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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朗呆立当场,完了,一个激动… …今晚的他失去了谨慎。他看着对方的淡定脸,恨不得上去将对方撕了!    既然暴露,没了面子,那么命总得保住,他从黑色的背包里扯出暗色的提琴,一手提琴,一手圣水,做出欲倒圣水毁灭提琴里的血族之力的疯狂模样,猩红着眼,吼道:“还不让开!”    苏千柔很是利落地给他让出一条路,丝毫没有迟疑。当然她很肯定,这家伙绝对不会就这么满足地就走。    祁朗先带头,走了几步没发现舒思语跟上,“你发什么呆!”    舒思语如梦初醒,她看看祁朗,又看看他捏得死死的提琴,还是不肯相信。祁朗和自己说过千柔堕落之前他曾好心给她一条生路——将精血耗尽之时便可转换人身,可最后千柔后了悔。渴望着力量忘了人性,可现在看来,到底是谁丢了人性?    银屑药丸、暗色提琴… …这一切是真的吗?她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她又看着苏千柔,自己今晚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你忘了猎人的守则?那家伙杀了多少人类?她已经早就不是人了!”    心存侥幸的她在听见祁朗这句话后身子摇晃了下,她,已经不止一次听祁母念叨过千柔是多么地喜欢祁朗,连那么冷的祁彦在受伤昏迷前重复的都只有一句话,不要追击千柔,她是最好的,是一家人。    可祁朗居然… …    舒思语的心里飞快地滤过了很多想法,关于祁朗的、关于千柔的,可是最后浮现的是一张脸,那是祁彦提起自己的哥哥时自豪的脸。    自己崇拜的哥哥,居然是这种人… …    “你,这么做让祁彦怎么看你?他该有多伤心?你、这么做到底是怎么想的?”    拒绝和他为伍的舒思语眼中惊奇的不可思议激怒了祁朗,他所掌控的一切都在今晚破碎,这让他不能接受。    “祁彦祁彦,到底为什么每个人提到的都是祁彦!我就不行么!”    一向温柔甜美的舒思语皱了眉头,“祁朗!你知道你现在是在说什么?祁彦多么敬重你,出门前祁父祁母多么担心你… …”    “你还不明白吗思语?问题该死的就出在这个担心上!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们担心过祁彦?只要一面对我就是不放心,我哪里实力差到需要他们这么看不起?”    “身为猎人世家的他们本应该制裁众鬼傲立猎人世界顶端,可他们如何?不仅对我这个人类不抱重任,还居然收留了一个吸血鬼当养子!你不觉得可笑?收留一个大威胁在身边埋下一个□□,却以‘爱’这个名义自我满足自我陶醉,老实说恶心透了!”    “你以为这对你心爱的祁彦也是公平有爱的?错了!大错特错!”    “他们明明知道祁彦和我们朝夕相处对凑在嘴边的鲜血渴求得快要发狂,可仅仅是因为他们可笑的自我满足祁彦只能故作沉默寡言,用死敌猎人开发出来的鲜血替代药丸来止渴。他们一边做出心疼的表情一边夸奖祁彦的时候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    “可笑,可笑,可笑至极!把一只饥肠辘辘的狼放进一群羊中,每日被香味刺激之后只能咀嚼着苦涩的青草,被放过的羊还要抚摸着他的头告诉他这是善,将狼驯化成没有用只知道吐舌头献媚的狗不是在作恶?”    “这样的人还要自信昂扬地行走世间,骄傲地宣称自己为猎人世家,不是丢人现眼是什么?”    “来,你来告诉我!这不是丢人现眼是什么!”    “祁朗你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这么被指责我可是担当不起。我现在所做的事有哪一件不是对得起我从小被他们灌输的‘义’?有血族扰乱世间我第一个冲在前阵,他们下不去手的千柔也是我亲自收缴力量,威胁着整个祁家氏族猎人世代威名的祁彦不是我设计沉睡的?”    祁朗情绪激动,“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感激我?我做的哪一条违背了猎人的法则?”    “当我祁朗端坐在祁家家主之位之时,祁家这些乱了的纲常必然得到重生!”    祁朗说得激动,但一向迷糊的舒思语这次却完全没被他带歪,“你是青春期没得到父母关爱就别扭的少年吗?这么大了还为父母的青睐争风吃醋?”    “你说什么?!”    “祁朗难道你一直以来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情长大?想要得到父母的关爱,就排挤祁彦,想要否定弟弟的存在,就对父母阳奉阴违。”    “因为权力而伤害着自己的青梅竹马,因为一个可笑的家主之位,对自己最亲爱的弟弟下手直至对方沉睡无边黑暗。”舒思语眼中似是有一团火,她怒斥祁朗,“难道你是一个普通的猎人就无法行走在夜色中?手中的银箭无法射出?圣吟诵的光芒无法照耀你身?”    “胡说胡说胡说!你怎么可能理解我的心情?原来你也不过是普通的人,只是站在岸上冷眼看着下面的人挣扎,对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幸存者冷冷地指责他为什么会掉下去,为什么会弄得满身泥泞,为什么不再努力一点… …原来,你们都一样… …”    舒思语被祁朗的话语窒住,信赖的人露出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面孔让她震惊到无以复加,她原本以为潜进城堡的自己是个荣光的猎人,可现在呢?正义的讨伐变成了阴暗的不齿勾当,满腔的热血被浇上了一盆冷水,透心凉。    舒思语战斗力不行了,苏千柔可不答应,于是她上场了。    “每一个人都提到的是祁彦?”    冷冷的声音在这个庭院里响起,祁朗不由得握紧手中的提琴,这能保障他性命的东西绝对不能大意!    苏千柔直视着祁朗的布满血丝的眼睛,“为了你我背叛了血之一族,这么久以来,我甚至怀抱着黑色的荆棘,妄图用我的血族冷血浇灌它。可我那么地那么地殷切保护的玫瑰,它盛开之时却将我刺伤。”    这声控诉是今夜以来的千柔第一次指责,也是她发现背叛后的第一声,祁朗思考过很多次千柔会在何时大声控诉于他,却从没想到是这个时候。    “可即便如此,每一日太阳东升之时,我都在祈祷你的到来。可笑吗?我一个吸血鬼竟然在期待太阳的升起。”    这话一出舒思语羞愧落泪,祁朗的目光胶着在她冷淡的视线中,她冷淡的目光让他的恐惧之意升腾。她,为何目光中没有一丝熟悉的影子?    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她,那时候我爱谈天她爱笑,到底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这幅面目全非的模样?    不!祁朗你不能中招,她说这些全都是为了引起你心中的内疚。她这是希望你从身体到内心都受到折磨!    从身体到内心都受她影响?忏悔吗?做梦!    看着祁朗的反叛眼神,苏千柔满了意。动手吧。    果然不出苏千柔所料,祁朗动了手,圣水倾斜,清澈的液体滴落在暗色的提琴之上,腐蚀的白烟冒起,惊人的能量顿时炸开!    汩汩的能量逸出,祁朗的身子在一瞬间欺身而来,匕首接近苏千柔的脖颈,只要再这一瞬间得到她的血祁朗就可以成功!    “对这个世界说再见我们来世再会吧千柔!”    可祁朗注定触碰不到苏千柔,不仅是因为苏千柔成功地利落打掉他的匕首,也因为苏千柔策划了一晚就是在等他如原著那般地抱着提琴自动凑近她的身边,更是因为那一抹褐色的藤蔓升起突然卷住了提琴。    “樊易?”    包裹着樊易本体的藤蔓卷上了提琴,藤蔓垂落,提琴却像是活了一般,摇摇晃晃地飞到了苏千柔掌心。    提琴一入掌,樊易的身形就显现了出来。樊易,他的能力是木化,而提琴,显然也是木制。    苏千柔看着一向着装一丝不苟的樊易浑身像是被火球砸中一般破落不堪,金色的怀表摔落。木化进入圣水浸染的提琴,这对吸血鬼来说不亚于自己找死。很是不能理解,她明明处于最优势的高地,制裁对方是显而易见的,樊易为什么还要扑过来?    “为什么?”    对于苏千柔的不能理解,樊易一向古板严肃的脸露出了些许轻松的神色,果然,对于年轻的殿下这些她都是不懂的啊… …    “我是您忠实的奴仆,有事您尽管吩咐,无论什么命令我都会服从,来自您的命令是我一生的等候。只是… …为什么您不再吩咐我了?”    樊易说着说着,神色有些恍惚,显然是受伤很重。苏千柔灵力探入,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吸血鬼的生理结构,灵力不知该如何疏导。    “您不必费工夫。自从被亲王所救,我就在为他奔命而等候,可他从来不叫我。来到您身边,我以为您会,可您也从来没有。”    苏千柔半抱着樊易,还在努力地钻研着灵力的运行轨迹,一把接过司九递来的药,不由分说地按入了他的嘴。    一旁的祁朗大惊之下想要抢回提琴,却被舒思语拦住,他不甘地向苏千柔这里望,却惊讶地瞪大眼,“你是猎人霍克!”    “你竟然与血族同流合污!”    “不,我是樊易。新生的樊易。”    “谁是那个污?那些道貌岸然的猎人才是吧!他们当真是为了保护人类?祖辈们的意志没有继承,徒然地挥霍着他们搜刮下来的圣物,虚伪地喊着天诛血族的口号,我受够了!”    “见到亲王的那一刻,我才真正被救赎,他赋予了我连猎人都为之颤抖的力量。公主殿下请不必皱眉,即使您从未呼唤过我的名字,可您依然是我最重要的人。”    “为公主献身,死后我能看到该隐吗?”    终于理清了脉络的苏千柔对他说:“闭嘴别说胡话。”    “抱歉,我的公主。”    苏千柔看着他,神色难得柔和,“我不是等着人伺候的公主,我是爱吩咐的女王!好好养伤不要胡思乱想。”    “是!”    说完,她拾起掉落的金色怀表送向他的掌心,放下他,看向花园一角,“你这是想去哪?月夜的客人,我的招待还没结束呢!”    身着蓝色衣裙的苏千柔站在满月之下,拉起了带着吸血鬼力量的提琴,蝙蝠在她的身后受力量的蛊惑而飞腾,浓雾袭来,“享受这满月的盛宴吧!”    蝙蝠缠上了祁朗,一路噙着他的腿将他倒挂着带向了高耸的城堡塔尖,祁朗尖叫着扒拉着城堡,拒绝被蝙蝠推落。苏千柔蓝色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紧跟着也上去了。    “苏千柔!”    被抓挠得想死的祁朗看见了这个罪魁祸首,猩红着眼向苏千柔扑来。很好,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就在祁朗抓住了苏千柔胳膊的那一刻,苏千柔的目光盯着祁朗,直刺心底的冰冻让祁朗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死神,然后便是她的一个飞腿直接踹飞了他,“啊!”    最后一个瞬间,祁朗从祁家搜刮而来的护身甲保护了他,没有当场死,可从高空坠落的冲击让他进气没有出气多。    场面一时寂静了下来,司九看着还在塔顶的苏千柔,急了,‘你还有一句台词没说就把他踹下来干啥?’    还有剧情中是祁朗想要害死千柔自己却不慎坠落被摔得半死,被一拥而上的血族部下解决的。自己动手是个什么鬼?    ‘这么解决掉一个人你不怕大家说你暴虐?’    ‘我不需要那些虚名。’    苏千柔看着祁朗,从塔尖慢慢下落。    可她还是没说出那句文中女配的重要台词,任由祁朗的气息一点一点地弱了下去。    祁朗感觉自己现在正在冰火两重天,一会儿觉得自己五脏俱痛恨不得立马死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身子轻得像是没有了似的虚无,恍恍惚惚,可是有一点他很明白,他是要死了。    他急促地呼吸着,眼前一辈子的场景走马观花般地放映,忽然定格在了一张笑得纯真的脸上,仔细看去,纯真的脸又变成了满嘴鲜血的嗜血惊悚面容。    对了,只要是她,一定会救他的,也是唯一能救他的,因为她是千柔啊… …    渴求的目光凝在苏千柔的嘴上,再深一点,再深一点,那双獠牙,只要她张开那双獠牙… …    苏千柔如祁朗愿地站在了他面前,俯身看着他的渴求目光,嘴巴蠕动了下,却不是张开口,而是吐出了几个字。    “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只要你看到我,就一定会爱上我… …爱的神秘比死亡的神秘更加伟大。”    原著里血族女配如同莎乐美(1)一样怅惋的叹息台词被苏千柔说得如同一般利刃一样狠狠地插入祁朗的心。他回想起千柔百依百顺时的模样,不甘心地瞪大眼失去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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