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为了打击容家,越来越不择手段了。 这次虞衡清吏司的事,证据皆暗暗指向工部侍郎齐邝,齐邝又是容家大小姐的夫君,且齐家向来依附于容家,算是容系一派,皇帝这是想借她之手,将齐邝拉下马,又离间她与容家的关系。 打的是一石二鸟的好主意。 谁又能想到,那吞没银钱的人会是皇帝自己?幸亏卫连城多长了个心眼,没有中他的计,不过自从发现幕后之人是皇帝之后,她便开始整日在工部混吃等死了。 谁叫她既不能顺着皇帝的心意,定了齐邝的罪名,也不能将皇帝的嫁祸大臣的事公之于众? 难呀! 十月底,盛京下了第一场雪,皑皑白雪将繁华的盛京吞没在一片苍茫纯白里,此般银装素裹的盛京也是另一番美景。 雪树枝头凝冰,院子里一簇簇的树木像是冰雕而成,偶尔有雪花飞庭穿树而落,悠悠扬扬归于静谧。 “殿下,您再不起来宫宴就要迟了!”焦急得声音响起,打破了勤王府的宁静。 小福子在门外急得挠门,每天叫醒赖床的殿下可真是个苦差事。 卫连城埋在柔软温暖的蚕丝鹅绒被里,懒洋洋地翻个身,用被子捂住耳朵。 这冰天雪地的,钻出被窝简直是要命,得亏最近被罚闭门思过,可以不用上朝,这简直是天堂般的堕落生活。 没过一会儿被子忽然被掀开了,尽管屋里烧着地龙,但冷意还是瞬间缠上来,卫连城捂住衣领,握草,谁敢闯进她的卧房? 睁眼一看,桂嬷嬷正板着脸站在床帐外。 卫连城瞬间偃旗息鼓:“嘿嘿,嬷嬷~” 桂嬷嬷肃着脸,微微行了一个福礼:“殿下,今天乃陛下的寿宴,可不能迟了,请殿下早些梳洗,准备进宫吧。” 大雍最重一个“孝”字,若是迟了,御使大夫少不得要参她一本。 卫连城打个呵欠,无奈地爬起来:“知道了。” 待卫连城梳洗更衣完毕,小福子又捧上给皇帝的寿礼,两人领着一干侍卫,坐上进宫的金丝楠木精致华丽马车。 小福子将小巧玲珑的手炉递给卫连城,有些疑惑道:“殿下,您怎么准备了两份礼?” 那副万兽图乃是为陛下准备的贺礼,虽说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稀罕宝贝,但胜在构图精巧,绘画栩栩如生,又寓意万寿无疆之意,做陛下的贺礼倒是合适。 但那本《女人必须懂得的三十二个小秘密》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被卫连城神神秘秘地用匣子装好,他只看了一下书名,并没有看见内容,但看那紫檀木匣子精致的模样,应当是送礼的吧? 卫连城瞪他一眼:“问那么多干嘛?本王自有用处。” 小福子遂不敢再问,只是心中默默嘀咕,殿下这是又要搞什么事情? —— 一辆辆精致的马车停在安直门外,早就候在一旁的宫娥们,立即将陆陆续续到达的众夫人、千金迎入皇宫。 然而就在门外约摸三十来丈的地方,两列马车却僵持着。 “怎么回事?”女子雍容温和的声音自高大华丽的紫色马车中传出来。 随行的护卫打量了一番并列的马车,那红色马车正上方雕刻着一个“阮”字。 “启禀夫人,咱们的马车和阮府的马车撞到一处了。” 马车内沉默片刻,接着穿着一袭华美羽仙裙的少女,一把掀开厚厚的朱紫色幕帘钻出来,身边还跟着个穿着水青色衣服的丫鬟。 “蓉儿?你去哪儿?”马车内响起容夫人略微焦急的声音。 被唤作蓉儿的少女却恍若未闻,径直地下了马车。 那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年龄,却生得清丽绝色,眉若伏黛画远山,眸若秋水点寒星,容光灿灿,光华灼灼,可见今后该是如何的人间姝色。 她捧着一喜鹊登梅的精致袖炉,看向那辆红色,眸中清波一转,嗤笑道:“明明是我们先过来的,怎么会和阮府的马车撞上呢?该不会是有人故意的吧?” 说话间,红色的马车中也钻出一艳丽逼人的少女。 这少女穿着华贵的绛紫色襦裙,外系雪白无暇的狐裘披风,约莫十六七岁,走动间披风摆动,偶尔能窥得那婀娜妖娆的身段。 她容貌艳而不俗,仿佛是那雍容的牡丹,华艳又端庄高贵,堪称国色天成。 蓉儿目光下移,偷偷看看自己那平平的胸部,再抬眸看着款步而来的美艳少女那婀娜曼妙的身姿,霎时眼睛都直了...... “原来是蓉儿妹妹的马车呀?难怪可以在这里停如此之久,让后面如此多夫人千金们的车架都不敢上前呢。“ 容貌艳丽的少女故意刺激她地挺着胸,说话温温和和,却毫不掩饰其中的讽刺之意。 摆明了在说她横行霸道,盛气凌人,不将其他的夫人千金放在眼中。 蓉儿哪里听不出来,冷哼:“大雍《仪制令》有言:诸行其道,后者不可强越其先,珂姐姐的车架却强行挤占行道,以至于车马相撞,可是对大雍《仪制令》有异议?” 阮珂淡淡一笑:“哦?是吗?既然谈到大雍《仪制令》,正好我也有所疑问,《仪制令》中有言,贱避贵,少避长,轻避重。我母亲乃一品国夫人,而容夫人乃郡夫人,如此说来,该当蓉妹妹的马车避让我们才是!" 蓉儿气急,虽说她父亲乃从二品右仆射,但此官职权同丞相,且与左仆射共掌丞相之权。 且她祖父乃容太傅,当今天子之师,官正一品,哪怕现在解绶了,但门下学生众多,桃李天下,依然德高望重。 在盛京除了公主以外,还没有可以与她论身份尊卑的贵女呢。 这阮珂之父不过是那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见了她祖父还得低三分头。 两人正又要怼上,一宫嬷嬷便笑脸迎上来了:“原来是阮小姐、容四小姐,马车撞上了,两位小姐看这样如何?眼看这宫宴即将开始了,若是为了这事迟了可就不好,不若两位小姐先行入宫,奴婢着人将马车送去修缮,待宫宴结束,想必这马车也就修好了,不耽误两位夫人和两位小姐回府。” 阮珂与容蓉对视一眼,心中皆想:这嬷嬷乃容贵妃身边心腹,若是僵持下去,不过是让旁人看了笑话,也势必让贵妃不喜,不若先退一步,等将来迟早会让她好看。 两人不约而同地冷哼一声,偏开头,不肯再看对方一眼,傲慢道:“虽说珂姐姐(蓉妹妹)有过在先,但我也不是那不依不饶的人。” 异口同声地说罢,两人愣了愣,各自又冷哼一声被自家丫鬟搀扶着往宫门走,虽走的是一条路,但一左一右都恨不得离对方远远的,两人行步匆匆,谁也不肯落后谁。 那嬷嬷有些呆呆地看着两位少女的背影,心中低叹一声,真不知道,勤王府将来该怎么地热闹? 她对身边的宫娥道:“追上去吧,雪天地滑,仔细两位小姐摔着。” 她眼中闪过深意,关键是千万别让两位小姐打起来! 宫娥会意,立即福礼,然后朝着两位小姐快步追了上去。 这容四小姐和阮小姐平时皆做足了世家贵女贤良淑德的派头,但偏偏两人一对上,矜持什么的都抛到了一边。 这时两位夫人才被丫鬟扶着走下马车。 容夫人笑容亲切:“这两个孩子,从小闹到大,倒是不打不相识。” 雍容典雅的阮夫人,有些头疼道:“可不是,一碰上面便拌嘴,真拿她们没办法了。” 说着两人相携而行,倒像是姐妹一般亲切。 大雍朝皇帝的诞辰,有些特别,百官齐齐聚集在皇宫中轴线的大广场上,一则与皇帝一起祭祀祈祷,希望国运昌盛,天下太平,二则为皇帝祈福祝寿,三则皇帝也要敬告宗庙先祖,自省德行是否有失。 一套流程走下来,卫连城腿都快站麻木了,好不容易才熬到晚宴即将开始。 小福子充当拐杖,任由卫连城将重量压在他身上:“殿下,一会儿晚宴的时候,您可千万躲着些阮小姐与容四小姐啊。” 卫连城皱眉:“她们怎么了?” 小福子内心嚎叫:不是她们怎么了,是一旦对上,您就完蛋了!而您完蛋了,奴才也就不远了! 还不都是您小小年纪就惹下的桃花债! “这阮家小姐、容四小姐、秦三小姐、湛柔小姐,您当初可分别都承诺过,将来要娶为正妃,结果现在......” 都承诺娶为正妃?! 卫连城:渣男!不,渣女! 她想想那秦三小姐的战斗力,深吸一口气:“你给我先讲讲这两个人有什么擅长的武器没有?” 小福子沉吟:“如果说秦悦小姐的长鞭,无人能挡,湛柔小姐的哭功,无人能及,那么容四小姐一柄长|枪,可以说是所向披靡,阮小姐的双刀,那舞得是虎虎生风......殿下,您怎么了?殿下,您别吓我呀!” 卫连城生无可恋地靠在小福子身上:原主,你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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