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幼株正神色凝重的看着徐蒹的肚子,闵瑶却在此时扑向太医道:“你这天杀的庸医混说什么!我女儿云英未嫁,怎么可能有身孕!” 那太医如今也五十好几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被人骂过庸医,脸色便有些不好。“徐夫人既信不过老夫的医术,大可以去请其他太医。不过老夫话说在前头,若结果还是如此,徐夫人丢的就不光是徐府的脸面,还有裕国公府的脸面。”说罢提着药箱就要出门。闵琨见了,朝门口的德顺使了个眼色,德顺会意,亲自将太医送了出去。 闵瑶失魂落魄的看向了床榻上的徐蒹,恰在此时,徐蒹也幽幽睁开了双目。闵瑶一见徐蒹睁开眼睛,便猛然上前打了她一巴掌! “你说,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孩子?”徐蒹捂着被打肿的右脸,有些艰难的起身道:“什么孩子?娘,你在说什么啊?” “你还狡辩!刚刚太医都来了,说你......”闵瑶脱力般的滑倒在了座椅上,“说你有了身孕......”徐蒹听到闵瑶的话,如同当堂被劈了一道惊雷。她下意识的捂了捂肚子,赶忙摇着头道:“娘,你在胡说什么!我......”徐蒹有些羞惭的看了看屋里的众人,才艰难的道:“我还是未嫁之身,怎么可能有孩子!”说罢,转头看向徐葭道:“妹妹,平日里我都是跟你在一起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怎么可能!” 徐葭本有些怀疑,但听了徐蒹的话,不得不站出来道:“我和姐姐除了晚间不在一个屋休息,平日里都是在一起的。这......这的确不太可能。”徐葭摇着头,看向了屋里的众人,似是想找到什么认同。 闵琨自然不知道闵瑶这两个女儿的私事,他皱了皱眉,没有出声。廖氏和闵瑶关系微妙,也不打算出声。最后剩下的闵幼株,那跟徐家两姐妹更是从未接触过,即便能说出什么,谁又会相信呢? 徐蒹看看众人,又看看闵瑶,脸上又急又怒,刚想说什么,腹中又传来一股剧痛。徐蒹的身子晃了晃,脸色涨红的倒了下去。徐葭见了,赶忙冲了上来。闵瑶也想过去,但伸了伸手,却无措的放了下来。 闵琨叹了口气,不得不开口道:“瑶儿,此事毕竟是你们徐府的事,还是先通知一下妹夫吧。”听闵琨提到徐清淮,闵瑶的脸上重新燃起了希望。她赶忙扶着桌椅撑起身道:“来人,快去请老爷,说是十万火急的事!快去!”徐府的下人正不知所措的侯在门外,听到夫人的吩咐,赶忙抽出一人往院外跑去。 闵瑶重新坐下时,屋里又陷入了寂静。廖氏有些不耐烦,想走,但闵琨却挡住了她的路。廖氏哼了一声,不甘不愿的留了下来。闵幼株也想走,但见廖氏走不了,也只得转头看向了床榻边的帷幔。闵琨说的妹夫,那自然是她曾经的父亲徐清淮了...... 父亲......闵幼株低下头,双眼如蒙了层迷雾。 她的脑袋里不禁回忆起了当初自己飘回徐府所看到的那一幕。笑容灿烂的父女三人,温馨和乐的气氛,父亲......姐妹.......这些......这些之于现在的她又有什么意义?人死如灯灭,父亲也罢,姐妹也罢,终究不过是一场空...... 闵幼株重新抬起头时,目光中已经没有了迷茫和凝重,又恢复到了刚进裕国公府时的漠然和冷凝。哼,既然那徐蒹已经中了这蛊,不妨就看看她能生出个什么东西吧。徐蒹此时正闭着双目呼痛,当感觉到一股恶意的目光时,当即打了个冷颤。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着,就在闵瑶已经有些坐立不安时,徐清淮终于赶到了裕国公府。徐清淮一进屋,先跟闵琨和廖氏打了个招呼,接着余光瞥了闵幼株一眼,才转头问道:“夫人,这十万火急的事究竟是何事?” 闵瑶见到徐清淮,当即便流下了泪。“老爷,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教养好蒹儿!” 徐清淮此时也恰好看到床榻上的徐蒹,他跨出一步道:“这......这是蒹儿?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满脸都是汗。还有葭儿,葭儿呢?”徐葭听到父亲叫自己,赶忙扑入了他怀中道:“葭儿在这,爹爹。” 闵幼株看着这一幕,眼角跳了跳,垂下了眼帘。徐清淮则心疼的揽过徐葭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姐姐躺在床上,你娘又哭成这样?真是急死我了,你们倒是快说啊!” 徐葭抽了抽鼻子,有些难以启齿。但看着徐清淮焦急的脸色,还是咬着牙说道:“刚刚跟表妹在院子里玩的好好的,姐姐突然就肚子痛。然后舅母就找了大夫来,大夫说看不出,舅舅又去找了太医......结果太医说姐姐......姐姐是怀了身孕......”徐葭还未说完,徐清淮哐当一声差点撞倒了座椅。 也不怪徐清淮如此失态,之前他刚失去了一个女儿,如今另一个女儿又珠胎暗结,他如何能不惊慌。徐清淮擦了擦额间冒出的冷汗,坐到床榻边道:“蒹儿,蒹儿?” 徐蒹抚着肚子,虚弱的睁开了眼睛。然而就是这个抚摸肚子动作,却刺伤了徐家人的双目。闵瑶转过头,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徐葭则难堪的低下了头。唯有徐清淮,摸了摸徐蒹的头顶道:“蒹儿别怕,告诉我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徐蒹想要解释,但腹中的疼痛却让她紧紧咬住了下唇。她只得一边摇头一边流泪。这动作在徐清淮看来,便是徐蒹有意隐瞒孩子父亲的身份。徐清淮的语气更柔和了,“别怕,只要他不是已有妻室,父亲总能帮你想办法的。”说罢又转过头看着闵琨道:“即便父亲不行,还有你舅舅,我们不会让你吃亏的。”闵琨听徐清淮提到自己,便站出来道:“蒹儿,你什么样,舅舅还是知道的。定是那小子迷惑了你,才怀下了这个孩子。你但说无妨,舅舅给你做主!”廖氏听到闵琨这么说,便冷笑了一声。 闵幼株看了看闵琨,又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徐蒹,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徐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估摸着连徐蒹自己都说不出。一场姐妹,自己是不是该帮她一把? 闵幼株想到此,便小心的扯了扯廖氏的袖子道:“母亲,幼株可不可以先回去?”廖氏此时也正想走,便低头拉过她的手道:“幼株还小,不适合听这些。我先带她出去。”闵琨想拦,却没有合适的理由,最后只得不满的看着廖氏带闵幼株回去了。其实他也并不是一定想留下廖氏,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别人忤逆自己。但走都走了,闵琨便重新回屋,又逼问起了徐蒹。 闵幼株与廖氏出了屋子后,就分道扬镳了。 一路上,闵幼株都低着头在想事情。却不妨在岔路口撞到了人。她捂着被撞痛的额头,正抬起头,便看到了低头俯视着她的闵安南。闵幼株以前有些不相信命运,现在却不得不信了。她呵呵的笑了一声,在闵安南开口骂她第一句时,便解开了腰间的另一个荷包...... 闵安南的骂声戈然而止。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徐清淮和闵琨相继出马都没有问出徐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徐清淮还好,闵琨便没有了耐心。他啪得一声拍了拍桌面道:“你若不说,以后都别说了。我闵琨就当没有你这个外甥女!”闵瑶见闵琨动了真怒,赶忙拉住他的胳膊道:“哥哥息怒。”说着,转过头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徐蒹道:“你舅舅都说给你做主了,除非是天王老子,否则谁能欺负了你去。蒹儿,别倔了,快说吧。” 徐蒹哪里说得出什么孩子的父亲,事实上她连手都没被其他男子碰过,又谈何怀孕。徐葭见姐姐实在委屈,便弱弱的出声道:“会不会连姐姐自己都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闵瑶摇着头,不敢相信。却没想屋门在此时被撞开了。 屋内五人俱都被吓了一跳,却见闵安南什么话都不说,便砰地一声跪在了屋子里。闵琨见闵安南如此,出声斥责道:“还不起来,在你姑母一家面前,成何体统。” 闵安南不发一语,只是低头跪着。一开始大家还有些疑惑,还是闵瑶当先发现了不对。她看了眼低头一副忏悔样的闵安南,又看了眼正流着泪的徐蒹。突然便了悟了。 闵瑶咬着唇,狠狠扑向闵安南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闵瑶当头一问,闵安南却没有否认,而是继续跪着。闵琨便脸色有些不好。脸色更不好的则是徐清淮。这闵安南曾经是她三女儿的夫婿啊,怎么会跟大女儿...... 屋里霎时间斥责声,怒吼声不断,期间还夹杂着弱弱的哭泣声。闵安南却始终只是深受着而不辩解。这样的姿态越发坐实了闵瑶的猜测。徐蒹见此,想要解释,可腹中的疼痛又反复起来,她当即滚倒在了床榻上。这事便更解释不清了。 待闵安南不闪不避的受了闵琨一拳后,他终于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闵琨虽然有些心疼闵安南,但还是转身道:“这逆子做的事,我们裕国公府会负责的。”这言下之意竟是要当场定下徐蒹。闵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了眼徐蒹的肚子,最后只得沉默着点了点头。但心里到底是有怨的。徐蒹怎么说也是徐家的嫡长女却配给了一个庶子...... 有怨的又何止闵瑶一个,徐清淮一个女儿折在了裕国公府,如今还要送另一个女儿进去。他如何能不恼?只恨自己的女儿不争气,裕国公府又是他妻子的娘家。他咬了咬牙,最后也是点了头。徐蒹和闵安南的婚事便这样初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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