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平衡……

他们这些小辈的礼物尤其显得慎重，扶老太爷回客厅便是接礼仪式。　　另一面，客人还在院子里或吃或喝，赏庭院风光，林家大院的景色是迷人的，特别是夏至而来，应季的花草则崭露头角，争相艳开，似要把整个夏天囊括。　　按着辈分一次入座好后，寻着传统开始给老太爷送礼，叶微、沈靖缘本不在列，奈何老太爷开口，沈靖缘与林兰的关系并未确定下来，所以还不能与林家坐一起。　　他与叶微两人独坐在最远角落，但在林兰频繁视线下两人竟未言片语，比之陌生人还来得尴尬。　　林粲看热闹的性子促使他格外注意别人的礼物，而林泽注视到角落里的两人，又瞧了瞧对面的林兰（林家是男女相对而坐），敛下神色继续无言看着场面。　　林竹虽在场，送的是幅真迹字画，上书‘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八字，苍劲有力，气势磅礴，一般对待字画第一印象就是真假辩论，林竹的字画也不例外，对他本人走留已忽略。但他神色平平，不见慌乱和焦急，显然是投其所好和自信真迹才有的冷静，不过因与程怡分开送礼，老太爷没给他好脸色，横眉怒目，重重哼一声挥手让人收好，也不多看一眼。　　所有冷静姿态一瞬间松垮，眉峰间隐约黯然失落之色，他缓缓低头回身落座后不发一言，宽大的眼眶遮住了他辗转不停深邃眼眸，只见红润薄唇紧抿。　　林粲支着下巴的手不断摩挲着，低眸掩盖他愉悦心情，既对林竹也是对老太爷，两个都不痛快他就痛快。　　林海带着妻儿上前，这一举动无疑是重磅，老太爷呵呵笑颜，也没命人当场打开礼物，一门心思全在逗弄小嫡孙上了。　　林粲眉头一扬，放下交叠的双腿，慢条斯理整理衣服上看不见的凌乱，掸够了才迈步上前，走至前面伸手松开衣口的纽扣，“不好意思，有点热。”　　叶微陪着他一起挑选，两人也是灌注虔诚心意，却没想到老太爷令他如此不快。他爱看热闹，可不喜欢自己被人看了热闹，所以满腔埋怨也只能自个压制，毕恭毕敬送上礼物。　　老太爷是头也没抬给了个无视，林粲也不恼，依旧慢条斯理走到座位，心里恨不得撕了那礼物。也是第一次坐下来没有与林泽招呼，兀自撑着下巴沉下脸色。　　林泽的礼物不论轻重好坏都能得到老太爷的欢喜，这是谁也无法企及的，但他送的礼物也确实贵重，是一座翡翠雕刻的观音，足有一尺来长，最重要的是此佛开过光。中国人传统下来都是与佛有关的事宜，哪怕不信佛，内心也是有依赖的，老太爷一看便眉开眼笑，摸着稀疏的胡须大赞好好好。　　在林泽的贵重之下，其他人则脸色各异，窘迫发愁尴尬尽显。所以林家的小姐的礼物也就毫无惊奇了，在那尊开过光的观音面前都似泥潭般普通。　　沈靖缘在林兰送出礼物时起身上前，应该是表明是两人的心意，此时的老太爷才重新审视沈靖缘，林兰长大了开始知道反叛了，是好事也是坏事，关键是身边的人，一向冷心冷情的大孙女竟对沈靖缘一见倾心，老太爷欣慰的同时也多了几分担忧，他自问最多的便是两人能否走到最后……　　“爷爷！”林兰一改冷面，张起笑脸就开始娇嗔，自然的教老太爷恍惚，那是多久的事了？　　老太爷收起视线，对林兰和蔼一笑，“我孙女是大了，开始埋怨爷爷了？爷爷不过是多看了未来孙女婿几眼就被挤兑？”　　老太爷……林兰一梗咽，她也好久没跟老太爷这么撒娇了，曾经的天伦之乐太过遥远，差点恍惚落泪。她扯唇笑了笑，没有答话，倚着沈靖缘是默许了老太爷的话。　　老太爷也不计较，挥手让两人落座，剩下的其实也就就是林梅了，林菊根本没有回来，她是唯一一个大胆的。　　叶微也才察觉，以前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爽朗一笑的清爽女孩居然没有回来，她在林家本着明哲保身的道理，静静过着自个的小日子，但这么大的宴席缺席着实有些诧异。难道老太爷的大寿比不上林梅之前的婚宴？　　所幸老太爷并没有计较的迹象，叶微收敛心思，而她的礼物就更轻了，除了她实诚的心意，她让小陈给她带了当地的红茶，小陈有个亲戚是做普洱生意的，特别熟悉最纯的味道，而她让林粲带她去买了紫砂壶，有他在谁敢坑蒙？她也知道老太爷不论喜欢与否都不会当面表露情绪，她也好当面泡好上茶，老太爷一句好她也算有个台阶下。　　谁知她刚坐下，老太爷连喝了好几口，赞不绝口，倒把叶微弄的不好意思了。待所有年轻一辈送上礼物，仪式也算是完了，末了是老太爷身边的人送上红包作收场。　　叶微还没直起身，前面的林兰就急忙上来搂住沈靖缘的手臂与叶微只是点头招呼，叶微已经习惯，抬头笑了笑很自然绕过他俩，却不知道她的自然教身边的沈靖缘蹙眉，看此一幕的林泽在身后没上前，搭着他肩的林粲刚好回头，“好戏看完了？”　　林粲瘫在他身上，没了之前的跋扈，低着头却不知道再思索什么，“林泽……”下文却不见。　　林泽转了转眼珠，只是没有发话。林粲也不期待他说什么，拍了拍他肩重新站直，背着手离开追上叶微。他居然想问林泽有没有对叶微……呵呵，林粲想想多觉得可笑，怎么可笑，那个沉默寡言的林泽怎么可能。　　林泽走至沈靖缘身边，“有事。”声音冰冷至极致，听的沈靖缘怔愣一秒，他拨开林兰的手，抬步跟了上去。　　“怎么了？”　　林泽侧眸看了他一眼，见林兰没有跟上才又趋步了几步，沈靖缘也随之。　　林泽手插着口袋抬眸，晚樱花开的正盛，幽香随风扑鼻，安然绽放，静如处子，亦如叶微给他的感觉。　　“你在平衡关系方面的能力很薄弱。”　　沈靖缘抿唇苦笑，走至他身旁也看着樱花出神，“或许，但是平衡那是上帝的事，人类的极限也达不到。”　　“真心话？”林泽并未等沈靖缘回答，看见管家在不远处似有事情要报告，也只有点头离开。　　说起来，他和沈靖缘的关系也渐渐失去了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