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这悲苦还没到头呢! 谁也没想到当花轿抵达赤凰台的领地时,那的守卫说什么根本没有人要办婚事,只是上官侯府一厢情愿,硬是要送人讨好领主而已,可他们领主不吃这一套。 所以,硬生生地将她的花轿赶了回去。 当被退回的花轿再度出现在上官侯府时,满街的人都在围观看笑话,这对极重颜面的上官侯爷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上官侯爷怎么也没料想到赤凰台会如此不识好歹,堂堂四大家的上官侯府送过去的花轿竟然敢退回来,完全不给面子。 可是,上官侯爷就算是有天大的怒火也不敢向赤凰台讨要说法,毕竟真的是他一厢情愿,也没问对方答应不答应,就一股脑儿地将新娘送了过去,如今这样的场面只能说是活该。 故此,无处发火的侯爷只好将矛头全都怪罪到眼前的花轿,轿里的新娘,无辜的上官婉儿。 「来人啊!把轿子里头的弃妇给我拖出来,施以家法惩治。」一声令下,家丁将上官婉儿从轿子里拖了出来,压制在大门前。 有另一群家丁从府里拿出了木棍,不由分说地朝她身上招呼而去。 上官婉儿根本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来不及喊冤就被打趴在地。而头上的盖头也因为剧烈晃动而掉落,正好让她能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 上官夫人及大小姐听见府外一阵吵杂,也跟着出来看热闹,没想到看见被退回的花轿与趴在地上被重打的新娘。 「等等!老爷,这是?」上官夫人喊停,她还在状况外,急忙向自己的相公询问个清楚。 「赤凰台拒收这顶花轿,实在太不给老夫面子,这脸全给丢尽了!夫人,这里你看着办吧!」上官侯爷气得老眼昏花,决定要回府休息了。 「爹爹,我扶您进去休息。」大小姐上官倩倩表面上是孝顺地搀扶父亲回屋,但暗地里却对着地上的上官婉儿不屑一笑。 上官夫人见状左思右想,迟迟没有出声。 别误会,她可不是在心疼上官婉儿,而是在想着该如何把上官侯府的伤害降到最低…… 有了! 「新娘上官婉儿失节失德被夫家退婚,不仅伤了两家和气,还毁我侯门声誉,如今上官侯府定是容不得你。来人,给我打满三十大板,将她丢出我们上官侯府,从今尔后,上官侯府再无二小姐,此人与上官侯府再无瓜葛。」上官夫人的说词铿锵有力。为了挽回颜面,将所有过错全都推给了上官婉儿,还扣上失德失节这等伤害名誉的大黑锅,极力撇清彼此的关系。 无情的棍棒又再度落到上官婉儿的身上,痛到麻木、痛到恍惚。就在她昏迷之际,她已明白自己成为上官家不要的弃子,原本她对上官府还保有一丝感恩之情,此刻也烟消云散。 她若没死成,从此往后也算是摆脱上官侯府了,名节什么的她也不需要,只要能自由就好…… 森林中的嘶嘶蝉鸣唤回了上官婉儿的思绪。 「……最后,他们将我扔到破庙之中自生自灭。」话说到此处,她的语调沉重不已。 上官婉儿回想起昨天上官侯府的众人,各个绝情、各个都想除她而后快,当她奄奄一息地倒在侯府门前,没有一个人面露怜悯,如今她已被逐出侯府,想必那些人最是开心。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你?明明你也是他们的家人啊?」黑衣少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始终把亲人摆第一的他,不曾想象会有人如此舍弃自己的家人,他为她不平。 「不!我本就不是他们的家人。」上官婉儿平淡地道出事实。 「自幼一起长大也算家人。」黑衣少年红着眼眶倔强地说。 上官婉儿看着眼前的孩子为自己忿忿不平,心里头划过一丝暖流,也不知为何自己会把内心的委屈向孩子倾诉,或许是昨天的经历让她再也无法佯装坚强了吧。 「对不住,今天的话说得有点多了,但幸好昨天在巧合之下救了妳妹妹,让她免去被坏人卖去青楼的悲剧,也算昨天的苦没有白受。」上官婉儿往好的方向想,试图让眼前的孩子不陪着她一起难受。 身后隐隐传来两道啜泣声,声音有渐大的趋势。 上官婉儿还来不及转头看,就被一左一右给抱住了,想必是刚刚在远处的那两个小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了,将前面的话都听进了几分? 上官婉儿被抱得有些难为情,本想叫黑衣少年帮忙拉开两人,没想到黑衣少年竟然也瘪了瘪嘴,朝她的肩膀靠了过来,闷住了头,偶尔传出几声吸鼻涕的声音。 「以后我们来照顾你,不管他们那些坏家人了,他们太坏了!」她左边的青衣男孩真诚地许下承诺。 「嗯!嗯!」她右边的小女孩似乎不会言语,但发出的单词很明显地在附和男孩的话,抱住上官婉儿的手又更紧了些。 「嗯,以后有我们在,你可以不用像昨天一样一个人了……」就连最谨慎的少年也靠在她肩上闷声地承诺着。 上官婉儿听完这些话,想起昨天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庙中等死,再看着眼前认识不到一天的小毛头说着要保护她,还为她各个哭得上接不接下气,她觉得好好笑喔,可是又觉得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再也忍不住委屈,上官婉儿终于敞开心防,抱着他们痛痛快快地为自己哭上一场。看看眼前的三人,她在心里允许自己最后一次为以前的上官婉儿哭了,今后,她将改头换面重新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人。 泪流满面的上官婉儿与眼前三张一样哭花的脸对视,忽然笑了起来, 突然有种情感,悄悄地将眼前的三人绕在她的心尖上…… 午后时分。 四人沿着湖边小路寻到了一处破屋瓦房,上官婉儿看了一眼,心里便有些计划。 「你们在这等我,我去要杯水,顺道问个路。」上官婉儿说着就推开栅栏走了进去。 「上官小姐……」青衣少年本想喊住她,但被大哥阻止了。 「二弟,稍安勿躁。」黑衣少年似乎理解上官婉儿的想法,要杯水可能只是个幌子。 粉衣小妹紧紧抓着大哥与二哥的衣袖,在后头观望着上官婉儿的一举一动,眉眼间全是担心。 「小妹,没事的,你是不是很喜欢上官小姐才这么担心她?」黑衣少年察觉到妹妹的紧张,柔声安抚着,也好奇平时不亲近生人的小妹怎么会对上官小姐如此上心。 妹妹闻言点点头,但眼光从没离开过上官婉儿。 黑衣少年猜想,应该是上官小姐的救命之恩引起了小妹的犊慕之情,或许他可以为小妹安排些什么…… 上官婉儿朝着院中小房走近,同时也细细观望着周遭环境。 眼前是一座相当简陋的破屋瓦房。 虽说是小院独户,院外栅栏也相当完好,但院中却是杂乱不堪,许多盆栽枯萎倒地,还有许多树枝落叶,更别说有许多房上瓦片碎了一地。 再看看位于小院左侧的灶台,土灶周围斑驳脱落,灶里灶外全是灰,更是没有半块柴火出现,许多迹象都表示着这里已经没有主人很久了。 上官婉儿站定在门前,举起手才敲了两下,门便轻轻地敞开,根本没有锁上,又让上官婉儿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测。 缓步走进屋内,一股很重的霉味袭来,让她不得不抬起衣袖遮掩,屋内的环境不比外头好,家具寥寥无几,同样是灰尘满载,毫无半点儿的生活气息。 「请问,东家何在?我们路过此地,想借杯水。」上官婉儿出声询问,但不期待也不希望有人响应,她往里屋走去。 绕了一圈,就属里屋还算干净。虽然窄小,但一个大人三个小孩挤一挤还是够睡的。 外头的三人等得有些急躁,因为上官婉儿进去有些时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正当黑衣少年想进去找人的时候,上官婉儿终于步出了房子,还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上前。 三兄妹相视一眼后,手牵手快步上前。 「我们先住下吧。」上官婉儿待三人走近后,说出自己的决定。 「可以吗?没关系吗?不会有人来赶我们走吗?」青衣男孩急切地发问,他实在是被赶怕了,不敢相信可以轻易住下。 粉衣小女孩已经不知何时放开了两位哥哥的手,紧紧牵住了上官婉儿,眼神中有些期待。 「确定?」黑衣少年也在观察四周环境,再三向上官婉儿确认。 「信我。」上官婉儿自信地回答,看了一轮确定没有危险。 黑衣少年收回审视周围的目光,深深地看向上官婉儿,低声应允。「信你。」 他这声回应,上官婉儿听出不同的涵义。 「信我。」她再度回应,语气间多了郑重,算是回以少年的信任。 黑衣少年接受到她的讯息,点了点头,径自走入屋内看看环境。 「看不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青衣少年挠挠头,不懂他们之间的复杂。 很快地,黑衣少年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两套布衣,先朝二弟喊了喊。「二弟,进来帮忙打扫家里……」话还没说完,突然被怪叫一声给打断。 「“家里”!大哥你说“家里”?!我们终于有家了,是吗?是吗?」青衣男孩听到大哥的用词,表示他们终于有了栖居之所,开心地朝屋里奔去。 上官婉儿有些失笑,她低头看看一样也在开心拍手大笑的粉衣小女孩,突然感到有些心酸,这些孩子之前都经历了什么,也许晚些时候也该好好问问他们的来历了。 黑衣少年见到二弟的狂喜,有些宠溺地摇摇头,如今找到栖身之所,对他们而言也是得来不易。 想起正事,随及朝着上官婉儿,说道「能不能麻烦上官小姐带我妹妹去洗漱?」语毕,将刚刚从里屋翻出来的布衣递给了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接过她手中的两套衣服,再看看小女孩的粉色衣裳跟自己身上的喜服,满是脏污,再度感叹黑衣少年那不符合年龄的早熟与细心。 「谢谢。不过,以后别再喊我上官小姐,我已不是上官府的人,也不屑用他们的名。」在上官府活了二十二年,她隐忍安份却遭此下场,这种前尘往事不要也罢。 「以后便喊我如新吧,君如新。」既然老天爷不收她,她便是重生,命如新,君亦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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