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这么久了，池雯第一次觉得对高阳有点儿佩服，只一点点而已。　　　　反方乔乔已经拜倒在张悦的牛仔裤下，文翰一时间想不出来什么反驳高阳的点，主要这点立的太轻松了，再强凹什么，都显得特别用力过度。　　　　本来高阳说的时候，两方的票数是几近持平的，在反方集体沉默的这几分钟，正方的票数逐渐开始增多。　　　　围观群众是很容易被煽动的，只要辩手说的还在理，说话方式或者情绪很有煽.动性，就容易得到观众的票数，按正常，高阳这种观点在大家眼里属于抖机灵，不会有瞬间扭转支持率的效果，可是反方的三个人知道，被打得措手不及，就是输了，而观众看到反方没了自信，也多少会有点儿想法。　　　　最后反方以十票之差，输给了正方。　　　　台下小小被怼了两次，其实讲道理，加上高阳最后那句，是三次，程云海挫败于台上说到的观点，只有乔乔说的一部分他们有涉及，其他部分，是他们一整个队，六个人，都没提到的，这种情况在他眼里，无异于打脸了。　　　　当然，表情变化最丰富的还是系主任老师本人。　　　　照理说，同学们对于他给开出的辩题都做了非常丰富的准备，那些稿子、素材他看了都不禁感慨这是一帮多么用心且听话的小孩，用心是其次，听话是主要，但是越想这个就越生气。　　　　这么一帮看起来听话的孩子，怎么就偏偏在辩论的前一天或者当天，突然就病倒了呢，他的智商告诉自己，这绝对不是巧合，然后这群孩子还集体去打擂，表现得反正比他想象的好，然后还在台上对他本人大夸特夸。　　　　系主任老师心很烦，就想抓出这个始作俑者好好教育一通。　　　　简安先一步撤退，台上剩下的几个人心照不宣，辩论结束一同在系主任办公室集合，六个人排排站，高阳在第一个。　　　　等系主任接完热水回到屋里，看着这几个表情统一化，跟来寻仇似的几个人，简直吓了一跳。　　　　不给他先一步说话的机会，高阳打头阵：“系主任老师，我觉得，我们应该正正学校的风气！决不能让他们辩论队把社团风气带坏！”　　　　系主任老头眉头一皱，发问道：“此话怎讲？”　　　　高阳深沉地：“辩论队是白主任一手推起来的，也是白主任在管理，您和白主任关系那么好，他们队员动不动就影射您，这样真的很过分，我们不能纵容他们。”　　　　高阳没瞎说，高阳也确实在瞎说。　　　　没瞎说的是辩论队确实是在白主任的提议下成立的，后面开办流程这么顺利也是有赖于白主任的帮忙，瞎说的是，白主任和系主任俩人关系一点也不好，两个系最开始是常年争第一，这两年是一起堕落到争取不是倒数第一。　　　　俩人都是师范毕业，同级，经常被拿来作比较，系主任这个岁数了，现在突然来弄辩论赛，估计就是心里不服白主任有个社团傍身，想来比一比。　　　　但高同学心里知道，俩人虽然心里一直拿着劲儿跟对方较量，可是白主任还不至于让自己队员恶心系主任老师，小小在台上说的那些话，估计全来自于她个人的私心。　　　　等她说完，没容系主任老师反应，秦京接着又说：“听我们室友说，他们辩论队的辩题都是白主任拟定的，都是有强烈白主任风格的，比如今天的，讨论装不装，是因为白主任觉得自己不装，也不知道他觉得谁装，才想辩论这么严重的辩题……”　　　　张悦说完，系主任老师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太好看了。　　　　张悦左右看看，叹口气：“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哎，我只知道我们辩论队从来不是帅气的系主任老师为了私欲而建立的，也不会为了私欲，为了想欺负谁给我们设立奇怪的辩题。”　　　　等张悦说完，系主任老师的脸上又有点儿微妙，好像是在惊讶学生对他的敬佩之情居然如此之高。　　　　乔乔受了张悦的蛊惑，也准备说些什么。虽然她完全没想到今天大家来的目的是什么，只觉得本来以为系主任会批评他们的，结果直到现在系主任老师也还没说上一句话，而大家说的话，好像都话里有话。　　　　就没再想太多，乔乔一脸真诚：“社团就是社团啊，学生的本质就是像花儿一样自由生长，只要面朝阳光就好，社团不应该成为某个人手下的邪.教，指哪儿打哪儿，花儿也不应该被强迫往它们不应该的方向生长，可惜只有我们系主任老师知道这一点。”　　　　乔乔情真意切，说完了大家都忍不住要笑。　　　　文翰算是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了，但谁都知道，这个屋子里的人，除了系主任老师本人，哪有人接触过白主任，他们刚大一，连白主任的选修课都没资格选呢，再说，学生真要背后说老师坏话，哪有当着另外一个老师的，那不是傻么。　　　　系主任老师再怎么自恋，也不会觉得大家是真夸他，但是他也不觉得学生们在骂他，毕竟系主任老师眼里，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学生好，没有什么私欲，学生好好活着，也不会给他增加寿命，学生都能顺利毕业，赚钱也不用给他花，甚至他的工资也不会因为这个涨多少。　　　　池雯受不了了，她就知道张悦上台会说那些东西，一定有高阳在背后授意，一个刚来辩论队一天的人能知道这么多也是开了天眼了，现在高阳又整这一出，弄好了还行，皆大欢喜，弄不好，系主任要真生气，他们后三年半绝对没有好日子。　　　　所以池雯是不准备跟着这帮人继续唱戏的，尽管她知道大家都在等她升华剧情。　　　　系主任还在沉默，池雯抬头，眼睛眨也不眨，眼神看着特别空洞：“所以咱们下周五的辩题是什么？”　　　　说完才发现左右两边的队友们全都在盯着自己看，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池雯又硬着头皮接着说：“其实打辩论还是挺讲究状态的，上次那个辩题，我是准备了好多，当时也是满心激动想要辩论，但是现在……那个感觉过去了，应该就找不回来了。”　　　　池雯卸下包袱，瞪了高阳一眼。　　　　高阳收到这一记眼神，依然很开心，表情轻松，没什么负担的样子：“我觉得啊，咱们应该辩一些贴近学生生活的辩题。”　　　　说完就看到系主任老师眼睛一亮。　　　　然后高阳赶紧继续说：“但贴近不贴近学生生活，得学生投票说了算，咱们之前不是有一个公众号用于学生投票吗？咱们系主任老师又不是专.制，强制命题，一定会以大多数学生关心的话题为咱们命题基础的。”　　　　说完，高阳一脸信任的样子，系主任眼里的光“噗”地就灭了。　　　　从高阳他们进门，他无数次想表达疑问，结果都被这些人给表演的或者气得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最后只能摆摆手，说自己先规划规划，不能犯白主任那样的错误。　　　　然后一行六个人，排队出了办公室。　　　　高阳是不担心的，辩论队的人，要是连老师都搞不定，那还辩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