小，所以两老就特别宠我。其实老头也宠，但嘴忒硬。我高中时学校离家远，我基本住我姥姥这边。我爷爷奶奶又怕打扰我学习，想我时就让司机送他们到我们学校门口吃个早饭再回家。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我都知道。” 魏甄不知该如何评价，只是静静听着。 “这周四有空吗？我同事结婚，走一个？” “我有实验。”都已经开口拒绝了。但只是一瞬，魏甄心里念头便转。“实验数据还不稳定，可能改期，如果有时间就一起去。” 知道这是她为这段感情在努力，沐之祺心里跟蝴蝶在飞似的颤颤发痒。他捧住魏甄的脸用力亲了下去。“魏小甄，我真高兴！跟做梦一样！真的！” “前方学校，注意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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