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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是被我不留神抠下来了。”慕听筠有些心虚。  好在墨芜并没多问,信了她的话。  慕听筠不时摸摸额头,暗自嘟囔:夫子取我花钿做甚?难道是觉得难看?难看到难以入他眼?  那厢公仪疏岚靠在柱子上眺望远景,一旁的右卫大将军南奚晟也不顾他深思罔顾,兀自念叨不停。  久安匆匆过来,见此情形凑过去毕恭毕敬地说:“南大人,容尚书来了,似乎在寻你。”  听闻好友过来,南奚晟立即兴冲冲的走了。  公仪疏岚看着他的背影摇首,招手让久安过来,低声问:“你可见到夏侯卓?”  “见到过,不久前属下见他在与永昌伯之子邓琚益公子说话。”  “嗯,那你留个神。”公仪疏岚淡声吩咐。  夏侯家善于仿制,能将他的字模仿的惟妙惟肖,以假乱真,这夙京城也唯有当年在南方曾一同入学的夏侯卓。只是,不知他如何与宁国公府的女儿家联系上,给慕听筠下套,又是如何与永昌伯之子勾结的。  他平展手心,那一点绯色在他手心尤为显眼,公仪疏岚想起方才那小姑娘惊慌的模样,眼底笑意浓浓,唇角上扬。见有人朝他的方向走过来,他才将花钿收起,面色微敛,朝来人浅浅颔首。  “盛大人,许久不见。”  慕听筠与乔涴琤一路说说笑笑回内院,刚踏进内院门,就听见墨芜悄声禀报道:“姑娘,宝和公主也来了,正朝您看呢。”  慕听筠抬眼,宝和公主一身芙蓉花对襟散裙,妆容精致,正盈盈立在凉亭内,对她淡笑。  自她被封郡主,宝和公主与她也算是相安无事,虽然彼此看不顺眼,但在外人面前,却是和和睦睦的,毕竟她慕听筠的长姐是太后,如若两人闹僵,面上谁都不好看。  慕听筠轻挪脚步,走到她面前,矮身问礼:“见过公主。”  “福宜郡主来的真早,可逛完园子?”宝和坐上特地为她安置的软椅,描着指尖丹蔻,懒声问道。  慕听筠随意倚着美人靠,掩唇打了个呵欠后方回她:“虽不能与公主想比,但这园子逛了几次,已经熟了。”这园子的皇家禁令与她可有可无,霍伯霖但凡有空,都会带她到园子里住两日,或是她被霍伯霖特准过来玩耍。  宝和公主被她慵懒的模样气得心肝疼,却还得强忍着,索性笑着点头,算是回应,不再与她搭话,转向旁的闺秀说话。  看着被她搭话的闺秀诚惶诚恐的模样,宝和公主心底才舒坦许多,偶尔瞥向慕听筠,却见她压根都不看她,仿佛她不存在,心里更是气闷,脸上就显出几分不满来。  “公主,可是臣女说错了什么?”说话的闺秀惶恐不安的问。  “与你无关,你刚刚说甚?”宝和公主抑着性子,莞尔一笑。  那闺秀这才放下心,说起家里养的一只毛绒绒的小兔子。  慕听筠悄悄撇撇嘴,拉着乔涴琤坐下,说起眼下时新的首饰,或是锦馐阁的新菜式,坐得累了,直接拉着她走出凉亭,去看人投壶。  等离了凉亭,乔涴琤才扯扯好友的衣袖,“你就这样,不理会宝和公主了?”  “表面功夫做完了,难不成我还要委屈自己一直陪着她。”慕听筠心不在焉的说,头不住的摆动。  “你看什么呢?”乔涴琤也随着她的眼神看去。  慕听筠皱起眉,“那个鬼鬼祟祟的婢女,不是给我递字条的那个吗?走,阿琤,咱们跟去瞧瞧。”  她们一路跟着那个婢女走出内院,经过水潭,途中那婢女几次回首,幸好慕听筠警觉,躲闪了过去。最后停留在一处假山处,慕听筠与乔涴琤躲在石壁后,听那婢女与人说话。  “主子。”  “嗯,你刚刚去过了,准备的如何?”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这声音慕听筠听着有些耳熟,只是左右想不起来是谁。  又闻那婢女说:“主子,一刻前就准备好了,待公仪疏岚一去,必然能使他落下悬崖,届时主子晚些过去验查,晚间奴婢几人将尸体挪走。”  “嗯,我来之时,他已经过去了,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公仪夫子?慕听筠一惊,与乔涴琤相视一眼,更凝神细听,然他们没再说细节,那不知人的男声应声后就走了,好似只是来确认这婢女可准备妥当。  慕听筠和乔涴琤蹑手蹑脚离开,走到无人的地方,慕听筠才焦急地问:“白鹭园不远处有两处断崖,南北各一处,你说,他们在哪儿给公仪夫子设套?”  乔涴琤哪里知道这些,但她还是定神出主意说:“不如,咱们去找侍卫,分别去南北断崖找寻?”  可不知为何,她和乔涴琤绕着白鹭园央谭转了一圈,竟然一个侍卫都没看到。慕听筠暗暗心惊,蓦然停住脚步,咬牙对乔涴琤说:“你去找墨芜,可惜今日未带青雉出来,我去南边儿的断崖瞧瞧。白鹭园的后门离南崖最近,我去去就回来。”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谁知他们困住公仪夫子想做什么。”乔涴琤失声否决。  “你们两在门边儿说什么呢?”宝和公主的声音横天而来。  慕听筠脑海中灵光一闪,立时回她:“听说公仪夫子朝北边儿的断崖去了,他不熟悉这儿,也不知会不会有事。”  宝和公主美目大睁,“真的?”  慕听筠狠狠点头。  “若是真的,你怎会告知我?”宝和公主疑惑地看着她,眼睛里是深深的不相信。  慕听筠跺脚,“公主信不信由你,我这是急着去净房,才没法子去的。”说罢,拽着乔涴琤的衣袖就走,好像真的是着急。  宝和公主似信非信,最后还是带着侍女朝门走去。  慕听筠一路快走,裙摆翻动,水纹荡漾得更甚,像是水面急波。她边走边说:“阿琤,我去南崖看看,你去叫墨芜,依照原样,一炷香后我未回来,你们就去寻我。”  乔涴琤阻挡不及,只好让她去了。  看着慕听筠匆忙的背影,乔涴琤摇头叹息,“怎么全是有关公仪夫子的事儿,兜儿是不是太上心了些?”  后门处的侍卫竟然也没了,慕听筠胆战心惊,忍不住有些害怕,但想想公仪疏岚,鼓起勇气小碎步一路快走。  同往断崖的路上都是土石、杂草丛生的路,她一双蓝面绣鞋很快沾染了许多灰尘。待她走近崖边,一眼扫过去,一个人也没有。  “莫不是在北边的断崖?还是说夫子压根没来?”慕听筠自言自语。  “慕听筠?”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崖下传来,将慕听筠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踩着裙角坐倒在地。  她静默几息,才大着胆子起身,跪在崖边往下看,轻声呼唤:“夫子?”  “嗯,怎么是你?”  公仪疏岚看着手中的‘筠’字玉佩,一听见慕听筠的声音,他就肯定自己中了圈套,无奈的笑了笑,只怪看见玉佩就心急如焚,未来得及细思。  他被人偷袭打落断崖,幸好崖边有一块突起的石头,足够他站在那儿。本想暂留在这儿,看看算计他的人是谁,不料想来者竟然是慕听筠。  他跃上断崖,还未说话就被慕听筠抓住衣袖,“夫子,我们快走,过一会儿说不定坏人就来了。”  公仪疏岚也不说话,随着她的步子,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慕听筠一路叽叽喳喳将她过来的缘由说了,一直没听见他的回应,转脸看他,却顿时愣住。  “夫子,你受伤了?”慕听筠看着他侧脸一道伤痕,和胸前的血迹,眨了眨眼,一连串的泪珠如雨滴落下。  公仪疏岚蹙眉,“不打紧,小伤罢了,莫哭。”他宁可重伤加身,也不想看她落一滴眼泪。  慕听筠胡乱用袖子擦擦眼泪,闷声说:“咱们快走吧,然后直接回府看伤。”  他们很快拐进后院,这儿是留住的地方,一个人也没有。慕听筠常来此处,她拽着公仪疏岚的衣袖推开其中一扇门,小心合上。  “夫子……”慕听筠转过身来看他,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公仪疏岚的心像是被小猫肉爪挠了一下,酸疼柔软。他忽然往前一步,将她挨在门上。  “哭什么?嗯?”  慕听筠浓密的睫毛上还有细碎的泪珠,她嗫嚅着说:“我有点怕,夫子您又受伤了……”  就知道离她开窍还早,公仪疏岚喟叹,他长指抹去眼底的泪珠,托着那滴泪珠凑近薄唇,稍稍一抿。  慕听筠又傻眼了,她哆哆嗦嗦的指着他口不择言地说:“夫夫夫夫子……那不好吃!”  “嗯,是有点咸。”公仪疏岚见她总算不苦着脸,心底松了口气,面上却一本正经的说道。  说错了话,慕听筠更是呆住,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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