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夫人

第二天早上，李妈果然来了，旁若无人的直接走进小院，连招呼也不和俞彤打一声。她似乎笃定了素云不敢拒绝，得意的踏进她的房门。　　　　“好孩子，我昨儿和他爹商量过了，不委屈你，给你办场婚礼，只要你三年内能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呀，我就不让李贵这小子纳妾。怎么样，我这做婆婆的向着你吧。”李妈满面红光的朝正缝衣服的素云说道。　　　　素云撇了她一眼，连客气话也不说了，把头扭向一边自顾自的捻线。　　　　“怎么？你不愿意？”李妈见她这个态度，登时脸一变，语气也变得不阴不阳起来，“我劝你好好想想，得罪了我有什么好处？都这会子了，怎么着，还惦记你那个病痨鬼小姐呢，没用！她都快咳死了，我告诉你——”　　　　“告诉她什么？”俞彤走进房门打断道，她还有些气喘，想来是才练完剑就直接过来的。　　　　“哟，三小姐好，您还病着呢这么就过来了？我瞧您呐，应该好好躺着修养才是。”李妈见俞彤突然进来，也不请安，故意捂着口鼻蔑视的朝她说道。 　　　　俞彤冲她笑笑，又是一阵咳嗽，才说道：“李妈妈说的是，不知大夫人身子可好，本该去请安的，偏生这几日我咳的越来越严重了，昨晚还吐出血来。”　　　　李妈见她这么说，脸色突然一变，心里猜度着该不会真是痨病，连忙退了好几步，离俞彤两米远才偏着脸说道：“七小姐放心，等会我就去见夫人，一定把您的孝心带到，这倒不急，只是今儿个我来却也不是为别的，是特来求您一件事。”　　　　“哦？什么事？”俞彤还是扬着张笑脸，语气也温温柔柔，看着就不会拒绝人。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想替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求素云姑娘为妻。您放心，她要是去了，您这我给您添四个丫头补上，瞧瞧您，病的都瘦骨头了，到时候我再求求夫人，去请最有名的大夫来给您看病，这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这可倒好，我这就谢谢李妈妈了。”俞彤话音刚落下，就见素云手一抖，针不小心扎进了手指，她也不理，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俞彤。　　　　李妈妈闻言大喜，“这么说您答应了？”　　　　“不过嘛”俞彤话音一转，“素云这丫头当时跟着我的时候，姨娘就答应让她自由婚嫁，这是姨娘的遗言，您说我可怎么违背呢。”俞彤一脸委屈的朝李妈说道。　　　　“哼！七小姐，您可别拿这哄我，我哪里知道姨娘死前说了什么。我知道您对素云感情深，只是您也得想想自个啊，您都病成这样了，说句难听的，万一真病死了——”　　　　“啪”的一声，俞彤用力的甩了李妈一巴掌，她没收住力气，这一巴掌只把李妈拍在了地上，整个右脸立时肿胀起来，她站着俯视李妈：“放肆！我敬你是大夫人的陪房才再三忍让，不想你昏了头了，咳咳咳，还敢咒我。”　　　　“你！你！你疯了！”李妈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一根手指差点指到俞彤鼻子上去。　　　　“李妈妈看来是巴掌没尝够，还想再试试。”俞彤淡淡的俯身朝她说道，双眼紧紧的盯着她。　　　　李妈看着俞彤那双黝黑的眼睛胆寒，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还病怏怏的，竟然连她都打！　　　　“好，你等着，没有医生没有药，我看你什么时候病死！”，她丢下一句狠话就愤恨的走了出去。　　　　素云激动的扑过来，“小姐。”她哽咽了下，转眼又发愁道：“看李妈的样子，今天的事肯定会传到大夫人耳朵里，以后我连出府都难了，老爷又不在家，这可怎么办呀！”　　　　她急的直哭，俞彤却毫不在意的安慰她道：“传出去才好，我还担心大夫人听不到呢。你信不信，大夫人还怕我死在府里呢，傻丫头，我这是肺痨，会传染的，你没见近来下人们都躲着我们走吗，你怕不怕染上。”　　　　“不怕！我要和小姐在一块，死也跟着您！”素云用衣袖擦去眼泪，认真的看着俞彤说道。　　　　俞彤轻笑一声：“行行行，咱们主仆两生死一起，黄泉路上有个伴。别哭了，去收拾衣服去，咱们多半要搬家了。” 　　　　俞彤吩咐素云收拾下东西，最好是包成个方便携带的小包袱，金银细软都藏在里面，她自端了一盏茶携剑坐在窗口细品。 　　　　“呜呜呜——夫人您可要给我做主啊——”，素云猜的没错，李妈果然去找大夫人诉苦去了。　　　　大夫人是位极美的美人，养尊处优几十年，眉梢眼角间虽隐约有几条皱纹,但肤色白皙,气质不凡。她正在和丫鬟商量冬季的衣服，就见李妈哭啼啼的走进来，右脸上一个鲜明的巴掌印，她不愉的一板脸，房间里六个丫鬟就识趣的退下。　　　　“一个小丫头子，也能打你，看来我真是做错了，还顾忌影响到成儿的名声，不敢对她动手，让她都踩到我头上来了。行了行了别哭了，吵得我脑壳疼。你去把她带来，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在我面前，也这么嚣张。”　　　　李妈听到这句话，又迟疑的回道：“带她来倒是不难，可她日夜咳嗽，身材又消瘦，老奴是担心她会不会得了”　　　　“你是说肺痨？”，大夫人见她脸色变化勾起唇角道:“好，正好没个理由处置她.这样，你去三门外挑几个做惯苦力的仆妇，就说我的话，七小姐病重，去庄子上反而利于养病，你押着她们去，等她没了再回来。”　　　　“您是说。”李妈比划了个手势，见大夫人低头欣赏起手上那一串佛珠来时，心里有了底气，她狞笑了声道：“老奴明白了，您放心，七小姐暴病而亡，这是老奴亲眼所见。”　　　　“嗯，下去吧。”大夫人满意的挥退了李妈，对着拿在手里把玩的念珠幽幽开口道：“小七呀小七，别怪大娘心狠，要怪只怪你长得太像你娘了。”　　　　“我一看你那张脸，就想起那年你娘风风光光进府的样子，我是真怕自己受大人冷落呀。没想到，福来运转，成儿做了仙人的弟子，大人他不敢对我怎么样了，连她溺水而死都不深究原因，真好呀。”　　　　大夫人现出阴鸷的笑容，手上的佛珠捻动的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