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巨响吓得沈初虎躯一震,面色惨白的望着门口那十几位壮汉,这气吞山河的阵势,莫非是道上的人? 沈初扫了一眼领头大汉,目光落在他袒露的胸膛,哦呦呦,这茂密的胸毛,真TM辣眼睛。 还没等沈初反应过来,领头的那位胸毛哥大步一跨,上前就揪起沈初的后领,直接拎了出去,丢给门外的两名壮汉。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有如行云流水。 跟沈初一道儿来的那几个不着调的狐朋狗友呆呆的立在原地,面面相觑。 沈初被两名面目狰狞的壮汉架着双臂,吓得双腿直打哆嗦,颤声道:“诸位壮汉哥哥,咱们之间莫不是有仇?” 胸毛哥冷着张脸道:“奉老爷之命,把您抓回去。” 抓?不是,自己一没嫖二没赌,不过是讨了两口酒喝,领回去就领回去呗,抓这个字用的怎么感觉自己犯了滔天大罪一样? 见是自家人,沈初也不顾什么面子节操,当即换上一脸狗腿笑,央求道:“好哥哥,咱都是读书人,也是要脸面的,您看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咱好好说话。” 谁知那胸毛哥压根不吃他这一套,呵斥道:“沈公子您身为读书人,不懂得洁身自好。既沾染了这烟花之地,还要什么脸?” 这胸毛哥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像扫黄大队呢? 沈初欲哭无泪,连连喊冤:“胸毛哥,我真不是来嫖|娼的,我是清白的。” 胸毛哥冷哼一声,甩了沈末一记眼刀,没再理他。 眼瞅着已出了柳巷到了正街之上,那两个壮汉丝毫没有把沈初放下来的意思。 来来往往的路人瞧着被壮汉架成螃蟹状,双脚脚尖在地上划拉的沈初,连连发笑,议论声也渐而四起。 “那不是沈家的独苗苗吗?” “是啊,一个死断袖还去逛青楼?” “指不定是个男女通吃呢。” “沈尚书一世英名,都毁在了这个断袖儿子手里。” 沈初脸上一阵白一阵绿,断袖个屁,老子是钢铁直男! 越是往前,看热闹的人越多,沈初都怀疑他们是不是瞧见自己出糗,争相奔走相告,专门携家带口出来看稀罕的。 沈初一脸不爽的侧头朝着路边津津有味议论他的大爷大妈嚷嚷道:“看什么看啊,该干嘛干嘛去。” 回沈府这一路上,沈初的节操也算是碎成了齑粉,糊都糊不起来。 好不容易顶着众人看猴的目光回到了沈府,又要迎来沈老爹那吓死人不偿命的眼神,。 沈初一回到家,就被丢到庭院里的石子路上罚跪,沈老爹拿着戒鞭双手负在身后,围着沈初转了好几圈,时不时甩两下鞭子,发出嗖嗖的声音,听得沈初头皮发麻。 沈老爹眦目喝道:“长胆子了啊,都学会逛窑子了。” 沈初抬起头,后缩着脖子,无辜道:“老爹,我真就去喝个酒,啥都没干。” 沈老爹倨傲的冷哼一声,又抖了抖手中的鞭子,威胁道:“这次姑且饶了你这个小崽子,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我打断你的狗腿。” 沈初真是奇了怪了,这沈老爹明明冠着个正儿八经的文官头衔,怎么成日里说话跟个武夫一样,不是打断狗腿,就是小崽子,真不知道他这个尚书是怎么当上的。 见老爹松了口,沈初连连认怂,应声道:“老爹放心,没下次了。” 闻言,沈老爹叹了口气,双手负于身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今天夫子忽然造访,老子估摸着就不是好事儿,你小子竟敢质疑古人学说,可真是能耐啊。” 沈初跪在地上,抽抽嘴角,辩驳道:“老爹,此事可怨不得我,倒是那夫子迂腐成性,古人又没飞出去瞧过,怎知天圆地方?如此说不清的事,夫子还深信不疑,实在愚蠢。” 沈老爹一向将夫子之言奉为圭臬,这句话无疑又触了他的眉头:“你小子还敢骂夫子蠢,我看你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蠢蛋。” 沈初撇撇嘴,多说无益,不再争辩:“得得得,我蠢,成了吧。” 沈老爹无奈摇摇头 …… 午间小憩之后,沈老爹把沈初喊到了书房,沈初不知这老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跟了过去,心中却一直打鼓。 只见沈老爹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大学》,从中间翻开,刚要张口,就被沈初眼疾喊住:“老爹,莫不是要考我?” 沈老爹挑挑眉:“正是。” 沈初慌忙伸手按住那本能砸死人的大厚书,本能的脱口而出:“此等不亚于门板厚薄的书,猴年马月才看得完啊。” 沈老爹登时阴脸:“你这竖子,可敢再说一遍?” 眼看沈老爹又要发飙,沈初忙强行东拉西扯的辩解道:“不不不,老爹,我的意思是最近只读了《论语》、《诗经》,这个《大学》嘛,还没学通透,老爹若是要问,先拣前两本来问,等过些日子我读完了《大学》,老爹再提问也不迟。” 沈初这时候是多庆幸高中背了点《论语》和《诗经》,以至于在这还能吃点老本。 沈老爹见他一脸诚恳,也没再为难,合上书,一脸正经道:“来年三月,便是三年一次的春闱,你可要给老爹争口气。” 闻言,沈初狂喷一口凌霄血,啥玩意儿,春闱?这是要去参加科举的节奏啊!他这个《论语》背的乱七八糟,《诗经》只会哼哼两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他去考科举,难不成去给别人当绿叶,做笑柄的? 沈初扯着嘴角干笑道:“我能不考吗?” 沈老爹一张国字脸瞬间凝固,威严道:“人人都想着靠科举出头,你竟敢罢考?” 沈初耷拉着眉毛,一脸无所谓:“有何好出头的,现在有吃有喝,挺好的。” 沈老爹一掌打在沈初的背心,震的沈初连咳不已。 沈老爹色危怒喝道:“井底之蛙,等你老爹我过了任职期,辞官回乡之时,你这日子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方才那一掌打的猝不及防,好一会才缓过劲,沈初捂着胸口,一脸苦笑:“到时候咱回家种个地,也没啥不好的。” 沈老爹怒目圆睁,掀起衣袍,一脚踢在沈初的屁股上,险些把他踹倒在地:“老子今天话给你撂这,考也得靠,不考也得考,不仅如此,你还要给我考个状元回来,不然,就别回这个家。” 沈初吃痛的捂着屁股,嚎叫了两声,然后屈服于沈老爹的淫威之下:“考,我考还不成嘛!” 见沈初妥协,沈老爹面上的阴云才算稍散了些。 沈初边揉屁股边问道:“老爹,你一个文官,怎么动不动就连抽带踹的呢?力气还竟如此大!” 沈老爹闻言一脸,双袖一甩,倨傲潇洒的负于身后,嘚瑟道:“你老爹我之前可是个武将,当年和你秦叔叔出生入死,奋战杀敌,那也是名噪一时啊!” 说到这,沈老爹面色怅惘,叹了口气:“只可惜战乱平息之后,你老爹我被削了兵权,也就换了个文职,爬了十几年才做到尚书这个位子,但老子最喜欢的还是沙场啊。” 如此说来,这沈老爹也是个可怜人。人家投笔从戎,他被逼从文,这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离开书房后,沈初摸着依旧胀痛的屁股回了屋,一个人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别人穿越之后不是成了富商,就是成了大官,运气好的穿去修修|仙,还能御个剑,享受一下做仙人的酸爽,可自己一个学理论物理的穿到一个靠科举上位的架空朝代,却只能当个废柴?这画风跑偏了吧。 一想到明日起早又要去书院听夫子满口的之乎者也,沈初心里就烦炸,躺在床上连翻了几个滚儿。 百家争鸣,不止儒家一门学说。相比之下,沈初更尊崇老子的道学。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四象八卦,变化莫测,单是听起来就比儒学思想刺激带感。 但奈何这科举是孔夫子的天下,像沈初这样的人只能靠边站。 翌日,沈初被老爹早早的喊了起来,草草吃过饭,便带着小书童洛鸣上学去了,一路上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的不行,时不时眯着眼瞧瞧头顶的太阳。 这日子可真无聊。 整整一个上午,夫子都死盯着沈初,好像就和他杠上了,言行稍有不端,就会用极尽拗口的词句把他一顿讽刺。 沈初算是看清了,这夫子和他八字犯冲,没毛病。 青山书院是京城的达官贵胄出资所造,其中格局虽清幽高雅,却也不失尊贵大气,还专门给念书的公子们提供了茶室,憩室,还有专用的厨子,因其远在城郊,念书的公子们一来一回至少得两个时辰,索性中午就留在这里,反正吃喝都有,休息的地方也不比家里差,更重要的是没有爹娘啰里啰嗦的管教,只要不惹夫子,任他怎般放浪形骸都没人管。 这日中午,小憩时间,书院西侧的回廊里聚满了人。 沈初指着手里的一尺宽的木盒,神气道:“左右无个劳什子睡意,倒不如搓会儿麻将。” 吏部尚书家的公子刘琛瞧着沈初笑道:“单搓不成,得有彩头才有意思。” 沈初挑唇一笑,将那木盒拍在桌上,拧开玄关,呼啦啦的将其一股脑倒在桌上,道:“一圈五十金,这彩头可大?” 众人闻言皆是大笑点头,一圈圈麻将搓的津津有味儿,直到怒气冲冲的夫子拿着戒尺冲过来。 沈初这是戒尺挨多了,都出了条件反射,一见那戒尺,登时跳出老远。 一边的学生也被夫子这张因愤怒而憋红的脸吓得不轻,都缩着脑袋离得远远地,生怕误伤着自己。 夫子拿着戒尺指着沈初的鼻子,呵斥道:“又是你这崽子,午时不休,聚众喧闹,成何体统!” 这下沈初终于知道夫子有多看不惯他了,毕竟让一个成天礼仪道德挂嘴边的人爆粗口,沈初本人也是个极品。 沈初双手护在身前,干笑道:“不过未按时休憩罢了,左右不是大事,好说好说,您且先把戒尺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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