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葭把博美犬卡卡交给小周的家人后,也就放心的靠在椅背上,这是她第一次负责的病犬,也算是照顾的很好了。院里还因为这次给了她表彰,被夸的感觉超级好。 “医生!医生!医生!救命啊!”一个大汗淋漓的男人抱着条黑犬冲进医院。有护士去接,戚葭很快跟了上去,是条黑色的罗威纳,检查了牙齿,看样子才三个月左右。 陈医生很快赶来,问戚葭什么情况。 “三月龄罗威纳,高热中暑脱水严重,反应微弱。”她声音很紧,指尖在罗威纳的腹部按了按,情况不好,她转头问男人:“它是怎么这样的?”男人很慌张,声音都是抖的:“这狗是别人刚送给我的,我就吃个饭,给放车上了,结果…结果…就这样了。” 戚葭和陈医生对视了一眼,又是这种主人粗心大意导致宠物遭遇意外事件。这条罗威纳毛色发亮,血统很正,骨量很好,如果没有这次意外,这条犬都可以达到赛级标准。 可惜了。 戚葭给它做输液补救,陈医生喊来徐安一起做物理降温。一个小时候,罗威纳的反应还是很难微弱,呼吸什么的不仔细看就根本看不出来。一双大眼睛失去了神色,只是很疲惫的和戚葭对视。 她很难过,小家伙很努力的想要活下来,可如果照这样的情况下去,很难。 舌头耷拉着,肉眼可见的严重脱水,眼神带着虚弱和哀伤,这样的眼神怎么让人忍心放弃它。 陈医生已经给罗威纳的主人下了病危通知书,对于他们宠物医生来说,救治宠物和医生救人一样,救不回来时,心里也是不好受的。这才只活了三个月,刚熬过了最危险的三个月,可却因为主人的疏忽,有可能就这么结束了生命。 戚葭揉揉眼睛,她今天晚上轮到夜班执勤,也正好可以照顾照顾罗威纳的情况。随时随地的关注它,这样比较稳妥。 每隔半小时,戚葭就去一趟病房,看着昏睡的罗威纳,心里酸涩。她高考时的分数可以学外科,可是她却选择了宠物医学,只是单纯的喜欢,喜欢动物,它们要比人类来得更加单纯、真实。 第二天,戚葭被陈医生叫醒,现在是早上八点整,她只睡了三小时。“去简单洗漱一下,我给你带早饭了。”陈医生推着她去洗手间,戚葭点头,边走边把头发扎起来,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她:“陈老师,昨天的那只罗威纳,怎么样了?” “还可以,状态还是和昨天差不多。”陈医生皱着眉翻昨天晚上戚葭的查房记录,字迹清秀,逻辑严谨,记录写的非常好,不错不错。 戚葭从洗手间出来,拿起桌上的牛奶:“我过去看看,回来再吃。” “陈医生,戚葭,昨天的罗威纳怕是不行了……”小护士急急忙忙的推门进来,惊得戚葭牛奶没拿稳,直接摔在了地上:“什么?!怎么可能?” 二十四小时的不间断看护,却还是抵不过它身体机能的下降。罗威纳没有抢救过来,联系主人后,也没有人来处理后事,昨天还是一脸担忧的主人,在听说狗狗离世后,也就没有了消息。这只罗威纳只有按照医院的规定,直接火化,骨灰被安置在医院的地下室里。 戚葭情绪很低,一直撑着到九点交接班,把手里负责的病例交给来换班的徐安后,换下衣服,离开了医院。 在学校的时候,老师专门对这个方面开过课,让我们正确面对动物的生死。开始工作了,真正接触到这些,才知道心里有多难过,有多么愧疚。一双双单纯无辜的眼睛看着你,满满都是对你的信任,却救不回来,这真的很难过,觉得自己好没用。 她找了个暗巷,一个人蹲着。周围喧嚣吵闹被隔开,只能听见远远的救护车的声音,她一愣,对哦,这边上就是中心医院。 那个长的很帅的医生好像是中心医院的医生,好些天没有见到,他的眉眼却记得清清楚楚,很是让人印象深刻。 就这么想着的时候,一阵清淡的烟味传来,她抬起头的一瞬间,看到了一抹白。 是白大褂。头再抬得高一些,是显然对这里怎么会有人的意外感十足的医生,刚才还在她脑海里转了两圈的帅气医生,此时,正夹着根烟,站在巷口。 她猛的起身,眼前一黑,慌忙扶住墙才没有摔倒,贫血的症状又出现了。对面的人掐了烟,快走两步,托着她的胳膊借力给她。戚葭面上一热,嘴里被塞进一颗糖。 巧克力。 “贫血?”余崇邶看着小姑娘苍白的脸色,眉目间有着不露痕迹的紧张,戚葭点点头,将胳膊从他手中挣出来,轻声说了句谢谢。因为嘴里还含着糖,说话的声音糯糯的,有点抓耳。 余崇邶将手收回白大褂的口袋里,低头看她,戚葭缓了缓后,对上他的视线,这是什么意思?医生看不遵医嘱的病人的眼神,有点犀利。 “我是早产儿,先天性带着贫血,在加上早上忘记吃饭了。”她越说脑袋耷拉的越低,早上陈老师给她带早饭了,她因为罗威纳的事情,忘记了……余崇邶轻声笑了一下,语气里含着笑意:“戚葭你不也是医生吗?身体这方面应该多注意才对。”戚葭耳尖红的厉害,他竟然还记着自己的名字。 余崇邶本来是出来抽烟的,医院不好抽烟,吸烟室他也不想去,那种地方去多了,总会沾染一身烟味。这个暗巷,是他之前无聊时发现的,后来没事就过来抽支烟,味道散的也快,大家也不会发现。 可是今天,在这里,他发现了比排遣疲惫更让人感兴趣的事情,一个情绪不高,暗自神伤的小姑娘。 自己下意识的举动让她红了耳朵,戚葭粉嫩嫩的耳垂真的让他想捏一捏。 分诊台的小护士拉着戚葭的手,和她说刚才来了对特别般配的情侣,男帅女美的都超有感觉。戚葭听着小护士的夸张的描述,不觉有点好笑。在看到那对‘情侣’时,眼里的笑意淡了些,这 不是隔壁医院的镇院之宝嘛……为什么最近三天两头的见到他。 “好巧呀,戚葭。”余崇邶看着眼前挂着工作牌的戚葭,表情很棒,惊讶掩饰的不好,一眼就看出来了。戚葭抿嘴笑,一点都不巧,他不是知道她在这实习吗?哪里巧了。他身边还站着以为长得很好看的女性,戚葭相信分诊台小护士的说法了,真的很般配,很有夫妻相。 “我想买一只猫,不要长毛的,温顺活泼都没有关系,那种小家伙,叫一声就让我的心都酥了。”美女姐姐一说话,戚葭就彻底认了输,人长得好看,连声音都那么好听。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种想法,可是光是看着眼前的两人默契的动作,她就有点郁闷,不是有点,是非常,非常非常郁闷。 戚葭打出平板,滑到猫咪的页面,递给她:“我们医院没有开设售卖宠物这一块,但是我们有和动物救济站有合作,这里所有的动物,只要你符合条件,就可以领养。”戚葭耐心的和他们解释这其中的关系。“对哦,之前不就说吗,用领养代替买卖。”美女姐姐拉着余崇邶的袖口,语气兴奋,说:“那我就领养一只吧。” 余崇邶垂着眸子,看着坐在圆凳上的小姑娘,她从他进来后只看了他一眼,就低头没有再看过他。他抿着薄唇,这怎么就被当做陌生人了呢。 “这里都是我们救助的动物,根据您的需求,我向您推荐这只蓝短,一岁半,因为皮肤病被前主人遗弃,不过根据我们的治疗,它现在已经恢复的很好,对人类也很友好。”她一边说话,一边调出蓝短的照片给他们看。美女姐姐接过平板,看的很认真。 她从柜子里找出领养文件,不出她所料,美女姐姐对这只蓝短很满意,戚葭联系了一下救济站,确定了双方都没有问题后,将双方的联系方式互换,她抬头看了眼美女姐姐。说:“猫咪要比狗狗更容易照顾些,它们自己就会照顾自己,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放任它们,想要征服地球的喵星人,这句话一点错都没有。”戚葭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两张A4纸,“这是我自己整理的猫咪照顾要点。都是些新铲屎官基本要做的,不是特别详细,但只要做好这些,以后就会很省心。” 余崇邶伸手接过来,是手写的,字迹清秀,很符合她这个人,性子柔和,眉眼间都是江南水乡的气息,手腕很细,手指也很细,指节却均匀,一双手很漂亮。 “崇邶,你觉得呢?” 他把视线从戚葭的手上移到眼前的脸上,点头应了声:“可以,你喜欢就好。”戚葭拿着笔的手一抖,唉,果然啊…… “下午两点,他们会把猫送过来,到时候我们给它做体检,需要你们两位至少一位在现场,如果情况良好,你们就可以带回家了。”戚葭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余崇邶回过神来,说:“我会留在这,我今天休班。你先回家吧。”他拍拍她的肩膀,美女姐姐笑着点头,“就交给你了,别出岔子啊~” “小姑娘,你叫……戚葭是吧,很喜欢你呢~~谢谢你的推荐啦~” 戚葭笑的眉眼弯弯:“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客气。” 小护士看着坐在对面的戚葭戳着餐盘里的小排骨,心里是一阵阵的肉疼,他们食堂的小排骨超级好吃,但就是有点贵。“戚葭,你怎么了吗?”戚葭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摇头。“那我可以吃……”她指了指戚葭盘子里的小排骨,戚葭笑了一下:“当然可以,如果你不介意。”小护士心满意足的夹过小排骨。 戚葭托腮,她的体质好像是特别吸引这种吃货。 余崇邶到的很准时,和救济站的人前后脚到,他看着戚葭独自一人给蓝短做体检,认真严谨的样子是他之前没有见过的。 “你的实习期导师呢?”余崇邶揉揉蹭过来的猫咪的脑袋,轻声问她。戚葭眼睫一抖,有点生气:“我的能力足够我负责动物的体检,我的导师很优秀也很负责。” 余崇邶看着突然炸毛的小姑娘,知道她理解错了意思,有点好笑的解释:“放轻松一点,我并没有在质疑你的能力,相反,从你的动作和行动方式,我看得出来,你很优秀。”戚葭听了他的话,眸子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后又重新回到猫咪的身上。 “谢谢。” 他愣了一下,小姑娘闷闷的道谢,因为刚才他说的话,太有礼貌了吧,但是超级可爱。 “它的情况非常好,你们可以安心养它,还有如果有备孕准备,请不要遗弃猫咪。”她目光温柔,却不是对他,是对他怀里的猫咪。 余崇邶眉头一挑,‘备孕’? 和谁? 他沉默两秒钟,突然想起什么,笑了起来。 戚葭看着眼前这个帅医生笑的止不住,笑声很低,一声一声的撞击在她的耳膜上。“我说错什么了吗?”戚葭有点奇怪,自己说的话,没毛病啊。 “备孕,目前没有这个打算,我还是单身。”余崇邶左手虚握,抵在唇边,笑意很浓,“上午那个是我姐姐,大三岁,我会向她转达你的建议的,不过她已经有孩子了,两岁。” 戚葭被他的话羞红了脸,他还是单身,自己想当然的把他们凑成了一对,这……太尴尬了吧。 “对…对不起。”小姑娘低着头,耳尖通红,余崇邶看得出她的窘迫,也就不再逗她,将猫放进便携宠物箱里,和戚葭道别。 戚葭像是没有听见,只是抬手摆摆,视线一直牢牢粘在电脑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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