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内,皇后杨艳正与充华赵粲殿内品茶叙话。 充华赵粲说道:“昨日听闻太子妃······”她故意没有说下去。 皇后杨艳知其所言,于是轻叹一声说道:“木已成舟,亦能如何?” 充华赵粲说道:“相貌次之,家世忠心,方为首要。” 皇后杨艳点了点头,说道:“衷儿心思纯厚,不擅谋算心机。若太子妃幸而有之,本宫亦能含笑九泉。” 充华赵粲不悦地说道:“表姐正值壮年,岂能言此晦气之语!” 话音未落,墨守走了进来行礼说道:“启禀娘娘,胡夫人求见。” 充华赵粲生气地说道:“此人来此作甚!” 皇后杨艳云淡风轻地说道:“不时太子妃便会来此拜见,故而趁早前来看场好戏罢了。” 充华赵粲恼怒地对墨守说道:“找个借口,让其返回。” 但是皇后杨艳却将其拦住说道:“不可!” 充华赵粲不解地问道:“为何?” 皇后杨艳解释说道:“近来此人深得陛下宠爱,故而不可冒然草率行之。如若因此动摇君心,岂非因小失大?你若不愿见到此人,便去屏风躲之即可。” 充华赵粲点头称是,起身走到屏风后面。然后皇后杨艳对墨守说道:“请其进殿。” 墨守行礼称是退下。 片刻之后,胡夫人光彩夺目地走了进来,行礼说道:“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杨艳含笑说道:“妹妹快快免礼请坐。” 胡夫人笑着称是坐下,然后说道:“昨日太子殿下大婚,娘娘定是有些倦意。故而妹妹带些补品过来,以补娘娘凤体。”说完将手一挥,从殿外走进几名宫女,手中托盘之内满是千年人参。 皇后杨艳一笑说道:“本宫虽然有些劳累,倒还无需此等补品。” 胡夫人却得意洋洋地说道:“娘娘千金凤体,岂能大意马虎?再者,这些皆是陛下赏赐补身之物,妹妹卑微之躯,焉可食之?” 屏风之后的充华赵粲气得紧咬嘴唇。皇后杨艳虽然怒火中烧,但却表面依旧和颜悦色地说道:“妹妹陪王伴驾,自是劳苦功高。滋补身子亦在情理之中。” 胡夫人春风得意地刚想开口说话。这时,墨守走了进来行礼说道:“启禀娘娘,太子妃求见。”皇后杨艳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墨守行礼退下。而那位胡夫人更是目不转睛望眼欲穿地直视殿门。 太子妃贾南风带着晟楠走进殿内,跪行大礼说道:“儿臣拜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唯愿母后凤体康泰!” 皇后杨艳满意地说道:“南风快快请起,来此,赐座!” 太子妃贾南风谢过坐下。 胡夫人仔细打量一番贾南风及其身后晟楠之后,不禁带有嘲讽之意地说道:“太子妃当真是秀外慧中,料想德行定是首屈一指。否则卫家之女焉能败北?”说完捂嘴偷笑。 皇后杨艳强压怒火,刚想开口说话,但是却见太子妃贾南风突然起身走到胡夫人的面前,忿然作色怫然不悦地问道:“不知如何称呼?” 胡夫人生气地看了一眼贾南风,不悦地说道:“胡夫人!” 可是贾南风不屑地说道:“原来仅是一位夫人!” 胡夫人恼怒地说道:“此话何意?” 太子妃贾南风厉声说道:“还请夫人回避,本宫欲与母后商议后宫要事!” 胡夫人火冒三丈地起身说道:“论辈分······”她还没有说完。 但是太子妃贾南风却义正言辞地说道:“此地并非民间,母后乃是后宫之主,而本宫亦是东宫之妃。所商要事岂能人人知晓?” 胡夫人杏眼圆睁,虽想辩解几句但却不知言说何词,只好转身怒视皇后杨艳笑里藏刀阴阳怪气地说道:“娘娘儿媳好生了得!”说完草草行礼快步离去。 太子妃贾南风则朝胡夫人离去背影,翻了一个白眼不悦地说道:“狐媚惑主!” 皇后杨艳心花怒放地笑着说道:“南风,无需与她置气。来,快坐下!” 太子妃贾南风谢过而坐。 这时,充华赵粲笑着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来到贾南风的面前敬佩说道:“如此方有未来国母之范!” 太子妃贾南风急忙起身轻声问道:“不知这位是······?” 皇后杨艳含笑说道:“此乃本宫表妹,名唤赵粲,位居充华。本宫幼年丧失双亲,故居赵府舅父照拂。” 晟楠听到此言,立即努力压制胸中怒火,目不转睛地看着赵粲以及皇后杨艳。 充华赵粲摇头说道:“我非表姐舅父之女,而是舅父之兄其女。但因表姐心慈仁善,待我亲如姐妹。” 太子妃贾南风顺势含笑行礼说道:“南风拜见充华娘娘。” 赵粲急忙双手扶起贾南风,并且说道:“快快请起。” 太子妃贾南风谢过起身。 这时,皇后杨艳说道:“本宫见你昨日嫁衣甚好,便让如意随你回宫,再做几身各色新衣。” 太子妃贾南风急忙起身行礼说道:“儿臣谢过母后照拂。” 皇后杨艳欣慰地说道:“回宫休息去吧。” 太子妃贾南风与晟楠再次行礼而退。皇后杨艳眼笑眉飞如愿以偿地含笑目送二人离去。充华赵粲走到其身旁,笑着说道:“看来表姐甚是中意太子妃。” 皇后杨艳点头说道:“昨日初见南风之时,着实令人惴惴不安。但是今日之举足以表明,不可以貌取人。” 充华赵粲点头赞许,但又突然皱眉担心说道:“陛下很是宠爱胡夫人,怕是······”她还没有说完。 可是皇后杨艳则摇头说道:“本宫断言陛下非但不会龙颜大怒,而是称心如意怡然自得。”充华赵粲疑惑不解地看着皇后杨艳。皇后杨艳却微微一笑说道:“本宫与陛下相处十载有余,早已熟知陛下秉性如何。故而无需挂心此事。” 充华赵粲见其胸有成竹之状,所以立即陪笑说道:“陛下与表姐伉俪情深,着实令人羡慕不已。” 皇后杨艳听闻此言之后,莞尔一笑。 太子妃贾南风等人回到东宫之后,宫人如意向坐在正殿之上的贾南风行礼说道:“奴婢拜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妃贾南风笑着说道:“免礼,赐座。”如意谢过坐下。 这时,晟楠开口对殿内所有宫人们说道:“暂且退下。”宫人们纷纷先向贾南风行礼,而后退出大殿并将殿门关好。 太子妃贾南风这才对如意说道:“所做嫁衣美轮美奂,甚合本宫心意。”说完看了一眼晟楠。晟楠心领神会地转身走进内殿,片刻而出双手捧着一个鎏金木匣走了出来,并且几步走到如意面前将这匣盖打开。 如意定睛一看,不禁目瞪口呆。只见里面放有上等玉钗玉镯六对,红玉玛瑙珊瑚饰品各三对,更是还有一对拳头大小圆润晶莹的夜明珠。良久之后,如意激动不已地跪地行礼说道:“娘娘,此礼颇为丰厚,贱婢······”她还没有说完。 太子妃贾南风却起身走到其面前,亲自扶起如意并且含笑说道:“此乃应得之物,何必言谢拒之?” 如意合不拢嘴地笑着说道:“命中注定之事,岂能人力改之?如意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绝无二心!” 太子妃贾南风满意地点头说道:“本宫初到宫中,不知深宫之事,尤其东宫,故而还请指点一二。” 如意连连点头说道:“说来话长,还请娘娘回座详听。” 太子妃贾南风转身回座,晟楠站立一旁。 如意开口说道:“陛下后宫佳丽数千,近来甚宠胡夫人。”这时,太子妃贾南风与晟楠互看一眼。而如意则继续说道:“不过陛下一向雨露均沾,奴婢入宫多年,从未见过陛下独宠哪位夫人美人时过半载。唯有对皇后娘娘一如既往,情深似海。而这东宫除了一位淑媛以外,只有三名采女而已。” 太子妃贾南风立即警觉问道:“淑媛何人?” 如意回道:“虽然宫中人人皆知此事,但是皇后娘娘下旨不准提及。但今娘娘问之,奴婢岂能不回!这位淑媛原本乃是侍奉陛下之人,但因那时太子殿下年幼,不晓男女之事,故而命其来到东宫。次年诞下皇长孙,陛下亲自赐名为遹。半月之前,因皇长孙处事聪慧,故而陛下封其为淑媛。” 太子妃贾南风愤怒之余,亦又惊怕阵阵。自古以来储君之位嫡长难断,且又这位淑媛曾是侍奉陛下之人,故而脸色十分难看。 如意久在宫中早已学会察言观色,看到贾南风如此,所以立即说道:“娘娘无需忧虑淑媛。此人名唤谢玖,其父本是卖肉屠户,无有家境可言。不过依仗几分姿色偶得陛下垂怜,焉能可与娘娘相提并论。” 但是太子妃贾南风依旧忐忑不安地问道:“那三名采女亦又如何?” 如意回道:“皆是东宫婢女出身,且无子嗣。” 太子妃贾南风这才稍作安心地点了点头。晟楠怕贾南风年轻气盛口出狂言,所以开口说道:“姐姐知晓娘娘衣尺裙寸,故而裁衣之事还请姐姐费心周全。” 如意急忙起身行礼说道:“娘娘放心勿忧,奴婢定当尽力为之。” 太子妃贾南风看了晟楠一眼,知其心意地说道:“如此甚好,久留不便,返回其所去吧。” 如意再次行礼,并将木匣拿在手中且用宽大衣袖挡住退下。 太子妃贾南风见其出门之后,便心急如焚甚是恼怒地对晟楠说道:“原来皇后心机如此缜密,为保太子之位,先让陛下之人旦下龙孙,日后再令本宫孕有嫡子,可使皇储血脉绵绵不绝,并且挑选一子可堪大任。如今谢玖之子颇受盛宠······”她还没有说完。 晟楠却一笑说道:“立嫡立长,千古不变。嫡首长次,焉能改之?况且谢玖出身市井,并又侍奉父子二人,故而无需忧虑。倒是这位长孙殿下······”她还没有说完。 只见太子妃贾南风目露凶光杀气逼人地开口说道:“阻拦本宫之人,唯有死路一条!” 晟楠见状,急忙趁机起身行礼说道:“看似眼下诸事繁多,毫无头绪无从下手。但是奴婢倒有一法,可解此局。” 太子妃贾南风立即睁大双眼地说道:“快讲!” 晟楠走到其身旁,压低声音说道:“陛下沉迷酒色,但却皇后受宠多年,足以可见此人谋略不俗心机颇深,并且杨氏赵氏二族位居高管者甚多,两者互相扶持盘根错节。唯有除掉皇后,方有转机。” 太子妃贾南风犹豫不决地说道:“纵使悄无声息了结此事,后位空悬,譬如胡夫人之流定会挖空心思千方百计夺取后位。那是太子岂非凶多吉少?” 晟楠微微一笑说道:“以杨艳之智,定会在死之前料理所有可能危及太子之事。不出所料,必会请求陛下从杨氏族人之中选人为后。” 太子妃贾南风有些失落地说道:“可是如此一来,杨氏一族依旧傲视群臣。” 但是晟楠摇头说道:“娘娘进宫为妃,乃托皇后而成,故而其为恩人。但若再选杨氏之女入宫,娘娘施以援手助成此事······”她没有说下去。 太子妃贾南风一笑说道:“本宫便是其恩人。”然后看着晟楠,问道:“可有隐秘之法,做成此事?” 晟楠立即回道:“奴婢曾在北方流离之时,偶然听闻一法,或许可行。” 太子妃贾南风点头说道:“行事需得万分小心,切记不可令人察觉。” 晟楠欢喜地行礼称是。 太子妃贾南风坚定地说道:“无需多日,朝中唯我贾氏独尊,亦可铲除卫瓘为兄长贾柯报仇!”晟楠听到‘贾柯’之时,心中不禁一颤,悲伤之情油然而生。贾南风见状,意识自己失言致使珠华伤心,所以急忙岔开话题说道:“午饭之时,不知应穿何色衣裙?” 晟楠明白其心,故而含笑说道:“东宫之主,理应黄明。” 太子妃贾南风笑着点了点头。就在这时,殿外有人行礼说道:“启禀娘娘,东宫淑媛以及各位采女欲求拜见。”贾南风点头说道:“宣!”晟楠立即站立一旁。 片刻之后,淑媛谢玖等人身着盛装华服走进殿内,跪行大礼。太子妃贾南风环视众人,突见一名妇人身旁跪着一名约有四岁左右的男童,便知这对母女乃为何人。但因自己羽翼未丰且又初进宫中,百般无奈之下强颜欢笑说道:“诸位妹妹,免礼平身。” 这几人谢过起身。 太子妃贾南风看着淑媛谢玖,似笑非笑地说道:“想必这位妹妹便是为太子殿下诞下皇长孙的淑媛谢玖吧?” 淑媛谢玖急忙行礼说道:“贫妾贱名,竟却烦劳娘娘挂怀,实属贫妾不对。”说完轻轻地看了一眼皇长孙司马遹。于是皇长孙司马遹立即再次跪行行礼说道:“儿臣拜见母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妃贾南风醋意翻滚地挤出一丝笑意地说道:“皇儿近前回话。”皇长孙司马遹起身走到贾南风的面前。贾南风仔细打量这位皇长孙,只见其目光如炬神采奕奕,霎时突觉心如悬旌惴惴不安。良久之后,方才忐忑问道:“不知皇儿可曾读书习字?” 皇长孙司马遹恭敬有礼地回道:“回禀母妃,儿臣已学《论语》。” 太子妃贾南风听完之后,心中猛地一沉。然后,她将头抬起直视谢玖笑里藏刀地说道:“妹妹教导长孙甚是用心良苦。” 谢玖觉察此言真正用意,所以行礼说道:“遹儿顽皮,故而需得贫妾严加管教。” 这时,采女桑茗护主心切地行礼说道:“启禀娘娘,若是淑媛姐姐疏忽懈怠,皇后娘娘定会不悦。所以淑媛姐姐断然不敢大意。” 太子妃贾南风脸色骤变地说道:“的确应从母后之言。” 淑媛谢玖见状急忙双膝跪地行礼说道:“谢玖乃是东宫之人,大小事宜理应听从娘娘之意。” 皇长孙司马遹虽不明白发生何事,但见母亲如此惶恐不安,所以亦是跪地行礼说道:“儿臣恳求母妃莫要责罚母亲。母妃若是难平其怒,儿臣愿替母亲受罚。” 这时,桑茗也跪着磕头说道:“贱妾口无遮拦,听凭娘娘发落。” 太子妃贾南风见此场景之后,火冒三丈怒视淑媛谢玖。而一旁的璤奉福荷两名采女互看一眼,立即见缝插针地向太子妃贾南风行礼。 璤奉开口说道:“璤奉恭敬皇后娘娘,更应顺从娘娘之意。” 福荷亦是说道:“福荷不知国之大事,只知娘娘方为其主。” 与此同时,晟楠行礼说道:“娘娘出身名门,乃是大家闺秀,焉能因此动怒?” 太子妃贾南风看了一眼晟楠,这才嘴角微微上扬地说道:“你我皆是殿下身边之人,何故如此生分拘礼!快快请起!” 众人这才谢过起身。 太子妃贾南风对淑媛谢玖说道:“长孙读书为重,退下吧。” 淑媛谢玖和皇长孙司马遹行礼退下。 太子妃贾南风阴阳怪气地对采女桑茗说道:“你亦退下!” 桑茗惶恐不安地行礼而退。 谁知这三人刚刚离开殿内,采女璤奉福荷双双跪地磕头行礼说道:“贱妾忠于娘娘,绝无二心。” 太子妃贾南风这才略有笑意地点头说道:“方才本宫已知尔等心意。来人,赐座。” 二人谢过坐下。 太子妃贾南风不解地询问道:“不知方才那名处处维护谢玖之人,来历如何?” 璤奉行礼说道:“娘娘有所不知,那人名唤桑茗,原本乃是谢玖贴身宫女。谢玖为保盛宠,故而棋走此招。” 福荷亦是开口说道:“谢玖不过依仗孕有长孙,焉能与娘娘相提并论!” 太子妃贾南风点了点头,然后用手一指晟楠说道:“此人名唤晟楠,乃是本宫贴身之人。”晟楠转身向二人行礼。 福荷含笑说道:“凡能服侍娘娘之人,定有独道过人之处。” 晟楠行礼说道:“多谢娘娘谬赞。” 福荷立即起身说道:“我本宫女出身,岂敢娘娘自居?日后大可······”她还没有说完。 太子妃贾南风见其谦卑恭顺,十分满意地说道:“尊卑有序,亦是宫规。再者,你亦服侍太子殿下,理应担得此称。” 璤奉福荷异口同声地说道:“多谢娘娘抬爱。” 太子妃贾南风点了点头,说道:“若无他事,退下吧。” 二人行礼称是退去。 太子妃贾南风见这二人走远以后,怒火中烧地说道:“区区采女倒还无妨,只是那皇长孙聪明伶俐,其母相貌更是胜过本宫,更有皇后尽心竭力!”然后看着晟楠说道:“但愿那招奏效。” 晟楠行礼说道:“娘娘放心,此招用时虽长,但必行之有效。” 太子妃贾南风这才稍作安心地点了点头,自语说道:“扫除杨艳之后,便是那对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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