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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张府。正在看书的张庭之突见一名下人走了进来,行礼说道:“启禀大人,公子已到。”张庭之立即点头说道:“速请见之。”下人行礼称是下去。    不多一时,风尘仆仆的张致远快步走进屋内并来到张庭之的面前,跪行大礼说道:“致远拜见父亲。”    张庭之含笑将其扶起说道:“此时赶到洛阳,定是途中少眠。快些坐下。”    张致远谢过坐下之后,见屋内只有父亲一人,故而低声问道:“父亲,不知何时行事?”    张庭之亦是压低声音回道:“明日进宫之时,便将诏书献与陛下。”    张致远点了点头。    这时,张庭之看着张致远问道:“依旧十五不归?”    张致远立刻起身拱手行礼说道:“父亲,馨涵如同青莲一般,虽出淤泥但却不染。其诗书及才情,菲颜远不及之。且其怀孕两月,唯盼进府产子。故而还请父亲成全。”    张庭之见儿子一脸期盼真挚恳切,所以微微一笑说道:“虽未见其人,但却睹其诗,确为才女也。既已怀有张家骨肉,但等宫中之事落定,便进府中与你为妾。”    张致远见父亲同意此事,欣喜若狂地再次行礼说道:“多谢父亲成全。”    张庭之一笑说道:“菲颜入府几年,只生一女思甜,亦应宽宏谅解。”    张致远笑着点了点头。    次日,皇宫。中书令李丰,国丈张缉与张庭之一起进宫拜见皇帝曹芳。曹芳先请三人平身赐座,而后又命殿内所有宫人退下。    这时,张庭之从衣袖之中取出诏书,双手献给皇帝曹芳。皇帝曹芳接过诏书一看,不知为何,眼中竟然出现司马师那张面目狰狞欲食其身的恶脸,所以吓得立即将诏书抛到一旁,并用宽大衣袖将自己的脸挡住,且其身体不停地瑟瑟发抖。    国丈张缉见状火冒三丈,心中暗自说道:“堂堂一国之君当朝天子,竟怕臣子如此地步!”但是为了爱女中宫皇后,所以深吸一口气软言开解说道:“陛下,铲除司马师后,即命夏侯玄为辅政大臣,以还大魏清宁陛下威仪。”    皇帝曹芳这才将手放下。    中书令李丰亦行礼说道:“陛下,此乃光明正事,百姓定会随之!”    可是皇帝曹芳却开口说道:“往昔怒恨欲杀司马,然今诏书献与朕之,明日谋其尔等性命,不知何故倍感忧虑。”说完单手从衣袖之中取出黄缎手帕,拭去额角豆大汗珠。    国丈张缉一见此景,立即不满说道:“箭已在弦,焉能不发?”    可是皇帝曹芳却胆怯回道:“不如改日再议此事?”    国丈张缉气得面红气粗,刚想开口再言他词,但被身旁的张庭之轻轻地拽了一下衣袖。国丈张缉看了一眼张庭之,再回头看看吓破肝胆的皇帝曹芳,只好长叹一声说道:“既然如此,臣等告退。”说完与张庭之行礼退下,李丰亦随之。而皇帝曹芳则双手紧握将头埋入怀中。    出宫之后,三人同坐一辆马车之上密谈。    李丰生气说道:“陛下岂能此时退缩,如若就此错失良机,他日焉可斩杀司马?”    国丈张缉亦是雷霆之怒地说道:“如此胆量,怎成大事?”    张庭之急忙安慰二人说道:“许待陛下年岁渐长,自然水到渠成行之。”    国丈张缉惭愧地对张庭之说道:“早知如此,何用贤弟起草诏书?”    张庭之却含笑摇头说道:“兄长所做之事乃为大义也,愚弟焉能袖手旁观远观之?”    李丰笑着点头说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夜幕降临之际,身在府中的李丰突见一名家奴走了进来,神情紧张地行礼说道:“启禀大人,司马大人派人前来,言说请你过府一叙。”    李丰听完之后先是大惊失色,然后深思片刻之后,面色惨白地问道:“何人过府来请?”    家奴低声回道:“贾充及其百名精兵。”    李丰先是双眼一闭,悔恨说道:“宫中定有司马细作!”然后快步走到家奴面前,从怀中拿出自己的腰牌双手交给家奴恳请说道:“待我离府之后,速去告知国丈张缉及其胞弟张庭之,让其务必早作准备。”    家奴双手接过腰牌,神情严肃地说道:“大人放心勿优,小人拼死告知!”然后转身离去。    同时,李丰则镇定地整理自己衣帽,独身来到府门之外,对着杀气腾腾的贾充从容不迫地说道:“走吧。”    贾充从未想过李丰竟会如此淡定,故而拱手行礼说道:“请!”    当众人离开之后,那名家奴立即健步如飞地跑向国丈张缉府中。可是,当他还未来到其府,便远远看见此时国丈张缉张府早已被重兵团团围住。无奈之下,家奴只好转身跑到张庭之府,看见此时张府未有兵丁,故而疾走猛扣府门。    因为用力过大,所以即刻有名家丁开门怒喝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张府撒野!”那名家奴立即从怀中取出李丰腰牌,焦急地说道:“速请大人见之!”    家丁一见腰牌,吃惊之余躬身行礼说道:“请您稍等片刻,小人即刻禀报。”说完离去。    坐在厅中眉头紧锁的张庭之轻叹一声,说道:“陛下无有胆识,如何清除司马?”    张致远忧心忡忡地说道:“皇宫之内人数颇多,定有司马一族所派细作,故而此事······”他没有说下去。    张庭之则回道:“议此大事,定退闲人。”    可是张致远依旧担忧说道:“隔墙有耳······”他还没有说完。    突见一名家丁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快速行礼说道:“启禀大人,府外一名持有中书令李大人腰牌之人,急欲见之。”    张庭之大吃一惊,从座而起快速说道:“速请!”家丁行礼称是而退。    张致远起身焦虑不安地说道:“父亲!”    张庭之神情复杂地说道:“许被你言中。”    所以张致远紧张地看着其父。而张庭之则快步走到书架旁,先是拿出几本书卷,然后又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红漆鎏金木匣。张致远不解地走到张庭之的面前,还为开口说话,张庭之却立即说道:“木匣里面乃有金条二十有余,若有变故,即刻逃往他处!”    张致远连连摇头悲愤说道:“张家大难临头,岂能苟且独善其身?”    但是张致远却说道:“正因如此,张家岂可后继无人?”    这时,那名李府家奴走了进来,行礼说道:“大人,我家大人速请您与国丈早作准备,且小人途径国丈府中之时,已有重兵围之!”    张庭之急忙起身走到那名家奴面前,拱手行礼说道:“多谢告知恩情!”    那名家奴立即还礼说道:“小人一介草民,岂敢受此大礼,若无他事,先行告退。”    张庭之点了点头。那名家奴行礼退去。然后张庭之刚想转身命张致远速速离开之时,却突然晕倒。原来是张致远用桌上墨玉砚台将其砸晕,然后又快速出门,找到随从吴诚。最后二人悄然又进大厅。    吴诚一见老爷张庭之倒在地上,刚想开口问询。但被张致远抢先说道:“事不宜迟,速与我将父亲抬到马车之上。”吴诚点头称是。    然后张致远快速脱下外衣,将那鎏金木匣包裹起来,再将其背在身上。而后又同吴诚把张庭之秘密抬到后院一辆马车之上,急速驶向城外。    与此同时,将军府内。司马师看到李丰精神抖擞地走了进来,不禁火冒三丈地叫喊道:“你与陛下所谋何事?”    李丰却义正言辞地说道:“司马一族心怀狡诈,谋图大魏江山社稷,理应除之!可惜不能手刃尔等,实乃憾事!”    司马师怒目而视地将手一挥,屋内便走过来一名手持大刀强壮兵丁,手起刀落将其人头砍下。这时,贾充走了过来,行礼说道:“大将军,现已捕获张缉和夏侯玄,听后大将军发落。”    司马师恼怒说道:“即刻处死!”    贾充急忙将头抬起,追问道:“夏侯玄亦处死?”    司马师心中暗自说道:“夏侯玄胞妹乃是家妻夏侯徽,虽生五女未有一子。但其举止优雅,颇有才识。”想到此处,所以说道:“将其关入大牢,交由廷尉钟毓审之。”    贾充行礼称是,而后再次行礼说道:“张缉之弟张庭之及其独子张致远现已逃出洛阳,小人已派众兵抓捕。”    司马师点头说道:“务必将尔等抓获,要让朝中文武知晓,与我司马师为敌者,下场如何!还有,派人告知朝中诸位重臣,即刻进殿议事!”    贾充行礼称是下去。而司马师则紧握双拳愤怒切齿自语道:“曹芳!”    金殿之内,穿戴整齐众位朝廷重臣皆忐忑不安甚感恐慌。突然,外面有人高声喊道:“大将军到!”群臣急忙躬身行礼。    司马师一身戎装,面沉似水地走了进来,站在台阶之上冷冷地开口说道:“免礼。”众位大臣这才谢过起身。司马师厉声说道:“当今陛下荒淫无度,褒近倡优。不足以承天绪,奉祖庙。故应将其罢免!”    在场文武百官竟无一人敢反对司马师此举,尽管皆知皇帝曹芳并无过错。    司马师见状十分满意,便看着郭太后的叔叔郭芝说道:“烦劳郭大人进宫,料理此事。”    郭芝吓得急忙出列行礼说道:“在下定将此事办妥,无需烦劳将军挂心。”    司马师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说道:“速去速归。”    郭芝行礼称是下去,而其他朝臣皆低头无语,不敢直视司马师。    后宫,郭太后正与皇帝曹芳下棋,突见一名宫人走了进来,行礼说道:“启禀陛下,太后,郭大人称有要事求见。”    郭太后立即开口说道:“请其进殿。”    宫人行礼称是告退。    片刻之后,郭芝走了进来向太后行礼说道:“微臣拜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然后再无言语。    所以郭太后疑惑不满地问道:“因何不向不向行礼、”    郭芝看着皇帝曹芳说道:“司马大将军己将其罢黜,另立新帝!”    皇帝曹芳一听此言,起身欲离去找司马师。与此同时,郭太后恼怒问道:“为何?”    但是郭芝却压低声音回道:“如今洛阳城中满是司马之兵,且朝中无人敢拦此事。”    皇帝曹芳听完此言之后,绝望地瘫倒在地。但是,郭太后却火冒三丈地说道:“哀家要见司马师!”    此话一出,殿中所有宫人皆抬头直视郭太后和郭芝。    郭芝心中暗自说道:“宫中满是司马眼线细作,稍有不慎必定横祸临身。”故而立即大声说道:“太后焉能随意召见大将军?无需多言,速速取来传国玉玺。”说完便向其使了一个眼色。    郭太后这才明白其意,所以说道:“哀家即刻派人去取玉玺,烦请大人回禀司马将军,进宫商议新君之事。”    郭芝所悬之心这才落下,行礼称是离去。而郭太后泪眼婆娑地将曹芳从地扶起,曹芳委屈地扑倒其怀中放声痛哭。    良久之后,司马师走进殿内,拱手行礼说道:“太后,彭城王曹椐可担此重任。”    郭太后听完之后,心中暗自说道:“曹椐辈分颇高,性情软弱无有主见。若立此人为君,魏国定会亡之。久闻曹髦虽然年少,但却十分聪慧,他日许成大事。”想到此处,便故意生气说道:“明帝虽无子嗣,但按祖制,其弟之子亦可继承大统。故而曹髦,可担此任。”说着便将玉玺紧紧抱入怀中。    司马师心中暗自说道:“如今不宜改朝换代,需借太后以堵悠悠之口。”所以点头说道:“臣遵旨。”然后又说道:“故帝曾封齐王,不如返还其地。”    苟太后为保大局,只好无奈地点了一下头。但是,司马师则称心如意如偿所愿地离去。    半个时辰之后,身着便服的曹芳在郭太后的陪同下来到宫门之外。郭太后泪流满面地看着曹芳,五味杂陈地说道:“回到封地,安心度日。”    年仅二十三岁的曹芳眼眶亦是湿润说道:“新帝年少,十四有余,还望太后细心照看。”    明白此言真正用意的郭太后痛哭不止地点了点头。然后曹芳郑重地向其跪地磕头三次,再上马车离去。泪眼模糊地郭太后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不禁放声大哭。    同时,曹芳的妻子坐在车内亦是哭声不断。她痛心疾首地哽咽说道:“不知司马师会如何处置父亲及其他人?”曹芳却低头不语。    牢房之内,夏侯玄被绑在木柱之上,身体被皮鞭抽打的伤痕累累,血水夹杂汗水流下,但却依旧挺胸抬头。    廷尉钟毓喊道:“停!”狱卒停下,退到一旁。廷尉钟毓起身走到夏侯玄的面前,不忍地说道:“若说他人指使或言被迫,便可放之回府亲人重聚。”    可是夏侯玄则直视其冷冷说道:“大魏臣子焉能屈服贼子司马?”    廷尉钟毓尴尬地说道:“下官着实不愿为难大人,只是······”他没有说下去。    夏侯玄心中暗自说道:“钟毓本性不坏,只是为保家中老小平安,方才违心追随司马一族。若换他人审我,定会大刑逼供。”所以想到此处,他轻叹一声说道:“劳烦大人为我写下罪状。”    廷尉钟毓既钦佩又难舍地说道:“如此一来,便是死路一条。”    夏侯玄微微一笑,说道:“春秋时期,韩赵魏三家大夫暗通杀死智伯,无人敢为其申辩,周威烈王更是封这三家大夫为诸侯,亦为战国起点。但是智伯家臣豫让两次刺杀赵襄子,虽被处死,其行却令后世人臣二心者自愧不如。如今,夏侯玄亦是豫让!”    廷尉钟毓听闻此言之后,自觉羞愧难容,只好走到书案旁,提笔写下一份罪状,然后他又将此罪状拿到夏侯玄的面前。夏侯玄看完之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但是廷尉钟毓却向其行礼三次。    将军府,司马师正与贾充谈话,突见一名家奴走了进来,行礼说道:“启禀大将军,廷尉钟毓求见。”    司马师说道:“让其进来。”    家奴行礼称是退下。    片刻之后,廷尉钟毓走了进来,向司马师行礼说道:“大将军。”    司马师问道:“结果如何?”    廷尉钟毓双手呈上罪状,说道:“夏侯玄现已招认,乃为自愿谋事。”    贾充急忙起身双手接过这份罪状,再又交给司马师。司马师看完之后勃然大怒,生气叫喊道:“来人,明日斩首夏侯玄!”    贾充急忙行礼说道:“大将军······”他还没有说完。    可是司马师却怒不可遏地说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亲眷亦又如何!”    贾充吓得急忙行礼说道:“小人失言,望请大将军海涵见谅。”    司马师这才面色和缓地说道:“无妨。”    贾充这才安心,再次行礼谢过。    但是司马师又看着廷尉钟毓说道:“下去办理此事。”    神情紧张的廷尉钟毓急忙行礼称是,而后退下。    次日,当刑车缓缓驶进洛阳东市之时,围观众人或是暗自拭泪,或是叹息不止。    廷尉钟毓坐在高台之上,看着由两名将士押解过来的夏侯玄问道:“此时此刻,有何话说?”    夏侯玄面不改色从容镇定地说道:“身为曹氏臣子,亦为大魏而亡,足矣!”    廷尉钟毓眼眶湿润地起身将桌上令牌扔到地上,不忍说道:“行刑!”而后转过身去。    一名身材健硕的大汉怀抱大刀走了过来,但与此同时,夏侯玄却面不改色淡定自若。在场众人皆低头,不敢直视。顷刻之间,夏侯玄认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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